《鬼丈夫》第四章及《鬼丈夫》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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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鬼丈夫 作者:琼瑶 | 书号:22743 时间:2017/6/16 字数:138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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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回到雾山村之后,起轩在寒松园前遇见了一个陌生女孩儿。 或许,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撞见。他的自行车撞倒了她,也撞出了一场意外的巧合。 当时,一来为了乐梅下午所说的话,令他整个人神思恍惚,二来这女孩儿忽然从墙角处冒出来,让他一时措手不及,三来寒松园荒废已久,无人修剪的枝叶纷纷出墙挡住了月光,使他看不清前路,于是,这场小小的车祸就发生了。 赫然发现自己竟撞到了人,起轩慌忙丢下车子上前来扶。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撞伤了是不是?” 她痹篇了他的手,只是坐在地上抚 ![]() ![]() 起轩心中暗惊,忍不住蹲下⾝去,借着月光打量她。她看来很疲倦,很憔悴,怀里的一只花布包袱说明了她来自异地,褴褛的⾐衫说明了她的穷愁潦倒,略显骯脏的脸颊和打散的发辫,则说明了她曾走过一段坎坷、漫长的路,但这些落拓与风尘都未能掩住她清秀的容颜。起轩心中涌起了一股好奇与同情。 “你说你大老远找来,难道你认识寒松园里什幺人吗?” 她怯怯的瞥了他一眼,楚楚可怜的摇头摇。 “我不认识什幺人,只听说雾山柯家是著名的大盐商,还听说他们家有座大宅院,叫做寒松园,所以我就来了。因为…”她略带涩羞的咬咬 ![]() 起轩恍然的“哦”了一声,对她更好奇,也更同情了。 “你就这样一个人来的?” 她点点头,或许是因为脚伤的缘故,脸上的肌⾁菗了一下。他歉疚的看看她的脚踝,不安的问:“很疼吗?是扭伤了还是怎幺了?” “不碍事。”她忍耐的摇头摇,停了一会儿,又指着眼前大门上那块斑驳的横匾,有些难为情的问:“我请问你,这儿是寒松园吧?我识字不多,中间那个‘松’字倒还认得,可旁边那两个字就没把握了。也许我弄错地方了,是不是?也许这儿 ![]() 说到这里,她已是一脸惶恐,眼中也浮起一层泪的薄膜。 起轩越发不忍,赶紧说:“这儿是雾山村,你没有弄错,这座宅子也的确是寒松园。只不过那个告诉你的人所知有限,柯家在十多年前就迁出这座宅子了。” “他们搬走了?”她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说不出的失望和沮丧。“十多年前就搬走了?” “别紧张!他们并没有搬得多远。这儿是村头,现在的柯庄不过就在村尾。”她一时似乎没了主意,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接着,她的神情忽然一凛。 “你也受伤了?” “嗄?”他不解的。 她指指他右颊上的那块瘀青,他才会意过来。 “哦,不是,”他苦笑了一下。“这是我自己昨天不小心弄伤的。” 她放心的点点头。 “不是因为我而跌伤的就好。” 多幺单纯、善良的女孩儿,他撞倒了她,她还担心是否伤了他!在好奇与同情之外,他对她又多了一份好感。 “你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南平乡。” 他飞快的想了想,不觉讶然。 “那儿离这里,少说有三十里路吧?” “我也不知道有几里路,总之天还没亮我就开始走,直到刚才发现了这座大宅院。”她的视线又飘回寒松园的横匾,怅然的对自己笑了笑:“虽然没人住,可我好歹是走对了,没 ![]() “怎幺你的⽗⺟放心你一个人走这幺远的路?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 ![]() 她垂下眼,黯黯的摇了头摇。 “我什幺亲戚都没有,就我一个人。我爹老早就不在了,我娘…”她的双 ![]() “那幺你的运气不错,”他鼓励的对她一笑。“因为你遇见了我!”不等她回答,他已径自起⾝,把自行车牵到她跟前,温和的说:“来,我载你去我家!” “去…”她呆住了。“去你家?” “对呀,你不是要去柯家?我也是啊!我是柯家的二少爷!” 他停了停,又问:“你呢?你叫什幺名字?” 她愣愣的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久久才怯怯的开口:“我姓方,名紫烟,紫⾊的紫,烟火的烟。” 他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好,紫烟,如果你想进我家当丫头,必须看我 ![]() ![]() “谢谢二少爷!”她感 ![]() 当她坐上自行车后座的时候,起轩似乎从她对寒松园的临别一瞥里,窥见了某种深不可测的复杂神⾊,但他并未经心,只是苦笑着想:这个叫做紫烟的可怜女孩儿说我是她的贵人,而我和乐梅之间的僵局,又有谁能打开?谁能拯救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沉⼊一口不见天⽇的井中。 柯老夫人从前当家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可亲的主⺟,但现在年纪大了,主要事务有儿子和媳妇 ![]() 令人惊喜的是,这紫烟不仅伶俐乖巧,还相当⿇利勤快。 知道柯老夫人有夜里咳嗽的⽑病,她就在老夫人房里加了⽔盆,帐上挂了 ![]() ![]() 老人牙齿松动,咬不来费力的东西,爱吃甜烂之物,而紫烟顶拿手的正是⽟米粥、杏仁汤、酒酿蛋之类的甜食,每天变换着花样讨老夫人喜 ![]() 要不是为了起轩的事,柯老夫人的⽇子会更顺心。这天午后,在花园亭子里喝茶时,她把孙子叫到⾝边,当着儿子媳妇的面,和颜悦⾊的劝告:“我跟你说,袁乐梅那档子事儿不成就算啦,也没什幺大不了嘛。这些时⽇,都见你无精打采,活像失了魂似的,我实在瞧不过眼儿了,所以刚才我同你爹娘商量,明儿上邀请唐老爷带他的千金到咱们家里玩玩。我要你知道,天下的窈窕淑女,岂只袁乐梅一个!明天你可得仔细瞧瞧人家唐姐小,不但生得美,而且雍容大方、知书达礼…” 起轩起先听到乐梅的名字,早已凿心万段,这会儿又听 ![]() ![]() ![]() ![]() ![]() 老夫人和悦的表情霎时一垮,延芳赶忙打圆场:“你怎幺这幺说呢? ![]() ![]() 连⺟亲都站到那边去了!难道家里就没人了解他吗?起轩越发烦躁了。 “我自个儿的心思,转不转得了我最清楚!我都无可奈何了,那位唐姐小又能做什幺呢?” “你还没见着她,怎幺知道她不能做什幺?”老夫人生气的说:“既然你可以对袁乐梅一见钟情,焉知这样的事儿不会发生在唐姐小⾝上?” “ ![]() ![]() ![]() 老夫人一时目瞪口呆,愕然得说不出话来。士鹏震慑的望着儿子,好半晌才沉重的开口:“天地化为零,你用这幺強烈的字眼来表达,是要叫我怎幺办呢?任何一家的姐小,我都可以为你搬出家世、财力,三媒六聘的⽟成其事,就只有这个袁乐梅,我和你一样,是一筹莫展啊!”延芳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忧愁的接口:“你一定得自我克制才行,否则这样愈陷愈深,怎幺得了啊?” 他何尝不想克制?但感情岂是几上尘灰,可以一拍就化为无形!起轩把双手揷⼊发中,痛苦又烦 ![]() 然后,他一转⾝,绝望的奔出花园。这头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各有滋味。 稍后,老夫人回到自己房中,仍叨叨絮絮的怨叹不已。 “*!合该是欠了他们袁家的,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幺会转眼间就颠倒成这个样子?” 紫烟在一旁递上怀炉,体贴的说:“方才在园子里过了风,这会儿先暖暖手吧。” “咱们柯家真不知道是犯了什幺煞星,几人下来都要出些不安宁的事儿!”老夫人一面 ![]() 紫烟从一只精致的小兵里盛起一碗粥品,微笑着说:“那不打紧,只要您想说,我总乖乖的听。您大可把心烦的事儿全倒给我,就当我是畚箕好*,倒完了,我跟您收拾净了,您也无事一⾝轻了。” 老夫人不噤噗哧一笑。 “真有这幺简单就好喽!”想想,她又感慨起来。“我这幺一大把年纪,经过的风浪也算不少了,偏就这儿孙的事儿让我觉得心余力绌,唉!” 紫烟捧着那碗粥品,小心翼翼的轻吹着使凉,言语也是小心翼翼的:“老夫人,您是家中地位最⾼、最重要的人物,什幺事儿都及不上您的健康要紧。只要您⾝子硬朗,福气自然可以庇护儿孙,就好像福星⾼照一样,那还用 ![]() 老夫人的心花一朵朵都开⾜了,望着紫烟头摇直笑。 “你这张嘴天生涂了藌是吧?” 紫烟把手中的碗盅递给老夫人,笑盈盈的哄道:“要说甜,我的嘴可比不上这碗花生羹,您快尝尝。” 花生羹果然香甜可口,老夫人边吃边称赞。紫烟殷勤的说:“这花生羹吃起来,牙齿不费劲儿,又顶润喉止咳,您老人家喜 ![]() “嗯…”老夫人不住嘴的吃着,喜孜孜的点头。“想不到这样廉价的东西,竟然可以做出这幺好的滋味!你这丫头真聪明呀,这费了你许多工夫吧?” 紫烟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很简单!只消在汤里加一点儿苏打粉,花一个钟点的时间就熬成了。”“好孩子!你是打哪儿学来这幺多诀窍啊?” 紫烟的笑容忽地一收,咬着 ![]() 见她神情伤感,老夫人不觉涌起一股关怀。 “你进门好些天了,我都还没好好问问你的⾝世。说说看,你家里究竟是怎幺个情形?” 紫烟的 ![]() “紫烟是个苦命的人,出⾝卑微又不幸,说出来怕污了您的耳朵。” “你只管说吧。”老夫人坚持着。“我想听!” “是!老夫人想听,那我就说了。我家住南平乡,当我娘怀我的时候,我爹出远门做生意去,谁知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我 ![]() “你爹人不回来,难道连信也不曾捎过一封?”老夫人忍不住打岔。 紫烟黯然的摇头摇。 “没有!他就像断线的风筝,不见了。” “那幺你娘也不改嫁,居然为他守一辈子活寡?” “是啊,守寡不说,还要养活她自己和我。所以她替人家洗⾐烧饭,什幺耝活都做,好不容易苦苦撑到我长大,她却再也撑不住自己,她…”紫烟噙着泪⽔停了好半晌,幽幽的吐出两个字:“疯了。” 老夫人呆望着紫烟,又是惊异,又是疼惜,怎幺也没想到这幺聪敏的女孩儿,竟有一个失踪的爹,一个发疯的娘,和一段如此不堪的⾝世。 “不过我娘并没磨折自己太久,又疯又病的过了一年,她就去了。”紫烟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垂怜?” 老夫人赶忙将碗筷往几上一放,执起紫烟的手,慈祥恳切的劝慰:“是的是的,你应当想成是天可怜见,让你娘早些解脫,少受些苦。至于你呢,你现在咱们柯家,吃穿用度都不必愁,也算是苦尽笆来了。而且你又这幺能⼲乖巧,这幺善体人意,叫我是打从心底喜 ![]() 这孩子一定是受宠若惊了,也难怪她不习惯,只怕是从前吃了太多苦头的缘故!老夫人更加怜惜的拍拍紫烟的手背,却没看见她的眼底又掠过了那种深不可测的复杂神⾊。 不管那个糖姐小还是盐姐小到底来不来,起轩一大早就带着昨夜写的信,避出家门去找万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件事儿会没完没了!”不等起轩把话说完,万里就嚷了起来:“这次又是什幺?传信给那个袁乐梅?你让我证实了我的理论,女人像鸦片沾不得,沾上了就变成她的奴隶!我真想不透,为什幺那幺多男人甘愿当奴录?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好吗?”他气急败坏的走开,又猛然回过⾝来,上上下下的指着起轩。“看看你!原来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弄得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你…你简直就是一头驴子嘛,一头鼻子前吊了 ![]() ![]() 他哇啦哇啦的骂着,但起轩只是沉默的注视着他,脸上除了绝望,还有受伤。万里无可奈何的住了嘴,忽然把头一仰,瞪着天空,喃喃的说:“我具不敢相信!我居然在想怎幺为你抓只鸽子!” “抓鸽子?”起轩一呆。 “飞鸽传书你听过没有?”万里没好气的。“如果你想再拦一次韩宏达,我敢说这封信的下场是化为一堆灰烬,而袁乐梅连一片灰都不会读到!” 起轩很认真的想了想,很怀疑、很傍徨,可是也很热切的问:“但…你会训练鸽子吗?” “我会才有鬼!”万里气冲冲的。“我真是 ![]() “你在寻我开心是不是?”起轩 ![]() 他一掉头就要走,被万里一把扯住。 “如果你不満意这个法子没关系,可你也别冤枉我!我杨万里是什幺人?为了朋友,别说是飞鸽传书,就是狮子跳火圈我也给你办到!我是一片认真,实话实说,谁寻你开心了?” 万里那副焦急、光火的模样的确不像是开玩笑,起轩不觉软化了下来。 “对不起,我这会儿心 ![]() “不计较?行!”万里仍余怒未消。“除非你想得出比飞鸽更适合的传书人选!” 起轩愣愣的望着万里,忽地灵光一闪,想起前两回在四安村市集上跟踪乐梅时,所看见的那个叫做小佩的丫头。 这天下午,乐梅正独坐在房中,对着那个⽩狐绣屏默默发怔时,小佩忽然神神秘秘的跑了进来,好紧张好害怕的说,她帮王妈出门打酱油,在路上碰到两个好奇怪的人,一个姓杨,一个姓何,他们不但知道她叫小佩,还硬塞了一封信给她。 “凶巴巴的那个姓杨,他说这封信要给是舅 ![]() ![]() ![]() ![]() “那封信呢?”乐梅迫切的伸出手:“那封信在哪里?” “在这儿,在这儿,我把它蔵得牢牢的,没有让舅 ![]() ![]() 小佩手忙脚 ![]() ![]() 拿到了信,把小佩支使开去守门之后,乐梅反而不急着看信了,只是紧紧把信攥在 ![]() “乐梅:那天在小山坡上,你一句‘杀⽗之仇,不共戴天’,形同天崩地裂一般,在你我之间裂开了一道大巨的鸿沟。这几⽇来,我心灰意懒,浑浑噩噩,终于在痛定思痛之下,我做了一件事,我把刀山剑海、毒蛇猛兽放⼊这道鸿沟中,然后我再试着用道德、礼教、恩怨、亲情等等来绑住自己,最后我问自己该怎幺办?我的答案是要你!要你!要你!”于是,我义无反顾的纵⾝一跃,却力有未逮。现在,我整个人悬挂在这道鸿沟的边缘上,而你会怎幺做呢?倘若你不管我,我的下场就是被万剑穿心、惨遭呑噬,可你不会这幺忍心的,是不是?你会伸手拉我一把的,是不是?是不是? “明天,同样是午后,同样在小山坡上,我等着你的答案。起轩。” 湖⽔蓝的信笺上,那一手漂亮但凌 ![]() 他说,他的答案是要她,可是她怎幺能背叛于爹、失信于娘?他说,他等着她的答案,可是她怎幺能给他相同的答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道无底的漩涡,一旦跋涉,就注定灭顶的宿命,他为什幺还要隔岸呼唤她?为什幺还坚持涉⽔向她走来? 这天夜里,乐梅失眠了。 第二天,在普宁寺后头的小山坡上,起轩等了一下午,并没有等到乐梅,却看小佩匆匆忙忙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宣布:“何先生,姐小说…说她不会来的,请你别等了…她…她叫我快快跑来告诉你这句话,现在…我得快快再跑回去了。” 宣布完毕,她果然匆匆转⾝就要起跑,一旁的万里看起轩竟然毫无反应,忙不迭的扯住小佩,朝起轩大叫:“喂!你说话呀!好歹可以让她传些什幺话给袁乐梅呀!” 起轩只是恍惚的望着小佩,连头摇的力气都没有。彻夜的无眠,彻夜的渴盼与期待,换来如此冷淡的结果,他已无话可说。 而小佩还在那儿挣扎的说个不停,几乎快哭了。 “你别拉我嘛!姐小说我不可以逗留,讲完了就要快快回去的!你放手呀…” “不要吵!”万里又气又急,忍不住大吼:“你给我乖乖的站着别动,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才跑得快,懂不懂?” 小佩顿时噤了声。真凶!她捂着嘴巴,好委屈的想,难怪姐小昨天偷偷哭了一整夜,一定也是叫这吓的… “你回去告诉你姐小,”万里指着起轩,大声说:“他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出发,⾜⾜骑了四个钟头才到这儿,所以他绝不会轻易就放弃了!他要在这儿一直等,等到天黑为止,不过天黑之后,他还得骑四个钟头回去!你们要知道,这一路上黑漆漆不说,还得经过什幺山沟小溪、独木桥、小树林、羊肠曲径,那条羊肠曲径还有一个地方被雨⽔冲得坍方了,断壁悬崖就挨在脚边儿,一不小心掉下去,绝对是粉⾝碎骨!你听清楚了没有?” 他说得气急败坏,连带比手划脚,而小佩只是瞪着一双茫然又单纯的大眼睛,満脸的莫名其妙。 “那个…那个悬崖嘛,然后…然后下雨嘛,对不对?” 她结结巴巴的。“还有什幺羊…羊什幺肠…” “羊肠曲径!羊肠曲径!”万里 ![]() “真有这幺小的路?在哪里?” 叫她传话比训练一只鸽子还累!万里呻昑了一声,决定就此放弃。 “我投降了!”他举起双手表示认输,转⾝对起轩说:“我看我们还是回去训练鸽子来得快些!” 但起轩只是一言不发的掏出纸笔,匆匆的写了一行字,随即把纸片一折,迅速的递向小佩,说:“回去把这个 ![]() 然后,他就往⾝后的树⼲一靠,抱起双臂,以一种等待的势姿,定定注视着前方。 他也许可以被打击,也许可以暂时失望,但他绝不可以放弃!就算路再长,夜再险,就算真的粉⾝碎骨,他也要听乐梅当面对他说那个⽇夜悬念的答案!为了她,他早已心无旁鹜,⾝无退路,一如方才了在纸片上所写的那句话:等你,今天,明天,每一天! 乐梅并没有让起轩等太久,在接到那张纸条之后,她就不顾一切的奔出家门,来到他的面前。 “你…你一定要得到答案是吧?”她含泪瞪着他,声音因 ![]() ![]() ![]() 话语未止,她已被他急促的拥⼊怀中。多⽇的想念、酸楚与庒抑骤然释放,令她伏在他 ![]() “咱们不会粉⾝碎骨的,只要你跟我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我们俩就可以得救了!”起轩捧起乐梅梨花带雨的脸庞,心疼而温柔的说:“既然眼前唯一要克服的困难,只剩下你⺟亲,那幺,就让我们俩一起来面对她!” 她 ![]() “什幺意思?” “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起向你⺟亲表明心迹!” 她猛然离开他的掌握,惨⽩着脸往后退。 “不!绝不能这幺做!” “你别怕!”他急急的靠向她。“我可以想象你⺟亲的反应会相当強烈,但无所谓。她今天不接受,我明天再来,她明天反对,我后天再来,如此锲而不舍,总有一天她会屈服的,对不对?” “不对!”她心慌意 ![]() “可是如今情形不同了,她或许不会对我⽗⺟投降,也不会对我投降,但她会对你投降,因为她是那幺爱你!她最终的希望就是你的快乐幸福,可她现在所做的,却是阻止你得到快乐幸福﹔当然,她是不肯承认,所以咱们要让她明⽩一件事:如果不能在一起,我们两人就完了!” 他决然的语气令她又是一惊。是的,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即是良辰美景虚设,这种苦涩的滋味,过去几⽇她已尝够﹔但要和他在一起,又得经过怎样的颠覆与动 ![]() ![]() “这样好不好?”她以哀求的口吻和他商量:“你先别出面,让我自己去跟我娘说。” “为什幺?”他诧矣邙着急的。“这是一场战争,我要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斗,我要和你并肩作战啊!”他这种预设敌人的态度,让她霎时又 ![]() “谁说要和我娘作战来着?你搅在里头,那就绝对是一场战争,可只有我娘和我的话,我不会争,也不会吵,我…我就是求她嘛,不断的求她,求到她心软为止。这样,我说的话她才听得进去,事情才有转圜的可能呀。” 他向她跨近了一步。 “你真的会跟你娘说?真的会求她?” 她点点头。他再度向她跨近了一步。 “什幺时候说?” 又来了!他总是这幺紧迫钉人,连一丝 ![]() ![]() ![]() “你存心 ![]() ![]() ![]() 他竟然怀疑她!他竟然不相信她!她都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以她的自⾝做为明证了,他竟然还问她,她是不是真的要他! “你…你怎幺问得出口?”她无法置信的瞪着他,因狂烈的伤心和愤怒而簌簌发抖。“我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见面,所犯的罪就⾜够万劫不复了,你还质疑我的决心?你…”她还没来得及挣开他的掌握,他已用双臂死命的箍紧了她,迫切而惶恐的低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请你原谅我吧!其实,是我对自己没信心,因为我没有⾜够的时间,更具体的向你证明我自己。你看,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这幺短促匆忙,而我又不知该怎幺让你相信,爱我不是犯罪,绝不是的!虽然你现在在为我受了这幺多苦楚和磨折,可是我会以一生一世的时间对你证明,我是值得你倾心相许的,好不好?好不好?” 他把她箍得那幺紧,让她逃不了也不想逃。事实上,就算万劫不复,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亦心甘情愿,如果他们真有一生一世的话! “你不必对我证明什幺,”她定定的望着他,泪⽔沿着面颊滚了下来,一颗接一颗滴在他的手上。“早在你摘下面具的那一瞬间,我就再也无法把你从我心中抹去,就已知道你值得我倾心相许了啊!”她的声音是如此轻柔,然而话中语意却是经过火劫⽔潦之后的炽烈与坚定,倘若此刻他对她还有一丝一毫的怀疑,那幺他才真是万劫不复的罪人!他痛楚而歉疚的俯下脸,想吻去她脸上纷陈的泪,却情不自噤的吻了她的 ![]() 她 ![]() ![]() 是的,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们也该分别了,可是他仍痴痴的执着她的手,痴痴的看着她,就像一个不肯从好梦里醒来的小孩。她不得不转开脸去,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些。 “三天后,你在这儿等我吧!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有什幺结果,可是我会让你知道事情的发展。” 这番话霎时唤回了他的意识,是的,眼前还有难关要过呢。 “好!三天后我在这儿等你,我准时在这儿等你!” 她恋恋不舍的望着他,心中涨満了似⽔柔情,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却是 ![]() “你放心!”他笑了。“别的不讲,就为了三天后要来见你,我绝对会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她不噤也甜甜一笑。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脸上浮现如此美丽的笑容,一时惊 ![]() 乐梅匆匆回了家,与守候在后花园为她等门的小佩会合之后,又匆匆的走向自己的闺房,但一跨进门,主仆俩就双双吃了一惊。 桌前,映雪正背对着两人端坐着,明明听到有人进门,她却纹风不动,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尊石像。情况显然有些不寻常,乐梅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娘,您…您几时来我房里的?”她努力稳住声调。“我…我和小佩到花园喂鱼去了。” 映雪仍无任何反应?置飞钗艘豢谄忧拥南蛴逞┳呷ァ?br> “娘?” 她伸出手想去按⺟亲的肩,一眼却发现映雪的膝上,正摊放着起轩写给她的那封信! 霎时,乐梅全⾝的⾎ ![]() “你是不是去见他?” 乐梅的意识有短暂的空⽩,什幺话都说不出来。 映雪终于转过⾝来紧紧的盯着女儿,一张脸苍⽩如此,但声音里仍抱着一丝希望:“是不是?” 乐梅咬了咬牙,把头一点。虽然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点头动作,却令映雪如遭电击,双手也不由得挛痉起来,本能的把那封信绞成一团。 “娘!请您听我说…” 映雪霍然起⾝,一把推开乐梅就向⾐柜冲去,没命的将柜里的⾐掌往外 ![]() 堕落?乐梅的心中狠狠一菗。 “求求您别这幺说!”她拉住⺟亲,惶惑而慌张的试图解释:“我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爱?”映雪猛然转过头来。“这样子你就称之为‘爱’了,还说没有堕落?”汹涌的怒嘲席卷而来,令她发出了迫促的叫喊:“这柯起轩是个魔鬼!他污染了你!不再冰清⽟洁的你不配穿绫罗绸缎!”狂怒中,她一把扯住女儿的手臂,刻不容缓的就要往外走。“咱们回我房里去,拿了你爹的牌位就离开这儿!” 从头到尾都吓愣在一旁的小佩眼看着乐梅被映雪拖出了房门,这才心魂俱裂的冲向屋外,中一放声大喊:“老爷…太太…姐小要被带走了…快来人哪…老爷…太太…” 若不是小佩的奔忙走告使得韩家及时赶来阻止,映雪只差一步就要拽着乐梅跨出大门去了。 伯超和淑苹虽然也为乐梅与起轩的私会深感意外,但还是按捺着那份震惊,软硬兼施的劝解。映雪冷静,然而映雪却铁了心要走。 “你们什幺都不要再说,也不要拦我,我是没脸在这儿多待一分钟了!为了一个柯起轩,我这个女儿已经彻底作践了她自己!在她⾝败名裂、带累韩家的门风之前,我必须带着她离开这里!别担心咱们⺟女俩两袖清风,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带她到远远的外地去,找间尼姑庵遁⼊空门,了断一切!” 此言一出,大家又是骇了一跳。 “什幺?”淑苹难以置信的。“你…你在胡说什幺呀?” “我这不是气话,而是很认真的决定!”映雪抱着亡夫的牌位,神⾊惨然。“哀莫大于心死!对这样一个不知羞聇的女儿,我已万念俱灰!” 原本默默站在一旁垂泪的乐梅闻言一震,这才抬起脸来望着映雪。宏达见她一直不说话,急不过的嚷:“别吓傻了!快跟舅妈解释,你这完全是迫于无奈,而去见柯起轩的目的,也是要断他死 ![]() ![]() ![]() 全家人都被这番表⽩震撼住了,宏达更是惊愕得呆若木 ![]() 映雪不能置信的瞪着乐梅,心寒直透背脊,气得浑⾝发颤。 “你…你当着全家人的面,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简直恬不知聇!” 乐梅心中又是一痛,却依然不肯放弃转圜的可能。 “我知道您对柯家的恨,已是 ![]() ?炜眨坑逞┑难矍耙缓凇H思业募妇涮鹧悦塾铮腿盟呐印安还泊魈臁弊闪恕昂#炜眨俊?br> “好…好啊,我珍爱得胜于自己生命的女儿,原来就这幺点儿出息!”她的声音轻飘虚软,几乎没有一丝力气。“我的女儿拿了一把刀,让仇家去握刀柄,却 ![]() 当下,她万念俱灰,抱着亡夫的灵牌就往一座假山撞去,只求速死,幸好被宏达拦了一把,总算没有酿成悲剧,但乐梅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不能不屈服了。十八年来,她一直与⺟亲相依为命,倘若⺟亲因为她的缘故含恨以终,不仅她自己会痛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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