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太后》第二章及《豆豆太后》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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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豆豆太后 作者:杜默雨 | 书号:33825 时间:2017/7/20 字数:117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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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闷热的夏⽇夜里,皇上归天了。 谈⾖⾖跪在龙翔宮的寝殿里,呆呆地望向龙 ![]() “呜呜,万岁爷,你怎么就走了…万岁爷啊!”她⾝边的管娘娘哭得浑⾝发抖,贤妃和淑妃在此时也不忘较劲,贤妃拉⾼一个哭音,淑妃也跟着拔尖一个哀号,阿融则是低头咬 ![]() 每个人都很伤心哪。谈⾖⾖眼眶 ![]() ![]() 她太不敬了,可她伤心不起来,她甚至怀疑 ![]() 她只见过他两次面:一次进宮,一次死亡,他皆躺着昏睡;而她,是他名义上的 ![]() ![]() 打从选妃后,她就有久居深宮的心理准备。她明⽩,若无意外,她一定比皇上活得长久,她今年十七,若能活到七十,那还有五十三年… 她心口一窒!爆中⽇月长,未来漫漫的五十年岁月里,她将局限在这块⾼墙深苑里,即便备受礼遇,⾐食优渥,她亦早有规画她的孀居生涯,但她就是无法庒抑突如其来的窒息恐惧感。 那种感觉好似陷在井底,她只能见到⽩云蓝天,却无法爬出去一览外头更广阔的大好天地… 她忙深深昅了一口气,抹掉不知所以然掉下的泪珠,抬头环视跪成一片的內眷,忽然发现到,跪在皇上 ![]() ![]() 她心头大敲警钟。天朝立国以来,不是没有兄终弟及的例子,若由定王继承皇位,将来再传给那只木头马,既是名正言顺,又合乎法统;或者省了这步骤,如大家所料,直接由端木骥接大位? 正在惊疑不定,端木行健一直握住皇上的手放开了,转过了⾝子。 “大行皇帝已去,国不可一⽇无主。”端木行健一把花⽩胡子沾了涕泪,哽咽地道:“先皇未立太子,此时该为我的老哥哥立嗣了。” “啊?”啼哭声戛然中止,一双双哭得肿红的眼睛全转到跪得直 ![]() ![]() “老臣请问皇后娘娘的意见。”端木行健又道。 谈⾖⾖陷⼊两难。扪心自问,端木骥固然霸气讨人厌,但他文武兼备,又娴 ![]() 可阿融才是皇帝的儿子啊,虽说阿融势单力薄,毫无希望,她也不敢直接讲出阿融,免得端木骥记恨,将来对阿融不利;但她实在不愿意让端木骥太轻而易举当上皇帝,唯恐他越发得意忘形,成了昏君,不如还是召来大臣一起议定新君吧。 “本宮…”她才说两个字,就被一个冷硬的声音给截断了。 “既然皇后娘娘不表示意见…”端木骥一开口,全场屏息,静得连风吹烛火也像是北风狂吼。他目光如炬,低沉的声音传遍整间寝殿,直直钻⼊每个人的耳朵。 “依照天朝祖制,立嫡或立长,臣请立大行皇帝之长子端木融为帝,请嗣皇帝即赴金銮殿登大位,接受百官朝拜。” “吓!”寝殿內一阵菗气声,似乎连老皇帝的覆面方巾也颤动了。 “什么?”端木融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茫茫然抬起头。 “我的阿融?!”管娘娘惊吓不已,脸⾊刷⽩。 “臣平王端木婊返见皇上。”端木骥神⾊沉稳,说着就往端木融拜伏下去,朗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端木行健也跟着叩头。 “啊!王…王爷…”端木融乍见叔叔和大堂兄拜他,如梦初醒,顿时吓出一⾝冷汗,⾆头打成一团死结。“别、别…我不行…那个、那个…你们…” “臣恭请皇上起驾,赴金銮殿登基。”端木骥口气坚定強硬。 “可可…我、我想守着⽗皇…王爷你你去登、登…” “皇上请起。”端木骥直接站起,大步一跨,来到端木融面前,振臂拉起整整矮他一个头的少年新皇帝。 “阿融!”管娘娘哭了出来,好像儿子要被绑赴刑场了。 谈⾖⾖犹在震惊之中,但她很快就接受事实;即使端木骥另有企图,可他说的没错,祖制所定,帝位本来就该是阿融的,不容置疑。 话虽如此,且瞧瞧那个前恭后倨的毒龙潭,这是什么态度?!别说他老是胆敢抢皇后的话头,现在简直是在挟持天子了。 “平王爷!”她急道:“皇上哀恸难当,你慢慢来呀。” 端木骥“扶”着端木融,老鹰抓小 ![]() 皇太后?!谁呀?谈⾖⾖突然全⾝一僵,阿融算是她的子辈,既然阿融当皇上了,那么她… “也请皇上生⺟管太后同行。”端木骥简单两句话,等同向众人宣告,定下了两个女人的尊贵名份。 “啊吓!”管娘娘难以承受,⾝子摇了摇,谈⾖⾖赶紧扶住了她。 她明⽩为什么⽗亲会在早朝时昏倒了。她去年还只是个民女,当上宁妃就很了不起了,后来竟成了皇后,现在更变成全天下最至⾼无上的女人…皇太后?! 这不是她有本事,全是拜端木骥所赐,谁知他打什么主意呢。 呜呜,她真的想哭了。万岁爷啊,为什么您要这么早走啊?! ********* 一个月后。 君臣百姓服丧二十七⽇后,大行皇帝梓宮安奉祖陵,正式长眠。 初秋微风凉慡,吹淡了哀伤气氛,带来秋收的丰盛气息:皇宮撤去⽩幡,皇亲褪下哀服,恢复了⽇常的生活起居。 天⾊仍然漆黑,天朝皇太后谈⾖⾖已经坐在龙翔宮,看侍⾐太监为少年新帝系好朝带,戴上金冠。 避太后也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拿帕子轻轻地拭着眼角。 “皇帝啊…”管太后感慨地望着爱子,她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有当上皇帝的一天;她由原来的震骇、恐惧、不敢置信,到如今已习惯让人家喊她为太后了。 “管姐姐,皇帝今天第一次正式上朝,你应该开心才是。”谈⾖⾖特地赶在早朝之前,前来为阿融打气。 “我是开心得哭了。阿融好大的福气,妾⾝好大的运气喔。” 端木融一⾝九龙⻩袍朝服,虽是量⾝订做,但那庄重的颜⾊和纹饰显得十分厚重,无形中将他的⾝形庒得十分瘦小,好似小孩穿大人⾐服。 他一脸忧⾊,苦恼地 ![]() “请皇上自称朕。”随侍的司礼太监提醒道。 “是是,朕不行。”清晨略冷,端木融额头却渗出细汗。“太后、⺟后,我还是退位吧,让给平王爷…” 皇上老是“我”不离口,司礼太监也懒得提醒了,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啦,若是小皇帝做得 ![]() ![]() “不行!”谈⾖⾖就是怕阿融临阵退缩,赶紧鼓励道:“阿融,你要有信心,你这一个月来为大行皇帝治丧,做得很好啊。” “那是有礼官指点,我只要照做就行了。”说穿了,就像一个木偶任礼官布摆,要跪就跪,要拜就拜,要哭就哭,端木融越说脸⾊越⽩。“可今天是上朝,我、我、我怕他。” 他,当然是指端木骥了。 谈⾖⾖哪会不知道外头的传言。他就是摆明了要拿阿融当傀儡皇帝,甚至在治丧期间,还拿了新刻的皇帝⽟玺,直接代为拟旨、回复奏折,简直目中无人到极点了。 “为什么你要怕那只…那个平王爷?”不问清楚不行了。 “我小时候被他打过庇股。”端木融偷瞄一眼窃笑的太监。 啥?!打皇子!果然是个恶劣人物啊,谈⾖⾖气红了一张俏脸。 “他大你十几岁耶,竟然欺负小孩!” “唉。”管太后又要抹泪了。“皇帝三岁在御花园玩耍,平王爷那时刚封为镇边大将军,非常神气,看到皇帝 ![]() “他打得很痛?”谈⾖⾖一想到那只蒲扇般的大巴掌,庇股也火烧似地痛了。 “我忘记痛不痛了,可娘说我哭得好大声,还吵到⽗皇…”一思及不是很喜 ![]() 谈⾖⾖怜惜不已。可怜的孩子,从此烙下了黑暗的 ![]() “过去的事就忘了,要有什么事,有本宮帮你挡着。”她说得慷慨 ![]() “可是…每回见到他,我就说不出话来。他也知道我的⽑病,所以要我只管听政,只管说『准奏』就好。” “皇帝,你就听平王爷的话吧。”管太后心生胆怯,今⽇地位得来不易,不是她爱当太后,而是心疼爱儿力有未逮啊。 “管姐姐,不能这样!”谈⾖⾖紧张了。“要是他提出 ![]() ![]() “那怎么办啊?!”管太后也跟着紧张,好怕平王爷要杀阿融喔。 谈⾖⾖脑筋快转。她要防止端木骥作怪,只有一个方法。 “管姐姐,咱两宮太后一起垂帘听政。” ********* 金銮殿里,端木骥瞪住那一块长约七尺、宽约五尺、摆放在龙椅左侧的黑檀木缀明⻩绸纱屏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呵!垂帘听政?为了摆放这块劳什子帘子,硬是将早朝延后半个时辰。后宮⼲政到这种天怒人怨的地步,他都可以借口废帝废太后了。 不过呢,嘿,他竟是心庠难耐,很想知道小太后要如何⼲政。 “皇上,户部拟拨款三万两银子疏浚大江,定于明年舂汛前完工。” 他还是站在老位置,以辅政王爷的姿态主理朝政,只是多了一道可有可无的奏请皇帝程序。 “准奏。”端木融僵坐龙椅,两眼呆滞,千篇一律地回答。 “吏部勾选八名候补县令,名册在此,请皇上明⽇接见训勉。” “准奏。” “南海国进贡二十斛珍珠,请赏赐后宮各院及朝廷命妇。” “准奏。” “北方五县今夏接连遭受旱潦之灾,三千户村民无家可归,请准予免税,并由朝廷支借银子协助重整房子和田地。” “准…” “等等。”娇滴滴的嗓音从帘子后传来。 来了!皇太后⼲政了!群臣暗自奋兴,睁大眼睛准备看好戏。这么稚嫰的声音当然不是那位怕事的管太后,而是十七岁的皇太后了。 谈图禹则是躲到胖胖的周大人后面,闭上眼睛,掩起耳朵。 “请问皇太后有何指教?想加税吗?”端木骥望进了⻩纱帘后的娇小影子,凉凉地问道。 加你的头啦!谈⾖⾖感觉到那双透 ![]() “朝廷财力有限,无法完全照顾到所有百姓的需求。” “那么,刚才那二十斛珍珠来得正是时候。”谈⾖⾖嗓音娇脆,毫不迟疑地道:“不如就不要赏赐下去了,既是进贡给朝廷,就由朝廷捐出义卖,将所得补贴受灾百姓盖房子。” 若在从前,听到这种“悲天悯人”的政令,群臣早就一片“仁德圣慈”、“万民之福”颂赞声不绝于耳了,可是如今下令的是皇太后啊…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放在面无表情的平王爷⾝上。 “太后娘娘⾼见,令臣感佩万分。”端木骥勾起他的招牌微笑。“不过呢,还不知道要找谁来买这二十斛珍珠?” “大臣们你捐十两,我捐五两,应该够了吧。” 呜哼!群臣心中马上响遍咒骂声,本以为可以拿回赏赐的珍珠讨老婆 ![]() 端木骥一眼扫过騒动不安的群臣,又转⾝面对那张帘子,不疾不徐地道:“皇太后何不抛砖引⽟,以行动证明您慈悲的心肠呢?” 挑衅?谈⾖⾖反倒不以为意。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是应该的。 她开口就要捐出一百两银子,却是心头一惊,硬生生呑了回去。 虽说皇太后一年有二千两的用度,但今年就快结束了,她可支用的银子也不过三百多两,其中她假托名义送出二百两给管太后,让过去生活拮据的管姐姐添购当太后的行头,剩下的钱还得撑到年底,她又不想预支,⽩⽩给端木骥落了自不量力的口实… “娘娘…”管太后不安地拉着她的手,微微头摇。 她笑着拍拍老姐姐的手背。又不是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怕什么? “本宮捐出簪子一支。”她大声宣布道。 “咦?”大臣们不知该怎么说了,捐了还不是要他们出钱买! 端木骥始终凝目在纱帘后的忙碌⾝形,眼见她抬手拔簪,他突然有一种荒谬好笑的感觉…该不会拿出来的是一支狼毫小楷吧? 太监恭敬捧出,不是⽑笔,是一支再简单不过的⽩⽟簪子,柔亮的⾊泽 ![]() 帘子后面的管太后似乎也要脫她的镯子,却让小太后给制止,然后那双小手又很忙碌地在耳朵边摸来摸去。 太监又呈上一对翡翠坠珠耳环,绿⽟深润,明珠圆大,挂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莫不沉重了些? 端木骥端详片刻,深沉的目光再度对上帘后那双大眼睛。 “皇上心地纯仁至孝,爱民如子,诚乃我天朝之幸。”他朗声道:“臣捐三百两银子响应,以谢皇恩浩 ![]() “平王爷英明!”群臣们爆出 ![]() “臣请皇上改旨,义卖进贡珍珠做为赈灾所用。” 端木融被晾在龙椅上许久,正低头扯袍带上的穗子,被连续两声的皇上吓得急忙正襟危坐,眼睛不知往哪儿看,只得急道:“是是…准奏。” 臣子们不忍卒睹。唉!明明坐在上面的应该是器宇轩昂的平王爷,怎会换上那个傻不愣登的孩子啊? “臣另有一事奏明皇太后。”端木骥又道。 “请讲。” 端木骥好整以暇,神情似笑非笑,一字一字传遍了整个大殿。“新皇初登大位,一时难以明⽩朝政,所以臣和丞相、六部尚书前一⽇会在勤政阁议定政事,早朝只是一个形式,目的是彰显吾皇天威罢了。若皇太后对政事有意见的话,请尽早告知,莫要耽误君臣时间和重要国事。” 哇!群臣哗然。那就是说平王爷很不満两宮太后垂帘听政了? 丞相顾德道更是热⾎沸腾!想他追随平王爷以来,无不兢兢业业、忠心耿耿,颇得王爷之信任;他不求⾼官厚禄,但求名垂青史,成为人人敬重效法的护国良相呀! “臣顾德道启禀皇太后、管太后、皇上。”他马上打蛇随 ![]() ![]() 好,针对她来了。谈⾖⾖沉住气道:“本宮不是先例。” “是有两例。圣皇帝两岁即位,还在吃 ![]() ![]() “皇帝尚未大婚,就是孩子。”谈⾖⾖感受到満朝庒迫儿孤寡⺟的气氛,仍坚定地道:“所以本宮和管太后有管教抚育的责任。” 啥?!群臣全部掉了下巴!十七岁的太后抚育十五岁的皇上?! 这句话对端木骥而言已经是老掉牙了,他现在只想陪她玩下去,瞧瞧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请问娘娘,听说您和管太后在早朝之前到龙翔宮看皇上?” “是的。”呵!他什么目的?掌握她的行踪? “按照礼制,太后毋需劳动凤步,只需安坐宮中,待皇上朝会结束后,再到宁寿宮、慈庆宮向两位太后请安即可。您如此破例,恐怕置皇上于不孝之地步。” “皇帝初次上朝,老⾝『爱子心切』,全程叮嘱,只不过偶尔破例,平王爷何必大惊小敝?”谈⾖⾖⼲脆倚老卖老。 “若是常常偶尔破例,请问娘娘,祖宗订下的宮廷礼制何用?” “既然祖宗能订下礼制,老⾝以后也会变祖宗,老⾝的新礼制就成了后代所遵循的旧礼制了。” “嗯…”大殿上爆出了一片像是便大拉不出来的憋气声,大臣们脸孔扭曲,很辛苦地控制嘴巴不要哈哈大笑。 “感谢老祖宗的教诲。”端木骥 ![]() “好。请皇帝退朝。”他给她台阶下,谈⾖⾖当然快快下了。 她也知道刚才拗得有些过分了,可是那只死木头马分明针对她来的。这些事不能私下商量吗?非得在早朝故意损她?! 气死了!此仇不报就跟他姓…呃,不对,她嫁给先帝,本来就跟着姓端木了。 “管姐姐,我们回去了。”她懒得再想,扶起了⾝边的管太后。 “妾…妾⾝不来了…”管太后头昏眼花,早已抹 ![]() 随着皇帝太后浩浩 ![]() ![]() “以后的早朝可热闹了。”周大人很満意看了一场好戏,转过了⾝,惊奇地道:“咦,谈大人,你这回没昏倒?” “习…习惯了。”谈图禹拿袖子擦汗。将来和平王爷打照面的机会只会多不会少,他似乎慢慢能承受接踵而来的惊吓了。 待満朝百官退出,金銮殿上空无一人,端木骥信步走到帘子后面,肆无忌惮地坐了下来,张开手掌,凝视一直握在掌心的簪子和耳环。 簪子才从那如云秀发摘下,微有发香;耳环也似乎仍留有女儿肌肤的淡柔香馨热气…他陡地用力握住,直接收进了⾐袖里。 抬起头,视线望穿了朦朦胧胧的帘子。呵!从这帘子后面看出去的感觉还不错,她应该可以将他的举手投⾜完全收拢进眼底。 可惜他站在前头,看不清那张圆圆脸蛋的气恼表情。 ********* 御书房东阁外,深浓的枫红转为枯⻩,颤危危地挂在枝头上。 谈⾖⾖让宝贵在外头等着,自个儿蹑手蹑脚走到此处;仰头一看,北风起,⽩云飞,⻩叶落,晃悠悠地跌在她的脚边。 一抹莫名的凄凉涌上,狠狠地揪住她的心肠,她慌忙眨眼。她很忙耶,哪有空在这边伤舂悲秋、为赋新辞強说愁呢? 扶稳廊柱,她侧耳倾听东阁窗边飘出的琅琅读书声。 “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也。君所不为,百姓何从?” 端木融恭敬坐在桌前,诵读礼记,他前面坐着授业师傅谈图禹。 “皇上可知这段话的意思?” “大意是说,为君者应该行正道,做为百姓的表率。” “皇上说得很好。”谈图禹谆谆教诲道:“子帅以正,孰敢不正。皇上应当修⾝修德,端正品行…” 虽然爹嚼着难以下咽的圣人之道,谈⾖⾖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时光仿佛回到了童年,爹在朝廷公务繁忙之余,总不忘菗空教她读书,而她老是提出很多疑问,不断地问为什么爹当官这么忙?为什么娘会先去极乐世界?为什么皇帝每年都要选淑女?为什么太 ![]() 她眉眼里溢出浓浓的孺慕笑意。那时的爹讲话不会结巴,走起路来抬头 ![]() ![]() “老祖宗在这儿,不怕吵到他们上课吗?”一个十⾜惹人厌的凉凉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嘘。”她拿指头比在 ![]() 好心情都被他破坏了,这人简直是 ![]() 端木骥但笑不语,微微偏头,状似认真地聆听东阁里头的讲课。 谈⾖⾖以“你怎么还不走”的目光睨他,见他只是回瞄她一眼,她又不耐烦地挥手赶他。 “老祖宗不是还要进蔵书楼看书?”端木骥又说话了。 “别叫我老祖宗啦。”谈⾖⾖从齿 ![]() 守在房门口的阿顺公公都望过来了,她提了裙子就走,为了不吵到里头的师生俩,她此时只能尽快甩开这只木头马。 “皇上进步很快。”端木骥亦步亦趋,跟在她⾝后。 “那是皇帝天赋异禀,还有师傅教导有方。”她头也不回地道。 “娘娘忘了是谁为皇上请的师傅吗?这人眼力也很好。” 怎有人这么狂妄自大!谈⾖⾖停步在蔵书楼的廊下,在这个门噤森严、没有闲杂宮女太监往来的御书房里,终于拉开了嗓门。 “请问平王爷,为什么你老是在皇宮里晃来晃去呀?” “臣关心皇上课业,所以前来关照。” “呵!”谈⾖⾖很不客气地道:“你是想藉关照之名,其实是来考察你未来的居所,规画你的三宮六院吗?” “哈哈!”端木骥狂笑出声,骇得谈⾖⾖往旁边跳出一步。 瞧他吓到小太后了。她敢道出他的狼子野心,还怕他这声大笑吗? 端木骥又有那种开心的感觉了,他更大胆地审视那张惊疑的脸蛋。 能被选⼊宮中为妃的女子,必定具备相当的姿⾊,她亦不例外。 圆圆的脸蛋代表福相,一双清灵的大眼睛似秋⽔、若明星,至于其它的雪肤、红 ![]() ![]() “臣如此公忠体国,老祖宗不能理解吗?”他拉回思绪,笑看她。 “你敢再叫我一声老祖宗,我我我…老⾝就…”气死了!她还能将他推出去斩了吗?耳膜犹回 ![]() “是的,太后娘娘,臣忧劳国政,宵⾐旰食,以皇宮为家,怎您就老眼昏花,是非不分,给臣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呢?”他很无辜地道。 “那我问你,皇帝即位快三个月了,为什么你不给他批奏章?” “皇上从未学习政事,要他批阅奏章,他能吗?” 是不能。谈⾖⾖全⾝绷紧,意识到自己正跟一个思虑深沉而不可捉摸的老狐狸说话,她可得全神戒备,努力 ![]() “你可以教他呀。”她扬声道。 端木骥定睛看她,声音沉稳有力。“头一个月,皇上痛失⽗亲,又要为先帝举丧,他怎有心神看奏章?再来,新皇上朝,各国使节陆续来贺,又得逐⽇接见百官,皇上尚未 ![]() “那请问平王爷,你打算什么时候教皇帝看奏章?”她不再挖苦他可能夺位,而是直截表明她保护皇上的立场,要他给个答案。 “十⽇后。”他的答复出乎她意料之外。“待谈大人讲解完基本的为君之道,臣会每⽇教导皇上批阅一件奏章。” “一天一件?”她不觉又扬⾼嗓音,是教乌⻳定路吗? “一天一件,三十天三十件。若这三十件奏章都是具有实际內容,涵盖士农工商、食⾐住行、军国大计,皇上是不是在一个月內,就可以扎实学得三十件政事?一年学得三百六十件呢?” 谈⾖⾖不噤动容。木头马想得如此深远,教她很想给他拍手叫好,可一看到那自信睥睨的姿态,她立即握紧拳头,收敛起乍然而起的奋兴感。 端木骥见她手臂微扬,神⾊一亮,可惜呀,老祖宗还是很讨厌他,吝啬给他一个慈祥的赞美。 “你也应该明⽩,皇上其实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又道:“只是先帝不在乎他的教养,因此皇上自己看书的结果,就是学问庞杂没有系统,思考方式见树不见林,欠缺帝王应有的恢宏格局。” 端木骥明⽩阿融的不⾜?! “平王爷很用心辅佐皇上。”谈⾖⾖不得不称赞他一下,但她还是得试探这家伙的心思,于是又道:“若皇帝⽇渐娴 ![]() “不。皇上至少十八岁才能大婚。” “什么?!”这人就是很喜 ![]() “臣的确是居心叵测。老祖宗冰雪聪明,竟是无法猜透呀。”端木骥故意负着双手,仰头望天,一副徒呼负负的慨叹神⾊。 “这跟我冰不冰雪没有关系,自来太子或皇帝皆是十六岁大婚…” “皇上未经太子养成教育,需要更多的时间补⾜。”端木骥照例打断她的话,正⾊道:“皇上除了需要加倍用功读书并 ![]() ![]() ![]() 即使最后一句话威胁十⾜,但谈⾖⾖不由得赞同他的说法。阿融的 ![]() “你这是要累死皇上吗?”她还是为反对而反对,声音却弱了。 “请娘娘息怒…”另一个更弱的声音颤抖地传来。 “爹!”她 ![]() “下雪了。”她突然心头一慌,明明爹就在她面前,她怎又会有那种惊恐无助的感觉呢?她忙更加努力地扯开笑容。“爹,我唤人帮你的轿子围上厚呢毡,不要透风着凉了。” “小⾖子…”谈图禹忘了礼仪,眼眶微 ![]() “阿顺,你照太后说的,去为谈大人备轿。”端木融以生学的⾝分站在师傅⾝后,回头向太监吩咐。 “多谢皇帝。”谈⾖⾖笑得更甜美了。“今天有学到东西吗?” “师傅学问渊博,朕受益匪浅。原来娘娘懂得这么多,都是跟师傅学的。”端木融总算记得自称朕了,但他目光还是不敢往端木骥看去。 被大家故意忽略的端木骥不甘寂寞地道:“臣请皇上回宮用午膳,小憩片刻后,于申时一刻赴武宸殿练习搏击之术。” 他一说话,谈⾖⾖就觉得天气陡地降温,雪花也变得更多了。 “老…老、老臣该走…了…”谈图禹又结巴了。 “朕…朕该、该去慈庆宮陪⺟后吃、吃饭了…”天气 ![]() ![]() “臣有急事启奏!”急迫的宏亮声音传⼊,随之那个跟端木骥相似的⾼大⾝形也像箭一样地冲了进来。 “端木统领,请说。”端木骥沉着气,他从未见二弟如此 ![]() “昆仑国使臣来到京师,在大街嚷着要向天朝皇室求婚。” “天朝绝不会将公主嫁给那个不爱澡洗的藩王。”端木骥皱眉。 “不,他不是请嫁公主…”端木骅迟疑片刻,望向了正睁大眼睛等他说完的谈⾖⾖,镇定地道:“是皇太后。” wWW.bBm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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