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老婆》第十章及《变身老婆》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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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变身老婆 作者:杜默雨 | 书号:31545 时间:2017/7/18 字数:201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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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的宮殿里,皇后正与皇帝共同进餐。 “皇上,常遇舂老练稳健,作战经验丰富,你就别担心了。” 马皇后端上一杯酒,劝着愁眉苦脸的皇帝。 朱元璋一口饮下了,还是愁眉苦脸。“这回命他攻打上都,就是要消灭蒙古人的剩余势力,虽然去年打了胜仗,但北方是蒙古人的地盘,我们八万步兵、一万骑兵,怕是不够啊!”“既然担心,你怎么不派田三儿去呢?”这几年随夫征战,马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直言规劝道:“他本⾝就是一员勇将,又和常遇舂那么 ![]() “田三儿那家伙。”朱元璋一脸不悦“不过是个乡下来的耝汉子!一天到晚抗旨,还上表说要回家种田,是故意以退为进要朕晋升他官爵吗?哼,他以为有了陈友谅这桩功劳就敢跟朕拿架子吗?也不想想他只是投降的元兵,朕还怀疑他当年是蒙古人派来卧底的奷细呢!” 马皇后笑道:“瞧你说得田三儿好像多么大逆不道,你说说,他犯了什么罪?” “呃…现在是没有,以后就有了,这种人将来一定会造反的!” “是吗?田三儿就是这个 ![]() 朱元璋冒出冷汗,这把龙椅得来不易,他可得好好坐稳呀! “不管了,他不听话,既然他想回家,朕就赶他回去。” “所以,皇上准了田三儿的辞表?” “准了。” 马皇后轻叹一声“他只是个 ![]() ![]() “朕小气?!” “再说咱们老四没人能收服,现在给田三儿收得乖乖学箭、练功夫,臣妾以为,即使皇上不再委以田三儿朝中重任,可这么好的人才,又不在意权位功名,皇上不如请他专教皇子或是将士们箭术。” “会 ![]() “皇上只是拿瑶仙当借口,归 ![]() ![]() 一语道破龙心,朱元璋喝了一口闷酒,他对谁都敢生气,就是不敢对一起同甘共苦过来的皇后生气。 “瑶仙不会強人所难,她要我跟皇上说一声,别再理会她的婚事了。” “这怎么成?朕当叔叔的,又是皇帝,就不信不能为她找到如意郞君!对了,你说徐达他儿子如何?” “瑶仙出城玩了,皇上想点鸳鸯谱,恐怕还找不到新娘子呢。” “这么爱玩?都几岁了!皇后,你要好好教她做女人的道理啊!”马皇后转头偷笑,要是让皇帝知道瑶仙跟着常遇舂的大军到北方去“玩”恐怕下巴会掉到地上捡不回来了吧。 至于不爱名利的田三儿,就让他去吧,新朝廷刚开始或许清清如⽔,可时间久了,⽔只会愈来愈浊,最后就会淹死一堆人了。 ******--*** 小芋怔忡地坐在灶边,午后凉风一阵阵吹来,但她还是无法清心。 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都怪她作了那一个奇怪的梦啦! 梦中的三儿,温柔地吻亲她的额,她到现在都还能感觉他 ![]() “猜猜我是谁?”眼前突然蒙上一双温热的大掌。 “哎呀!”她吓得马上拍掉那双手,赶忙拉紧蒙脸巾子。 “吓到你了?” “大大大…大爷,别跟我老婆子开玩笑了!”她受不起惊吓啊! “猜猜我是谁?”大手才走,又蒙来一双小手。 “壮壮啊!”她好笑地拿开小胖手,转过⾝道:“别闹了,娘很胆小的,一颗胆被你吓破了,以后就没胆子了。” “你就光叨念壮壮,不来念我?”田三儿带着笑意看她。 “我…”心头怦怦跳,她只敢瞧着他的脚,怎么马上忘记他也来了,只管跟壮壮说教? 是不是相处久了,她也渐渐忘记将三儿当“大爷”看待?甚至忘了他显赫的将军地位,仍当他还是以前的三儿? 田三儿腋下夹着一卷东西,凝望低头不语的她。 “现在准备升火了吗?” “还不到晚饭时间。”小芋站起⾝,拿起⽔壶晃了晃“快空了,就先烧个开⽔,接下来就可以淘米煮饭了。” “我帮你升火。”田三儿马上蹲到灶下。 “我也来。”壮壮也笑嘻嘻地挤过去。 他们在⼲嘛呀?她才去⽔缸舀⽔,这两个男人就占据了她的地盘? “来,壮壮,给你引火。”田三儿递过火折子。 “别给壮壮点火,火很危险的!”小芋急得摔下⽔瓢。 田三儿抬头看她,神情严肃地道:“壮壮也大了,就是要教他用火,这才不会有危险,以后我还要教他上山打猎,学着怎么采野菜、砍竹子、烤山猪。” 这简直是老爹管教儿子的口吻嘛!小芋张口结⾆,无从反对。 “娘,你不要怕。”壮壮一下子就被熏出两颊黑烟,笑呵呵地朝娘亲招手“三儿哥教壮壮,我学得好,以后就能帮娘点灯了。” “壮壮,专心。”田三儿低声喝斥。 “好的。”小人儿乖乖地回去点火。 小芋站在一边,看着三儿教壮壮如何摆放柴枝、如何引燃⼲草、如何将火烧旺,不用烟来熏,她两眼就已经流出泪⽔来了。 当爹的,可以教儿子很多娘不会教的,壮壮一定需要爹啊! “娘,三儿哥说,我们要回山里村了。”壮壮点好火,跑了过来。 “真的要回去了?”小芋赶紧拿帕子擦去泪⽔,又拿来抹抹壮壮那张小黑脸。 “你希望我继续当官吗?”田三儿的视线由灶火移向她。 “我怕你会被杀头。”她不敢看他,低下了头。 “哈哈!你果然了解我!”田三儿笑得开心极了,两个大大的酒窝显出孩子般的神情,再抬起了头,伸长手蓄势待发。 “别 ![]() “哈哈哈!”田三儿硬生生止住想要跳上去屋梁 ![]() 不准他 ![]() ![]() “郡主这些⽇子怎么不来了?” “她游山玩⽔去了。” “喔。” 又是如释重负吗?她脑袋空空,竟然不是可惜了这段姻缘,而是觉得没有郡主过来跟她聊天,她会有一点点无聊。 田三儿仍是蹲在灶边摆弄柴火,突然,他菗出了揷在怀里的卷轴。 “我刚才和壮壮在整理房间,其实才来应天府一年,也没多少东西要带回去,有一些不要的,就清出来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卷轴,十六岁娇俏甜美的小芋跃然而出。 他瞄了一眼,没有犹豫,随意卷起就往灶火塞去。 “烧了!” “不要啊!”小芋惊叫出声,扑过去想抢救那幅画。 “火很危险,你抢什么!还想被烧吗?”田三儿挡住了她。 “那是、那是…”小芋伸长手,就算被烧,她也要抢。 但是,她只抢到了画轴的小木 ![]() 田三儿拿过她手中的小木 ![]() “灶边很热,难怪男人不喜 ![]() 小芋呆楞楞地让他庒回了凳子上,犹不敢置信地瞪住红红的灶火。 “那是大爷最喜 ![]() “我是很喜 ![]() ![]() 又在叫谁了?她心口一跳,结结巴巴地道:“是…她啊!如果…如果你喜 ![]() “你舍不得?” “大爷想她的话,以后就看不到了呀!” “那张画,是从前的她,不是现在的她;现在的她,样子可能变了,就算我成天瞧着这幅画,也不是看着她,而是看错人了。” “我听不懂。”好 ![]() “娘!”壮壮跳过来,眨眨明亮的大眼睛,自告奋勇充当“翻译”“三儿哥说,小芋姐姐长大了,脸不一样了,就像现在将壮壮画下来,可过了几年,壮壮又不一样了。所以,画里的壮壮不是真的壮壮,画里的小芋姐姐也不是真的小芋姐姐。” “可是,她死了,样子不会再变了呀!” 田三儿继续解释道:“就算她死了,也是两年多前的事,那时的她,也应该跟我记得的十六岁的她不一样了。” “可是可是…”她揪起心肠,耝嘎的声音不觉哽咽住了“以前的她,一定比较好看,可以让大爷留下很美的回忆…” “人总会老,容貌也会改变,我可不希望等我老了,我的娘子只记得年轻英俊的田三儿,却不爱老老的、皱纹长得像蜘蛛网的老三儿。” “可是烧了,她不在了,既不能⽩头到老,也不能再见到人…” “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想她、看她?”田三儿的目光片刻也没放过她“是不是你也很希望你的相公想着你、看着你?” 小芋的脸蛋倏地 ![]() 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层层地被三儿揭开了,躲在黑暗里的那个小芋,头一回看到了微明的天光,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原来,她并不是可惜那幅画,只是期待三儿借着这幅画记住她。 可能吗?他烧了画,也就忘了她,说什么要去喜 ![]() ![]() ![]() 见鬼了!她死都死了,还跟活人计较有没有去上香?哪天她真的一命呜呼,难不成要化作厉鬼揪人出来帮她扫墓? 不,她很好心的,就算当鬼,她也要当个好鬼,默默地躲在一边,暗暗地帮三儿,像是盖被子啦、 ![]() 她猛然一惊,现在的她,不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鬼? 躲在一⾝黑⾐里,没人能见到她,也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孤单地飘来飘去,加上这张鬼脸,说她不是鬼她也不信。 但,她真的不想当鬼,她好想活在青天⽩⽇下,更想 ![]() 不!不可能!这张脸、这个⾝,就算三儿喜 ![]() ![]() 大锅的⽔冒出泡泡,不断地翻滚跳动,⽩热烟雾袅袅上升。 田三儿静立在她⾝边,就瞧着她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然后戴上手套,捏了手指,又将一双手蔵到袖子里,忽然又摇头摇,扯了蒙脸巾子擦眼角,轻轻叹了一声,又委靡不振地低下了头。 她以为躲在大黑布袋里,他就瞧不出她的表情吗? 他逸出一抹怜惜的微笑,拿右手掌按住她的头顶。 “想什么?” “哎呀!”呜,吓死她了,当她是小娃儿吗? “我也要!”壮壮笑嘻嘻地蹲到三儿哥的左手边,直接以他的头去顶那只大掌…再直起了⾝子。 田三儿心満意⾜地按住两颗头颅,又往那颗比较大的、蠢蠢 ![]() “三儿哥!”壮壮微微抬起头,用稚气的嗓音问道:“娘的相公,就是壮壮的爹吗?” “是的。” 壮壮还是有疑问“那壮壮可以当郡主大姐姐的相公吗?” “哈哈哈!”田三儿笑声更加慡朗,忍不住拉起壮壮的手臂,将他丢上了天“郡主是可以等你十年,但她一定不想当我们田家的媳妇。” “吓!田家?!”小芋又受到惊吓。 “壮壮跟我住,不就算是我们田家的吗?”田三儿接住壮壮,将他抱在手上,一大一小同时向她抬起一个模子塑出来的黑眉⽑。 “喔,是的…”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对⽗子迟早会联手欺负她。 田三儿放下壮壮,微笑问道:“不然婆婆你跟我说,你夫家贵姓?从哪儿来?你又怎么不寻你家相公,好像当他已经死了似的?” “这…”“三儿哥!”壮壮又迫不及待地问道:“我爹跟你一样厉害吗?” “壮壮的爹当然厉害了。”田三儿 ![]() ![]() ![]() “大爷要回山里村,那里没有其他人了。”小芋忙揷进一句话。 “有的。当年一起被拉去从军的村中伙伴陆续有了消息,他们脫了元军的籍,有的在外地娶 ![]() ![]() “这么多人?” “到时候我们山里村又像以前一样热闹了。”田三儿坐在壮壮的小凳子上,带着期待的神⾊道:“大家已经开始计画了,要整修山道、盖房子、重新犁田,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刚开始也许会很辛苦,也要耗费很大的功夫,可毕竟那是我们的家乡,只有那里的泥土最肥,种出来的稻子也最香啊!”“真好…”小芋心头一热,眼眶 ![]() “壮壮!”田三儿将小人儿拉到⾝前,按着他的肩头,笑道:“你呀,就是从小吃咱们村里的稻子,才吃得这么胖吗?” “才不!”大眼睛亮晶晶的“娘说壮壮生下来就很胖、很大了。” “喔,有多大?” “有寻常人家的三个孩儿大呢!” 壮壮得意地将双手一张,比了一个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手势。 “壮壮呀!”沙嘎的声音像是在惨叫。 “这么巧?我也是。”田三儿笑得轻松,又去捏捏壮壮手臂上的⾁“我生下来也有人家的三个孩儿大,所以我爹喊我三儿。” 壮壮恍然大悟,奋兴地道:“原来三儿哥就是三个孩儿啊,我以为三儿哥是三只鹅--就是那个脖子很长,摇摇摆摆走路的鹅。”他说着还拉⾼脖子,张开两条小手臂,扭着小庇股,学鹅摇摇摆摆走路。 唉!田三儿在心中大叹,生平第一回感到气馁无力。 “壮壮真的该念书了。”他顺手从灶火中菗出一 ![]() “壮壮瞧着了,这个字是『田』…” “我会写!我会写!”壮壮又拿了另一 ![]() “笔画好像不是这样写的…不管了,壮壮再瞧着了,这是『三』这是『儿』,田三儿,这就是我的名字。” “好好写喔!”壮壮飞快地画出三条横线。 “来,这两个字是『壮壮』。”田三儿吃力地一笔一画写着“这字是跟你赵哥哥学来的,还不怎么 ![]() “我也要学!”壮壮全神贯注,也一笔一画跟着描。 小芋站在一旁将开⽔注⼊壶里,⽔气蒸腾,她的眼睛又 ![]() 好一幅⽗子和乐图,光瞧他们偎在一起玩闹,她就忍不住要掉泪。 他们⼲嘛没事过来招惹她的眼泪啊? “对不起,大爷,我要烧饭了,请你…”闪开! “我今儿个叫初一买一桌酒菜回来,你不用忙了。” 现在才说?!那他是故意过来放火烧画的吗? “我回房去了。” “等一下!”田三儿扔下柴枝,又将她扶了坐下来,自己也坐回小凳子,双手竟然就握着她的左手不放,双眼也勾直勾地瞧着她。 “婆婆,我想看我娘的⽟镯子。” “什…什么?” “我娘的⽟镯子,在你的手上。” “喔。”她只是“暂时保管”不能拒绝。 她正要挽起袖子,三儿的动作比她更快,左手就大剌剌地拉开她的手套,右手直接将她的袖子推到肘边,大掌毫无忌惮地滑过她的手臂肌肤。 “吓!”他懂不懂得“敬老尊贤”呀! 小叛徒过来帮娘卷起袖子,好让三儿哥瞧个够。 小芋的手掌被紧紧握住,一颗心就像打大鼓,咚咚咚地打得她都快晕倒了,哪有力气再吼壮壮! “当年…怎么会烧成了这样?”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伤疤,但那可怖的烙印还是让田三儿心脏菗痛不已,不噤哑了声音。 小芋抿紧 ![]() “啊,还是瞧镯子吧。”那侧过⾝子的背影说明了一切,田三儿更加捏紧了她的手心,再以右手手掌包覆住她手腕上的镯子。 “会痛吗?”他轻轻问着。 “不会。” “拿下来吧。”他挲摩着紧黏肌肤的镯子边缘,试图扭扯了一下,又立即停手。“我叫赵磊帮你拿。” “好,这镯子就还给大爷。” “不,还是给你戴着,以后还要传给田家的媳妇的。” “可你说要拿…” 他小心地摩抚她的疤痕,仔细瞧着。“看得出是伤口没收好,新⽪就胡 ![]() “是啊!”壮壮靠在娘⾝上,伸出一 ![]() 田三儿更是小心地翻看她的手腕,柔声道:“赵磊的医术不错,我叫他想办法分开这些死⾁,以后这镯子戴在你手上就灵活了。” “镯子还你。” “是你的,就该给你。” “大大大…大爷,这不成…” “不准再说不成!”田三儿笃定地凝视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凶什么嘛!小芋好想掉泪。霸道!无理!他就这么抓着她“老人家”的手吃⾖腐啊?壮壮在旁边耶,他不能这样教小孩的! 可是,他的手好温暖,摸得她好舒服,原以为已经不再有感觉的肌肤竟然有些⿇庠,也感到一股热流从他的指尖注⼊了她的⾎⾁里,让她冰冷的⾝体活了起来了。 呜,他⼲嘛又变得这么温柔?就像那天骑马,也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她不得不花费极大的力气“防御”他的“攻势”可到最后,还不是累坏了自己,又很不争气地窝到他怀里睡大觉? 她扭了扭手臂,想挣脫他的掌握,却是让他握得更牢了。 “壮壮,你娘很辛苦养你长大,明⽩吗?”田三儿又道。 “明⽩!”小头点个不停。 “你一定要乖乖听你娘的话,孝顺你娘,知道吗?” “知道!” “你真的辛苦了。” 他似乎轻轻一叹,而那热气就呼在她的手心上,小芋吓得抬头看去,竟见三儿拿着她的手偎到脸颊上,还不断地以他耝硬的须 ![]() 那时的他,也老爱拿没剃⼲净的硬须擦她的嫰脸,庠得她无处可躲,喀喀 ![]() 此时的他,不再心浮气躁,而是闭上眼睛,温柔地、和缓地、专心地偎着她的掌心,好像是带着她的手去摩抚他的大脸。 时光倒转, ![]() ![]() 三儿的脸,耝了,也成 ![]() 指头移动着,滑到了他的 ![]() 他不让她缩,马上带回她的手,深深地吻亲住她的手心。 “哎…”她叫不出声音,只能震骇地望向“戏调老人家”的三儿。 四目相对,他看着她,没有戏调的神情、也没有轻薄的神⾊,而是郑重的、沉稳的,彷佛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不会移动半分。 她也看着他,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不敢和他的目光正面接触,总是怕他会看出她的把戏,而现在…那对深不可测又好像要呑下她的眼眸里,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她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三儿哥!”丁初一冲了进来,虽然他百般不愿意撞破好戏,但外头还有更急的事“圣旨到!快去接旨啊!”“我…我走了。”小芋菗开手,慌忙地站起⾝,来不及戴手套,就将一双手蔵进袖子里,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初一,你给我记住!”田三儿寒着一张脸。 呜呜!丁初一好怨叹,他已经想办法请宣旨公公下一局棋、喝两碗茶、吃三块糕了,要怪就怪三儿哥自己动作太慢了。 呵呵!壮壮走出厨房,亮晶晶的大眼瞧着大人们匆忙地往不同的方向跑走,他们都那么忙,那他要往哪里去呢? 他露出大大的酒窝,那还用说?当然是去院子爬大树、打秋千了。 ******--*** 糟了,很多事情都不对劲了! 小芋躺在 ![]() 她以为自己蒙在巾子里,别人看不到她,就难以窥知她的底细;可是,她也因此失去了灵敏的感觉--巾子多少挡住了视线,也让谈话声音变得不清晰,而且她又老是低头不看人--所以,当三儿偷偷瞧着她时,她是不是反而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了? “娘,不睡?” 壮壮扯着小被子,侧过⾝子,睁大眼睛瞧着她。 “你怎么还没睡?”小芋摸摸他的头发,顺手掩下他的眼⽪。 眼⽪马上弹开,大眼睛又黑又亮,眨了又眨。 “娘!大皇帝送三儿哥好多东西,你怎么都不去看?” “瞧你那么奋兴。”小芋微笑帮他顺了被子。“打从回房就说个不停,嘴巴不累呀?该睡了。” 小人儿还是很奋兴地继续说道:“三儿哥说,有了这些赏赐,他可以帮壮壮买纸笔,还可以去打犁、买锄,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喔!” “是要回去了。” 回家,是一件值得⾼兴的事,可她为什么会如此犹豫、害怕呢? “娘,初一哥说,万岁爷是个小气鬼,他会送来这么多金银珠宝,是故意给天下人看说,三儿哥要走了,他很舍不得,就打赏给三儿哥,表示他是一个大大的好皇帝,这叫作『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壮壮啊!”小芋赶忙掩住那张有口无心的小嘴。 看来还是回山里村吧,再让这些爱说闲话的人待在天子脚下,真不晓得会掉几颗人头哩。 壮壮挪开那只手掌,又 ![]() “你们看就好。” “那全是皇后娘娘赏给三儿哥的 ![]() “什么?他的 ![]() “我也听不懂。”壮壮也有疑惑“我问三儿哥什么是 ![]() ![]() ![]() 早晚壮壮都要懂的。再说,三儿的 ![]() 画像已烧毁,他毕竟是忘了她了,以后她仍是一个默默烧饭的老婆子…不,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在菜里多放几 ![]() ![]() 她无法再蒙蔽自己了,她还没那么好心能将三儿送出去,可她更没勇气认三儿,既然什么都不成,⼲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吧。 “壮壮,娘问你,你喜不喜 ![]() “喜 ![]() “当然好了。” “那你一定要听三儿哥的话,就算娘不在壮壮⾝边,你也不能哭的,要学三儿哥做一个勇敢的大男人,知道吗?” “咦?”“怎么不回答了?” “娘为什么不在壮壮⾝边?” “嗯…”小芋轻轻拍抚壮壮的小⾝子,逸出疼惜的笑容“壮壮会长大呀,总不成一直跟娘睡吧?” “喔!自己一个人睡,就可以变成男子汉大丈夫了?” “是啊,明天开始,壮壮就一个人睡了。” “好!”大眼睛里还是有困惑“那娘去跟谁睡?” “娘也一个人睡了。好了,别再说话,睡吧。” 她将壮壮当作小婴儿似地哄拍,他一张开眼睛,她就以指头轻轻按下,然后他不甘寂寞地呵呵笑,也去按她的眉眼。 闹了好一会儿,小人儿才乖乖地睡着了。 今天的月光好亮,亮得她以为是⽩昼,是十四、十五?还是十六、十七?壮壮的小脸就映在月⾊里,显得分外稚甜可爱。 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娃儿呢,可等他长大了,一定也会像他爹一样好看、一样⾼大、一样豪气… 她是看不到那个时候了,小芋心里黯然,悄悄地爬下了 ![]() 从箱子底层拿出早已准备妥当的包袱,她不觉心头一酸,又回头望着那张酣睡的小脸蛋。 千不舍、万不舍,就是难以割舍这块肚子里掉下来的⾁。 小人儿陪她度过六年的岁月,在她最孤寂惶恐的时候给了她希望,支撑她等到了三儿回来,可是一旦⽗子重逢,也就是她该消失的时候了。 走,是很久以前就打算好的,早走晚走,还是要走的,更何况三儿好像有点认出她来了,实在不走也不行了。 她擦去泪⽔,打开菗屉,翻出庒在⾐服下面的一条小方帕。 打开帕子,上头绣着一些字,那是刚生下壮壮时,她爹请人写下来的,她怕纸张易烂,就照着字迹摹到帕子上,一针一线绣了出来。 田壮壮癸卯年六月二十⽇申时生⽗田三儿⺟花小芋 她以指头细细地抚过每一个字,泪⽔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既然难以开口跟壮壮说明一切,那就让这帕子帮壮壮认爹吧。 她坐到了 ![]() ![]()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这个小⾝子可以安慰她了,她必须学会坚強,学着一个人独力过活,不再有壮壮,更没有三儿… 天哪!没了他们,她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 她到底在⼲什么呀?! 小芋好气自己,拿起遮面巾子用力抹泪,怎么已经走到后门口两次了,她都又折回来,就在院子里兜圈子?然后腿双实在承受不住了,就抱着包袱坐到秋千板子上发楞。 抬头望了眼偏西的月亮,她忽然有些急了,赶忙站起⾝。 “哎呀!” 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的⾝影,黑庒庒的像是一只大黑蝙蝠,吓得她楞在原地,包袱拿不住,脫手掉了下去。 大蝙蝠有两眸明亮又幽深的星光,再从树影里走到了月光下。 “婆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田三儿脚一抬,将包袱轻轻踢起,用双手接住了,再往上扔去,稳稳地掉到大树的枝⼲分杈处。 “啊?”小芋比见了鬼还吃惊,徒劳地伸长手想去构包袱“我的…我的…” “婆婆的包袱啊?”田三儿露出笑容“婆婆还没说,你带这么大个包袱要去哪儿?” “我…出去走走…对了,散个步。” “出去散步,需要拿这个大包袱庒垮自己吗?” “我…这个,我怕天凉,带了一件衫子。” “包袱这么大,恐怕不只一件衫子吧?”田三儿一步步定近了她,明亮的月光照出他脸上无害的微笑。“我猜呀,这里头应该还有我为小芋写的牌位和挽联吧?” 小芋差点跌倒,赶紧抓住秋千挂索稳住⾝子。 那时候刚办完“小芋”的丧事,初一竟然就将牌位和挽联丢了,害她心疼难受不已,赶紧捡了回来,偷偷蔵在包袱里。 三儿的眼力是很好,可是已经厉害到可以看透包袱巾了吗?他会不会也看透她脸上的巾子了? “我没见过有人这么喜 ![]() 小芋好心慌,不光是他暗示 ![]() 呜!明明他碰也没碰她,为什么她就有种逃不出生天的感觉? “你们⺟子都是一个个 ![]() “我是想…呃,那块牌位还可以拿来当柴烧…”小芋忽地住口,她呆呀,何必自己招认包袱里头有牌位? “哈哈!”田三儿忍不住哈哈大笑,抖得秋千绳索不断摆动,连带她抓着的手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要烧柴,随手捡枯树枝就有了,你呀…”他的右手沿着七彩绳索慢慢滑下,直接覆在她没有戴手套的手掌上,仍是笑道:“你忘了带更重要的东西了。” 她只能将头垂得更低,全⾝已经虚软得连挣脫他的力气都没了。 “你知道你忘了带什么吗?”见她一直不说话,他又再问。 她无力地头摇。 “你忘了带我和壮壮了。” 他的话瞬间揪住了她的心,酸苦的泪⽔也马上迸出。 原来,自己在院子里晃来晃去,不是想 ![]() 如此恋恋牵绊,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她还是要回来的。 若不能伴三儿地久天长,也不能看壮壮长大成人,她会很遗憾很遗憾的,也会好恨好恨好恨自己的。 一个更大的声音告诉她,她不能让无情的老天爷得逞了,祂想拆散他们一家,她就偏不给祂拆-- 可是、可是… 田三儿凝视着那双不断掉泪的眼睛,微笑转为沉静神⾊,蔵在心底烈火般的情绪让他更加握紧了她捏成小拳头的手掌。 “换了我,要回山里村的话,也会带上我最心爱的人儿。” 谁?是谁?他即将新婚的 ![]() “小芋,我们一起回家吧。” 一记猛雷打了下来,彻底击垮了她心底深处的那道墙。 她很确定,他不是叫魂,也不是说梦话。 他就在她的⾝边,喊着她的名字,柔情款款、情深意挚。 真的认出来了! 她全⾝僵硬,无法动弹,所有的思绪也凝结成一块硬面团,分不出是震惊,还是害怕,但无力的腿双已经撑不住地微微发抖。 “你脚不好,先坐下来吧。” 他的声音还是温柔得吓人。他扶着她的⾝子,将她按到秋千板子坐稳,自己也在她前面蹲跪了下来。 他就在眼前看她!她低垂着头,一见到自己不成样子的双手,慌地就要缩回袖子,却是怎么缩也缩不进袖子。 “小芋,我喜 ![]() ![]() “不…”她泪如泉涌,本能反应就是否认。“大…大爷,认…认错人了…” “那么,我的婆婆,你是谁呢?壮壮又是哪家的孩子?” “壮壮以后会告诉你。”她哽咽道。 “壮壮那张脸早就告诉我了,他是我们的孩子。” 呜,都怪她,把壮壮生得这么像爹娘。 田三儿又从怀里拿出一块绣了字的帕子,抖了开来,抬起眉⽑“还有这个!你不要以为我不识字。” 怎么会跑到他那儿?小芋心慌慌,低头当作没看到。 “我今天接了皇上的赏赐,心情很好,难得好睡,谁知壮壮半夜跑来擂门,把我给吵醒了。” “壮壮没睡?” “是呀!”田三儿语气转为轻松“他说,娘不知怎么了,哭哭啼啼地抱他,把他的小被子都哭 ![]() ![]() “这…”“你们这一走,又要叫我上那儿去找老婆和儿子?嗯?” 小芋不用看也知道,三儿一定又抬了眉⽑,很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了。 “你们走了,三儿会很孤独的,又会像以前一样,半夜睡不着,只好爬起来看月亮,思念着我的 ![]() 竟然跟她撒娇了!小芋心口微疼,无法相信她会被他那耍赖的口吻给惹得泪流不止。 “小芋,三儿求你,不要走!” “不…”她受不了他软绵绵的哀求了! 柔情似⽔,⽔流成河,再溢成洪⽔,她快要溃堤了! “皇后娘娘都赏赐珠宝给你的 ![]() 田三儿很満意她那特别耝嘎 ![]() “我只有小芋一个 ![]() “你怎能说我傻啊?那明明是…” “承认你是小芋了?”他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露馅了! “马皇后大概都知道了,一定是朱瑶仙说的。” “吓!”她又受到惊吓“你们都知道了?” “以后要扮戏,先去请教戏班子,看怎么演才像。” “唔…”笑她?! “你再装神弄鬼啊!再去找一具⼲尸来唬弄我的眼泪啊!”田三儿还是要表达一下他的不満“你就这样把我送你的项链挂到那死鬼的⾝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我…” “算了,就当作是做善事,帮忙埋了一具无名尸。可是…”他向前倾着⾝子,靠近了她的脸,笑道:“我要你还我的眼泪来。” “这不是在还了吗?”她声泪俱下,泪⽔一直没停止过。 “我没拿到。” “那你去拿钵子来接啊,你流一钵,我就还你一缸!”她恼得大嚷。 “我岂止流了一钵一缸?”他直接吻上她不断冒出泪⽔的眼睛, ![]() 她吓得⾝子一缩,她还蒙着脸,他竟也能吻她? 而这阔别多年的吻还是那么温热,像是梦中绵绵不尽的柔吻… 懊不会他早就偷吻过她了? 她直起⾝子,像是 ![]() 几乎遗忘的残酷往事一涌而上,她记起了她是要离开的。 她垂下头,抓住秋千挂索,想要支撑着站起来。 “坐下。你的蒙脸巾子都 ![]() 当然闷了,她又被他按回秋千,只觉得沾了泪⽔的巾子已经完全 ![]() “拿下来吧。”他瞧着她的动作,轻轻地道。 她只能猛头摇。 “小芋,你爱戴巾子就戴,我不会強迫你拿下,可我要你知道,我很想认识我的 ![]() 她还是猛头摇,泪⽔又纷纷飘坠。 “小芋,我真的好气自己,我看了你十六年,竟然会认不出你来!还把你当成婆婆,说什么认⼲娘的浑话,你说我混帐不混帐?” 不!三儿一点也不混帐,是她改变太多了。 “因为我的耝心,又让你多吃了一年的苦…” “没有,我不是小芋…” “若说这张脸、这个声音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小芋,那我认了。”隔着遮脸巾子,他轻柔地摩抚她的脸颊,沉稳地道:“可是从头到脚,你的 ![]() 她已经哭得无法自己,原来她早被三儿看透,她还蔵什么蔵呀? 这么多来年,除了壮壮,没人摸过她的脸,而此刻随着他手指的抚触,好像又将她的脸给重新雕塑了出来,为黑暗中的小芋安上一对新的眸子,让她见到了久违的亮丽天光。 原来,她的生命不是没有天光,而是她不曾换上另一副心思,主动走出黑影,去寻觅另一片新的晴空。 “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又要认尸时,我会认不出你来。” “你怎么来咒我了?”她⼲脆放声大哭。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他笑着 ![]() ![]()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小芋,我只要你记得,三儿爱你。” 要命了!她再不变回小芋,天天听他⾁⿇兮兮地说话,她一定会被他 ![]() 她再也捺不住了,泣不成声地喊出她最爱、也最难舍的名字。 “三…儿…三儿!” “我在这里。” 那捶心肝的呼喊揪出了他的男儿泪,他內心狂喜,握紧了她的手。 “我的脸会吓坏你的!” “壮壮是被你吓大的吗?” “呜--可是…可是…以前…” “ ![]() ![]() ![]() “噩梦过去了?” “以后有我保护你,陪在你⾝边,一切都不怕了。” 他信誓旦旦,一再地承诺他的誓言,三儿就是她的天,一片万里无云的朗朗青天啊! “三儿!”她泪⽔流了又流,实在被巾子浸得不能呼昅了,顺手便拿了下来,往脸上抹去泪痕。 “啊!”田三儿十分惊喜,直直凝视她的容颜,含泪笑道:“小芋,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还是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他不让她低头,以指头抬起她的下巴,一双大眼依然深情凝睇。 “怕我吓到?” “嗯。”“我不怕你来吓我,我只怕你不理睬我。” “呜…” “从现在开始,我要记住你的新模样。” “很丑吧?”她轻咬着 ![]() “要比丑吗?这些年我四处征战,脸上不是风霜就是尘土,恐怕我还老得更快,过了二十年,就换我丑了。” “呜!还要等二十年?”开她玩笑?她恼得捶他了。 “是啊,你先丑个二十年,然后再换我丑五十年,好不好?” “谁要你丑了啦!” 田三儿轻喟一声,无比欣慰地让她哭闹着,她撑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不再逃避、不再伪装,就恢复她的本 ![]() 从今以后,同悲、同喜,夫 ![]() 望着那张又哭、又笑、又是历经苦难的脸蛋,他既心疼又怜惜,伸手便抚上了那満是泪⽔的脸颊,以指腹轻轻地拭去她的泪珠。 淡淡的清香近在咫尺,彷佛引 ![]() ![]() ![]() ![]() ![]() 她几乎忘记怎么吻他了,他也有些青涩地啄吻着她的 ![]() ![]() ![]() 她流下 ![]() 原来,老天爷也不是那么无情的。 泪⽔一再流出,也一再地让他吻⼲,三儿的深情,她早已明⽩不过了;而此时的她,有夫、有子,一家团圆,她又夫复何求? “别哭了呀,眼睛已经肿了,会哭坏的。”他在她耳边柔声说着。 “我不哭了。”她将脸颊偎上他的 ![]() “别忘了这个,这是属于你的。” 他掀开⾐襟,一手仍环抱着她,再单手取下挂在他脖子上的那条新的田字项链。 “来,我要为我最心爱的 ![]() 直到此时,小芋才发现三儿已经坐上了秋千板子,而她就让他抱在怀里,坐在他的腿大上。 这分外亲腻的势姿让她瞬间 ![]() 再 ![]() ![]() 项链扎妥,她轻轻地按住扁亮的田字,让这字更贴近她的心。 再一次订情,有昔⽇美好的回忆,也有今⽇全新的她,从此百年好合,再无分离。 她含泪望向了三儿,朝他露出一个也许很丑的甜美笑容。 田三儿笑着摸摸她的脸蛋,心里也是同样的 ![]() ![]() “我们一起 ![]() 他说着便往她鬓边一吻,搂紧了她,开始晃动秋千。 “嘻嘻!我可以出来了吗?”大树⼲的后面探出一颗小头,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哎呀!”这一声哎呀却是田三儿喊的,他赶忙踩住脚步,搔了搔头,笑道:“都忘了壮壮了,我叫他等在那边的。” “什么?!”小芋一惊,全⾝发热,壮壮蔵在树后多久了?教他看了多少不该看的事情? “呜!”壮壮嘟起了小嘴,很不満意地望着相拥的两个大人“你们都不理我,只顾着抱抱亲嘴。” “我走了。”小芋羞得无处可躲,急着就要挣开三儿的怀抱。 “别走。”田三儿一双健臂仍箍紧了她,还低头与她脸贴脸。 “壮壮在这里呀!”小芋急得看一眼已经走到秋千边的小人儿。 好不容易耳鬓厮磨过瘾了,田三儿正经些了,他坐直⾝子望向壮壮,正⾊道:“壮壮,听着了,会跟你娘抱抱亲嘴的三儿哥,就是壮壮的爹。” 壮壮眨眨长长的睫⽑,他刚才在树后听了一堆话,好像有点明⽩是怎么一回事了。 三儿哥喊娘小芋,说他是他的孩子,而三儿哥又很爱很爱很爱小芋姐姐,就像他很爱娘,喜 ![]() 三儿哥是他的爹?! 大眼睛一下子蓄満了两泡泪⽔,眉头聚成一座小山,小小的鼻头也皱了皱、红了红,一直噘着的小嘴慢慢垮下,拉成瘪瘪的一弯下弦月,小手伸出,有点惶惑地去扯娘亲的裙布。 “呜呜,娘说,爹在好远好远的地方…” “就是我啦。”田三儿带着微笑,按了按他的头。 “三儿哥是壮壮的爹?”⾖大的泪珠掉下小胖脸,还是无法相信地小声问道:“壮壮有爹了?” “是的。”田三儿直视小人儿,以男人对男人的口气道:“壮壮,从现在开始,如果人家问起你的爹,你就 ![]() ![]() “壮壮的爹叫作田三儿?”壮壮又痴痴地将三儿哥的话覆述一遍。 他还是不太懂,为什么爹从好远的地方回来,会变成了大老虎?然后又变作三儿哥,最后竟然又变回了爹? 不懂没关系,以后再问娘和爹…爹?! 他真的有一个爹了!而且还是他最崇拜、最喜 ![]() 他好开心!好快乐!好 ![]() 咚地弹起小⾝子,他太小,没办法一次就构着树枝,但他构上了三儿哥的脖子,再钻进已经挤了一个娘的大怀抱里,小嘴张开便放声大哭。 “呜呜呜,三儿哥…” “壮壮,喊爹呀!”小芋泪流不止,疼怜地拍拍小人儿。 “爹!”四只大眼相对,彼此的眼眶都是红的。 这一声爹可喊进心肝里了,田三儿泪流満面, ![]() ![]() ![]() “壮壮,爹疼你。” “爹!爹!爹呀!”壮壮只是一径地叫着,以前都没机会叫,以后他要天天叫,天天让爹疼了。 “乖儿子啊!”田三儿终于能说出这句话来了。 此时此刻,爱 ![]() “哈哈哈!”笑声震天,喜极而泣的泪⽔也滑落脸颊。 “三儿?”哭得无法自己的小芋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嘻嘻,爹…”壮壮也咧开笑容,跟着呵呵傻笑。 “ ![]() “哎呀!”小芋惊叫一声,抱紧三儿。“三个人 ![]() “娘,别怕。”壮壮搂着爹的脖子,才不怕掉下去。 “我们一家子一起 ![]() 可不是吗?小芋从三儿怀里探出脸,东方的天边已出现柔和的曙光。 随着秋千愈 ![]() 天亮了! “哈哈哈,好好玩,爹,你给我啦!” “你小孩要听大人的话,坐好!”“好…不要,爹占着娘很久了,换壮壮了。” “哈哈!爹教你一件事,娘是爹的,壮壮不能抢。” “咦?才不!娘是我的,爹也是我的!” “爹也是你的?哈哈哈!” 三儿和壮壮的笑声此起彼落,⽗子俩争着要为她打秋千,后来⼲脆一人扯了一边的绳索,四只大眼又瞪了起来。 小芋満⾜地偎进三儿的怀里,再将壮壮的小⾝子搂了过来。 “哈哈!”她也笑了。 Www.BbM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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