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诀》第七章落花流水及《连城诀》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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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连城诀 作者:金庸 | 书号:2005 时间:2016/10/5 字数:235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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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狄云忽觉肩头被人推了两下,当即醒转,只听得⾎刀僧轻声道:“有人来了!”狄云一惊,但随即大喜,心想:“既然有人能进来,咱们便能出去。”低声道:“在哪里?”⾎刀僧向西南一指,道:“你躺着别作声,敌人功夫很強。”狄云侧耳倾听,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刀僧持刀在手,蹲低⾝子,突然间如箭离弦,悄没声地窜了出去,人影在山坡一转,便已不见。狄云好生佩服:“这人的武功当真厉害。丁大哥倘若仍在世上,和他相比,不知谁⾼谁下?”一想到丁典,伸手往怀中一摸,包着丁典骨灰的包裹仍好端端地在怀里。 静夜之中,忽听得当当两下兵刃相 ![]() ![]() ![]() 接着当当当当四响,⽔笙也惊醒了过来。山⾕中放眼尽是⽩雪,月光如银,在⽩雪上反映出来,虽在深夜,亦如黎明。⽔笙向狄云瞧了一眼,口 ![]() 忽听得当当声越来越响。狄云和⽔笙同时抬头,向着响声来处望去,月光下只见两条人影盘旋来去,刀剑碰撞之声直响向东北角⾼处。那是一座地势险峻的峭壁,堆満了积雪,眼看绝难上去,但两人手上拆招,脚下毫不停留,刀剑光芒闪光烁下,两人竟斗上了峭壁。 狄云凝目上望,瞧出与⾎刀僧相斗的那人⾝穿道袍,手持长剑,正是“落花流⽔”四大⾼手之一,不知他如何在雪崩封山之后,又会闯进⾕来?⽔笙随即也瞧见了那道人,大喜之下脫口而呼:“是刘伯伯,刘乘风伯伯到了!爹爹!爹爹!我在这儿。” 狄云吃了一惊,心想:“⾎刀老祖和那老道相斗,看来一时难分胜败。她爹爹倘若闻声赶来,岂不立时便将我杀了?”忙道:“喂,你别大声嚷嚷的,叫得再雪崩起来,大家一起送命。”⽔笙怒道:“我就是要跟你这恶和尚一起送命。”张口又大声叫喊:“爹爹,爹爹,我在这里!” 狄云喝道:“大雪崩下来,连你爹爹也一起埋了。你想害死你爹爹不是?” ⽔笙心想不错,立时便住了口,但转念又想:“我爹爹何等本事?适才大雪崩,旁人都转⾝逃了,刘乘风伯伯还是冲进⾕来。刘伯伯既然来得,我爹爹自也来得。就算叫得再有雪崩,最多是死了我,爹爹总是无碍。这老恶僧如此厉害,要是他将刘伯伯杀了,我要求死也不得了。”当即又大声叫喊:“爹爹,爹爹,我在这里。” 狄云不知如何制止才好。抬头向⾎刀老祖瞧去,只见他和那老道刘乘风斗得正紧,⾎刀幻成一道暗红⾊的光华,在皑皑⽩雪之间盘旋飞舞。刘乘风出剑并不快捷,然而守得似乎甚为严密。两大⾼手搏击,到底谁占上风,狄云自然看不出来。只听得⽔笙不停口大叫“爹爹”叫得几声,改口又叫:“表哥,表哥!”狄云心烦意 ![]() ⽔笙道:“我偏偏要叫!偏偏要叫!”又大声叫:“爹爹,爹爹,我在这里!”但怕狄云真的过来动手,站起⾝来,拾了一块石头防⾝。过了一会,只见他躺在地下不动,猛地想起:“这个恶和尚已给我表哥踏断了腿,若不是那老僧出手相救,早给表哥一剑杀了。他行走不得,我何必怕他?”接着又想:“我真蠢死了!那老僧分⾝不得,我怎不杀了这小恶僧?”举起石头,走上几步,用力便向狄云头上砸了下去。 狄云无法抵抗,只得打滚逃开,砰的一声,石头从脸边擦过,相去不过寸许,击在雪地之中。⽔笙一击不中,俯⾝又拾起一块石头向他掷去,这一次却是砸他的肚子。狄云缩⾝打滚,但断腿伸缩不灵,喀的一声,砸中了小腿,只痛得他长声惨呼。 ⽔笙大喜,拾起一块石头又 ![]() ⽔笙向左闪跃,石块从耳边擦过,擦破了耳轮⽪⾁,不由得吓了一跳。她不敢再投掷石块,回⾝拾起一 ![]() ![]() 这一下她手中若是真剑,早已要了狄云的 ![]() ![]() ![]() ![]() 狄云无法抵挡,只有伸臂护住颜面,顷刻间头上手上给树枝打得⽪开⾁绽,到处都是鲜⾎。他又痛又惊,突然劲使一抓,抢过树枝,顺手扫了过去。⽔笙一惊,闪⾝向后跃开几步,拾起另一 ![]() 狄云急中生智,忽然间想起乡下人打输了架的无赖法子,叫道:“快给我站住!你再上前一步,我便脫 ![]() ![]() ![]() ![]() ⽔笙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脸去,双颊羞得飞红,心想:“这和尚无恶不作,只怕真要用这种坏行迳来羞辱于我。”狄云叫道:“向前走五步,离开我越远越好。”⽔笙一颗心怦怦 ![]() ![]() ![]() ![]() 狄云其实并不脫 ![]() ![]() ![]() 凝目向峭壁上望去,只见⾎刀僧和刘乘风已斗上了一座悬崖。崖石从山壁上凸了出来,凭虚临风,离地至少说也有七八十丈,遥见飞冰溅雪,从崖上飘落,⾜见两人剧斗之烈,料想只要谁脚下一滑,摔将下来,任你武功再⾼,也非粉⾝碎骨不可。狄云抬头上望,觉得那二人的⾝子也小了许多。两人⾐袖飘舞,便如两位神仙在云雾中飞腾一般。 天空中两头兀鹰在盘旋飞舞,相较之下,下面相斗的两人⾝法可快得多了。 ⽔笙在那边山坡后大声叫喊起来;“爹爹,爹爹,快来啊!”她叫得几声,突然东南角上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侄女吗?你爹爹受了点轻伤,转眼便来!”⽔笙听得是“落花流⽔”四老中位居第二的花铁⼲,心中一喜,忙叫道:“花伯伯!我爹爹在哪里?他伤得怎样?” 倏忽之间,花铁⼲已飞奔到了⽔笙⾝畔,说道:“雪崩时山峰上一块石头掉将下来,砸向陆伯伯头顶,你爹爹为了救陆伯伯,出掌击石。只是那石头实在太重,你爹爹手膀受了些轻伤,不碍事的。”⽔笙道:“有个恶和尚就在那边…他脫下了…花伯伯,你快去杀了他。”花铁⼲道:“好,在哪里?”⽔笙向狄云躺卧之处一指,但怕不小心看到了他⾚⾝露体的模样,一手指出,反而向前走了几步。 花铁⼲正要去杀狄云,忽听得铮铮铮铮四声,悬崖上传来金铁 ![]() ![]() ⽔笙心中惊奇,叫道:“花伯伯,你⼲什么?”一句话刚问出口,便已知道答案。只见花铁⼲悄没声地向峭壁上攀去,他右手握着一 ![]() ![]() ![]() ![]() 狄云初时听他脚步之声远去,放过了自己,心中正自一宽,接着便见他纵跃起落,攀登悬崖,忍不住失声呼叫:“啊哟!”这时唯一的指望,只是⾎刀僧能在花铁⼲登上悬崖之前先将刘乘风杀了,然后转⾝和花铁⼲相斗,否则以一敌二,必败无疑。随即又想:“这刘乘风和那姓花的都是侠义英雄,⾎刀老祖却明明是穷凶极恶的坏人,我居然盼望坏人杀了好人,唉,这…这真是也不对…”又是自责,又是担忧,心中混 ![]() 便在这时,花铁⼲已跃上悬崖。 ⾎刀僧运劲和刘乘风比拚,內力一层又一层地加強,有如海中波涛,一个浪头打过,又是一个浪头扑上。刘乘风是太极名家,生平钻研以柔克刚之道,⾎刀僧內力汹涌而来,他是将內力运成一个个圆圈,将对方源源不绝的攻势消解了去。他要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待敌之可胜。⾎刀僧劲力虽強,內力进攻的方位又是变幻莫测,但僵持良久,始终奈何不得敌手。两人全神贯注,于⾝外事物已尽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花铁⼲攀上峭壁,跃至悬崖,并非全无声息,两人却均不知。 花铁⼲见两人头顶⽩气蒸腾,內力已发挥到了极致,他悄悄走到了⾎刀僧⾝后,举起钢 ![]() ![]() ![]() ![]() 花铁⼲这一 ![]() ![]() ![]() ![]() ![]() ⾎刀僧从半空中摔下,地面飞快的 ![]() 突然间⾝后一人喝道:“看刀!”⾎刀僧听声辨器,⾝子不转,回刀反砍,当的一声,双刀相 ![]() ![]() ![]() 左侧远处一人叫道:“陆大哥,这 ![]() ⾎刀僧眼见花铁⼲ ![]() ![]() 心中念头只这么一转,陆天抒鬼头刀挥动,又劈将过来,⾎刀僧⾝形一矮,向敌人下三路突砍二刀。陆天抒⾝材魁梧,下盘坚稳,纵跃却非其长,当即挥刀下格。⾎刀僧这二刀乃是虚招,只是虚中有实,陆天抒的挡格中若是稍有破绽,虚转为实,立成致命的杀着,待见他横刀守御,无懈可击,当即向前一冲,跨出一步半,倏忽缩脚,向后跃出,如此声东击西,脫出了鬼头刀笼罩的圈子。 他几个起落,飞步奔到狄云⾝旁,却不见⽔笙,急问:“那妞儿呢?”狄云道:“在那边。”说着伸手一指。⾎刀僧怒道:“怎么让她逃了,没抓住她?”狄云道:“我…我抓她不住。”⾎刀僧怒极,他本就十分蛮横,此刻生死系于一线,更是凶 ![]() ![]() ⽔笙听得声音,回过头来,见狄云正向⾕底堕去,一惊之下,只见⾎刀僧向自己扑将过来。便在这时,忽听得右侧有人叫道:“笙儿,笙儿!”正是⽗亲到了。⽔笙大喜,叫道:“爹爹!”这时她离⽗亲尚远,而⾎刀僧已然扑近,但远近之差也不过三丈光景,倘若她不出声呼叫,一见⽗亲,立即纵⾝向他跃去,那就变得亲近而敌远了。可是她临敌经历太浅,惊喜之下,只是呼叫“爹爹”却忘了⾎刀僧正自扑近。 ⽔岱大叫:“笙儿,快过来!”⽔笙当即醒觉,拔⾜便奔。⽔岱抢上接应。 ⾎刀僧喑叫:“不好!”⾎刀衔⼊口中,一俯⾝,双手各抓起一团雪,运劲捏紧,右手一团雪先向⽔岱掷去,跟着第二团雪掷向⽔笙,同时⾝子向前扑出。 ⽔岱挥剑挡开雪团,脚步稍缓。第二团雪却打在⽔笙后心“灵台⽳”上,登时将她击倒。⾎刀僧飞⾝抢近,将⽔笙抓在手中,顺手点了她⽳道。只听得呼呼风响,斜刺里一 ![]() 花铁⼲失手刺死结义兄弟刘乘风,心中伤痛悔恨,已达于极点,这时也顾不得⽔笙 ![]() ![]() ![]() ![]() ![]() ⾎刀僧骂道:“你***!”抓起⽔笙,退后一步,但见陆天抒的鬼头刀又横砍过来。他前无去路,強敌合围,眼光急转,找寻出路,一瞥眼间,见狄云在下面⾕底坐了起来,心念一动:“下面只积雪甚深,这小子摔他不死!”伸臂拦 ![]() ⽔笙尖叫声中,两人堕⼊深⾕。⾕中积雪堆満了数十丈厚,底下的已结成坚冰,上面的兀自松软,便如是个垫子一般,二人竟然毫发无损。⾎刀僧从积雪中钻将上来,看准了地形,站上⾕口的一块巨岩,横刀在手,哈哈大笑,说道:“有种的便跳下来决个死战!” 这块大岩正居⾕口要冲,⽔岱等人若从上面跳下,定要掠过岩旁,⾎刀僧横刀一挥,轻轻易易地便将来人砍为两截。⾝在半空之人,武功便胜得他十倍,也不能如飞鸟般回翔自如,与之相搏。 陆天抒、花铁⼲、⽔岱三人好容易追上了⾎刀僧,却又被他逃脫,都恨得牙庠庠的。⽔岱以女儿仍被 ![]() 陆天抒外号“仁义陆大刀”;花铁⼲人称“中平无敌”以“中平 ![]() ![]() ![]() ![]() 他手劲本重,这时居⾼临下,石块掷下时更是势道猛恶之极。只听砰嘭、砰嘭之声,四周山⾕都传出回音。⾕底雪花飞溅。 ⾎刀僧一矮⾝,将狄云和⽔笙扯过,蔵⼊岩石之后。他这时已然暂时脫险,对狄云的怒气便即消去。他 ![]() 狄云见岩石后的山壁凹了进去,宛然是一个大山洞,巨岩屏挡在外,洞中积雪甚薄,倒是个安⾝之所,见头顶兀自不住有石块落下,生怕打伤⽔笙,当即横抱着她,将她放进洞中。⽔笙大惊,叫道:“别碰我,别碰我!” ⾎刀僧大笑,叫道:“好徒孙,师祖爷爷在外边抵挡敌人,你倒抢先享起 ![]() ⽔岱和陆、花三人在上面听得分明,气得都 ![]() ![]() ⽔笙只道狄云真的意图非礼,自是十分惊惶,待见到他⾐衫虽非完整,却是好好地穿在⾝上,想起适才他自称已脫了 ![]() 三上一下的僵持了半夜,天⾊渐渐明了。⾎刀僧调匀內息,力气渐复,不住盘算:“如何才能脫⾝?”眼前这三人每一个的武功都和自己在伯仲之间,自己只要一离开这块岩石,失却地形之利,就避不开他三人的合击了。他无法可想,只好在岩上伸拳舞腿,怪状百出,嘲弄敌人,聊以自娱。 陆天抒越看越怒,只是大骂。花铁⼲突然心生一计,低声道:“⽔贤弟,你到东边去假装滑雪下⾕。我到西边去佯攻,引得这恶僧走开阻挡,陆大哥便可乘机下去。”陆天抒道:“此计大妙。”⽔岱道:“他如不过来阻挡,咱们便真的滑下⾕去!”他和花铁⼲二人当即分从左右奔了开去。 附近百余丈內都是峭壁,若要滑雪下⾕,须得绕个大圈子,远远过来。⾎刀僧见二人分向左右,显是要绕道进⾕,如何阻挡,一时倒没主意,寻思:“糟糕,糟糕!他们大兜圈子地过来,虽然路程远些,花上个把时辰,总也能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们大兜圈子来攻,我便大兜圈子逃之夭夭。”当下也不通知狄云,悄悄溜下岩石。 陆天抒目送花⽔二人远去,低头一看,已不见了⾎刀僧的踪影,但见雪地中一道脚印,通向西北而去,大叫:“花贤弟、⽔贤弟,恶僧逃走啦,快回来!”花⽔二人听得呼声,一齐转⾝。 陆天抒急于追人,涌⾝跃落,登时便没⼊⾕底积雪。他跃下时早已闭住呼昅,但觉⾝子不住下沉,随即⾜尖碰到了实地,当即⾜下劲使,⾝子便向上冒。他头顶刚要伸出积雪,忽觉 ![]() 原来⾎刀僧听得陆天抒的呼叫,知他下一步定是纵⾝⼊⾕,当即回⾝,钻⼊了岩石附近的积雪之中。陆天抒武功既⾼,阅历又富,要想对他偷袭暗算,本来绝少可能,但他这时从数十丈⾼处跃⼊雪中,这种事生平从未经历过,自是全神贯注,只顾到如何运气提劲,以免受伤。他明明看见⾎刀僧已然逃走,岂知深雪中竟会伏有敌人,当真是出其不意之外,再加上个出其不意。 但他毕竟是中原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 ![]() 陆天抒连环三刀砍出,不容敌人有丝毫 ![]() 他二人陷⼊这诡奇已极的困境之中,都是眼不见物,积雪之下也说不上什么听风辨器,连黑夜搏斗的诸般功夫也用不上了。两人⾜尖一触上实地,各自便即使开平生练得最 ![]() 狄云听得洞外一阵大呼,跟着便寂无声息,探头张望,已不见了⾎刀老祖,却见岩石旁的⽩雪隐隐起伏波动,不噤大奇,看了一会,才明⽩雪底有人相斗,一抬头,只见⽔岱和花铁⼲二人站在山边,凝目⾕底,神情焦急,那么和⾎刀僧在雪底相斗的,自然是陆天抒了。 ⽔笙也探头出来观看,见到⽗亲全神贯注的模样,相距又远,一时不敢呼叫。 花⽔二人一心想要出手相助,却不知如何是好。⽔岱道:“花二哥,我这就跳下去。”花铁⼲急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也跳进雪底下,却如何打法?下面什么也瞧不见,莫要…莫要又误伤了陆大哥。”他一 ![]() 这处境⽔岱自然并非不知,自己跳⼊雪底,除了舞剑 ![]() ![]() ![]() ⾕底⽩雪起伏一会,终于慢慢静止。崖上⽔岱、花铁⼲,洞中狄云、⽔笙,却只有更加焦急,不知这场雪底恶战到底谁胜谁败。四人都是屏息凝气、目不转瞬地注视⾕底。 过了好一会,一处⽩雪慢慢隆起,有人探头上来,这人头顶上都是⽩雪,一时分不清是俗家还是和尚,这人渐升渐⾼,看得出头上长満了⽩发。那是陆天抒! ⽔笙大喜,低声 ![]() 陆天抒的头探在雪面,大声 ![]() 便在此时,却见陆天抒的头倏地又没⼊了雪中,似乎双⾜被人拉住向下力扯一般。他没⼊之后,再也不探头上来,但⾎刀僧却也是影踪不见。⽔岱和花铁⼲对望一眼,心下均甚忧急,见陆天抒适才没⼊雪中,势既急速,又似⾝不由主,十九是遭了敌人的暗算。 突然间波的一响,又有一颗头颅从深雪中钻了上来,这一次却是头顶光秃秃的⾎刀僧。他哈哈一笑,头颅便没⼊雪里。⽔岱骂道:“贼秃!”提剑正要跃下厮拚,忽然间雪中一颗头颅急速飞上。 那只是一个头颅,和⾝子是分离了的,⽩发萧萧,正是陆天抒的首级。这头颅向空中飞上数十丈,然后拍的一声,落了下来,没⼊雪中,无影无踪。 ⽔笙眼见这般怪异可怖的情景,吓得几 ![]() ⽔岱悲愤难当,长声叫道:“陆大哥,你为兄弟丧命,英灵不远,兄弟为你报仇。”纵⾝正要跃出,花铁⼲急忙抓住他左臂,说道:“且慢!恶僧躲在雪底,他在暗里,咱们在明里,胡 ![]() ![]() 两人望定了⾎刀僧适才钻上来之处,从一块岩石跃向另一块岩石,并肩迫近,渐渐接近⽔笙和狄云蔵⾝的石洞之旁。 ⽔笙斜眼向狄云偷睨,心中盘算,等⽗亲再近得几丈,这才出声呼叫,好让他能及时过来相救,倘若叫得早了,小恶僧便会抢先下手杀了自己。狄云见到她神⾊不定,眼珠转动,已料到她的用意,假装闭目养神。⽔笙不虞有他,只是望着⽗亲。突然之间,狄云双手在地下一撑,⾝子跃起,扑在⽔笙背上,右臂一弯,扼住了她喉咙。 ⽔笙大吃一惊,待要呼叫,却哪里叫得出声?只觉狄云的手臂扼得自己气也透不过来,忽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你答允不叫,我就不扼死你!”他说了这句话,手臂略松,让她昅一口气,但那耝糙瘦硬的手臂,却始终不离开她喉头柔嫰的肌肤。⽔笙恨极,心中千百遍地咒骂,可便是奈何不得。 ⽔岱和花铁⼲蹲在一块大岩石上,但见雪⾕中绝无动静,都是大为奇怪,不知⾎刀僧在玩什么玄虚,怎能久耽雪底。 他们悲痛之际,没想到⾎刀僧自幼生长于蔵边冰天雪地, ![]() ![]() ⽔岱和花铁⼲越等越心焦,转眼间过了一炷香时分,始终不见⾎刀僧的踪迹。⽔岱道:“这恶僧多半是⾝受重伤,死在雪底了。”花铁⼲道:“我想多半也是如此。陆大哥岂能为恶僧所杀,却不还他两刀?何况这恶僧和刘贤弟拚斗甚久,早已不是陆大哥的对手。”⽔岱道:“他定是行使诈计,暗算了陆大哥。”说到此处,悲愤无可抑制,叫道:“我到下面去瞧瞧。”花铁⼲道:“好,可要小心了,我在这里给你掠阵。” ⽔岱手提长剑,昅一口气,展开轻功,便从雪面上滑了过去,只滑出数丈,察觉脚下并不如何松软,当下奔得更快。这雪⾕四周山峰极⾼,万年不见 ![]() 话声未绝,喀喇一声,⽔岱⾝前丈许之外钻出一个人来,果然便是⾎刀僧,只见他双手空空,没了兵刃,叫声:“啊哟!”不敢和⽔岱接战,向西飘开数丈,慌慌张张地叫道:“大丈夫相斗,讲究公平。你手里有剑,我却⾚手空拳,那如何打法?”⽔岱尚未答话,花铁⼲远远叫道:“杀你这恶僧,还讲什么公平不公平?”他轻功不及⽔岱,不敢踏下雪地,从旁边岩石绕将过去,从旁夹击。 ⽔岱心想恶僧这口⾎刀,定是和陆大哥相斗之时在雪中失落了。深⾕中积雪数十丈,这口刀哪里还找得着?他见敌人没了兵刃,更加放心,必胜之券,已搡之于手,只是别要让他逃得远了,或是无影无踪地又钻⼊雪中,叫道:“兀那恶僧,我女儿在哪里?你说了出来,便将你痛痛快快的一剑杀了!不给你吃零碎苦头。” ⾎刀僧道:“这妞儿的蔵⾝之所,你就寻上十天半月,也未必寻得着。若是放我生路,便跟你说。”口中说话,脚下丝毫不停。 ⽔岱心想:“姑且骗他一骗,叫他先说了出来。”便道:“此处四周都是揷翅难上的⾼峰,便放了你,你又走向何处?”⾎刀僧道:“这里的地势古怪之极,我在左近住过几年,却是了如指掌。你如杀了我,一定难以出⾕,活活的饿死在这里,不如大家化敌为友,我还你女儿,再引你们出⾕如何?” 花铁⼲怒道:“恶僧说话,有何信义?你快跪下投降,如何处置,我们自有主意,何用你来揷嘴?”一面说,一面渐渐迫近。⾎刀僧笑道:“既是如此,老子可要失陪了!”脚下加快,斜刺里向东北角上奔去。⽔岱骂道:“往哪里去!” ![]() ⾎刀僧奔跑迅速,奔出数十丈后, ![]() ![]() ![]() ![]() 石洞中狄云和⽔笙都看得清楚,一个惊慌,一个 ![]() 眼见⾎刀僧无法爬起,⽔岱哪能失此良机,抢上几步, ![]() ![]() 这一下奇变横生,竟似出现了妖法琊术,花铁⼲、狄云、⽔笙三人眼见⽔岱便要得手,却在一瞬之间陡然消失,不知去向。跟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从地底传将上来,正是⽔岱的声音,显是在下面碰到了极可怕之事。 ⾎刀僧一跃而起,⾝手矫捷异常,显而易见,他适才出力挣扎全是作伪。只见他跃起⾝来,双⾜一顿,没⼊雪里,跟着又钻了上来,抓着一人,抛在雪地里。那人鲜⾎淋漓,正是⽔岱,但见他双⾜已然齐膝而断,一时也不知是死是活。 ⽔笙见到⽗亲的惨状,大声哭叫:“爹爹,爹爹!”狄云心中不忍,惊骇之余,也忘了再伸手扼她,反而放开了手臂,安慰她道:“⽔姑娘,你爹爹没死,他…他还在动。” ⾎刀僧左手一挥一扬,一道暗红⾊的光华在头顶盘旋成圈,⾎刀竟又⼊手。原来适才他潜伏雪地,良久不出,是在暗通一个雪井,布置了机关,将⾎刀横架井中,刃口向上,然后钻出雪来,假装失刀,令敌人心无所忌,放胆追赶,终于跌⼊陷阱。⽔岱纵横武林数十年,阅历不可谓不富,⽔陆两路的江湖伎俩无不通晓,只是这冰雪中的勾当却令他防不胜防。他从雪井中急堕而下,那⾎刀削铁如泥,登时将他腿双轻轻割断。 ⾎刀僧⾼举⾎刀,对着花铁⼲大叫:“有种没有?过来斗上三百回合。” 花铁⼲见到⽔岱在雪地里痛得滚来滚去的惨状,只吓得心胆俱裂,哪敢一前相斗, ![]() ![]() ![]() ![]() ⾎刀僧连斗三位⾼手,三次死里逃生,实已累得筋疲力尽,倘若和花铁⼲再斗,只怕一招也支持不住。花铁⼲的武功本来就不亚于⾎刀僧,此刻上前拚斗,⾎刀僧非死在他 ![]() ⾎刀僧见到他如此害怕的模样,得意非凡,叫道:“嘿嘿,我有妙计七十二条,今⽇只用三条,已杀了你江南三个老家伙,还有六十九条,一条条都要用在你⾝上。” 花铁⼲多历江湖风波,⾎刀僧这些炎炎大言,原来骗他不倒,但这时成了惊弓之鸟,只觉敌人的一言一动之中,无不充満了极凶狠极可怖之意,听他说还有六十九条毒计,一一要用在自己⾝上,喃喃地道:“六十九条,六十九条!”双手更抖得厉害了。 ⾎刀老祖此时心力 ![]() ![]() ![]() ![]() ⽔岱腿双齐膝斩断,躺在雪地中奄奄一息,眼见花铁⼲吓成这个模样,更是悲愤。他虽然重伤,却已瞧出⾎刀僧內力垂尽,已是強弩之末,鼓⾜力气叫道:“花二哥,跟他拚啊。恶僧真气耗竭,你杀他易如反掌,易…” ⾎刀僧心中一惊:“这老儿瞧出我的破绽,大是不妙。”他強打精神,踏上两步,向花铁⼲道:“不错,不错,我內力已尽,咱们到那边崖上去大战三百回合!不去的是乌⻳八王蛋!”忽听得⾝后山洞中传出⽔笙的哭叫:“爹爹,爹爹!”⾎刀僧灵机一动:“此刻若是杀了⽔岱,徒然示弱。我抓了这女娃儿出来, ![]() 花铁⼲摇头摇,又退了一步。 ⽔岱叫道:“跟他打啊,跟他打啊!你不跟陆大哥、刘三哥报仇么?” ⾎刀僧哈哈大笑,叫道:“打啊,打啊!我还有六十九条惨不可言的毒计,一一要使在你的⾝上。”一边说,一边转⾝走进山洞,抓住⽔笙头发,将她横拖倒曳地拉了出来,拉扯之时,已是不断 ![]() 他知道花铁⼲武功厉害,唯有以各种各样残酷手段施于⽔氏⽗女⾝上,方能吓得他不敢出手,当下将⽔笙拖到⽔岱面前,喝道:“你说我真气已尽,好,我试给你瞧瞧,真气尽是不尽?”说着用力一扯,嗤的一声响,将⽔笙的右边袖子撕下了一大截,露出雪⽩的肌肤。⽔笙一声惊叫,只是⽳道被点,半分抵御不得。 狄云跟着从山洞中爬了出来,眼看着这惨剧,甚是不忍,叫道:“你…你别欺侮⽔姑娘!”⾎刀老祖笑道:“哈哈,乖徒孙,不用担心,师祖爷爷不会伤了她 ![]() ⾎刀僧左手一扯,又将⽔笙的⾐服撕去一片,向⽔岱道:“你叫我三声‘好爷爷’,叫是不叫?”⽔岱呸的一声一口唾 ![]() ⽔岱瞧得清楚,叫道:“花二哥,快动手啊,快动手!” 花铁⼲也见到⾎刀僧脚步不稳,心中却想:“只怕他是故意示弱,引我上当。这恶僧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刀僧又横刀削去,在⽔岱右臂上砍了一条深痕,喝道:“你叫不叫我‘好爷爷’?”⽔岱痛得几 ![]() ⽔岱怒极,眼前一黑,便 ![]() ⾎刀僧狞笑道:“这姓花的马上就会向我跪下求饶,我便饶了他 ![]() ![]() 花铁⼲听了这几句话,斗志更加淡了,他一心一意只想脫困逃生,跪下求饶虽是羞聇,但总比给人在⾝上一刀一刀地宰割要好得多。他全没想到,若是奋力求战,立时便可将敌人杀了,却只觉眼前这⾎刀僧可怖可畏之极。只听得⾎刀僧道:“你放心,不用害怕,待会你认输投降,我便饶了你 ![]() ⾎刀僧见他脸露喜⾊,心想机不可失,当即放下⽔笙,持刀走到他⾝前,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很好,你要向我投降,先抛下短 ![]() ![]() ![]() ![]() 他这几句说话似有不可抗拒的力道,花铁⼲手一松,短 ![]() ⾎刀僧露出笑容,道:“很好,很好!你是好人,你这柄短 ![]() ![]() ![]() ![]() ⽔岱见花铁⼲抛 ![]() 狄云明⽩他的心意,反正是活不了,与其再吃零碎苦头,受这般重大侮辱,不如死得越早越好。他心中不忍,很想助他及早了断,只是自己一出手,非 ![]() ⽔岱又道:“笙儿,你求求这位小师⽗,快些将我杀了,再迟可就来不及啦。”⽔笙心慌意 ![]() ⽔岱又向狄云求道:“小师⽗,你大慈大悲,快些将我杀了。要我向这恶僧求饶,我⽔岱怎能出口?我又怎能见我女儿受他之辱?” 狄云眼见到⽔岱的英雄气概,甚是钦佩,这时义愤之心大盛,低声道:“好,我便杀了你。老和尚要责怪,也不管了!” ⽔岱心中一喜,他虽受重伤,心智不 ![]() ![]() ![]() 狄云听出他骂声中含有劝诫之意,心下暗暗感 ![]() ![]() ⽔岱心中焦急,骂得更加凶了,斜眼只见那边厢花铁⼲双膝一软,跪倒在雪地之中,向⾎刀僧磕下头去。 ⾎刀僧积聚⾝上仅有的少些內力,凝于右手食指,对准花铁⼲背心的“灵台⽳”点落,这一指实是竭尽了全力,一指点罢,再也没了力气。花铁⼲被点摔倒,⾎刀僧也双膝慢慢弯曲。 ⽔岱眼见花铁⼲摔倒,心中一酸,自己一死,再也无人保护⽔笙,暗叫:“苦命的笙儿!”喝道:“八王蛋,你还不打我!” 狄云也已看到花铁⼲摔倒,心想⾎刀僧立时便来,当下一咬牙,奋力挥 ![]() ⽔笙哭叫:“爹爹!”登时晕了过去。 ⾎刀僧听到⽔岱的毒骂之声,只道狄云真是沉不住气,出手将他打死,反正此刻花铁⼲已然给自己制住,⽔岱是死是活,无关大局。这一来得意之极,不由得纵声长笑。可是自己听得这笑声全然不对,只是“啊,啊,啊”几下嘶哑之声,哪里有什么笑意?但觉腿膝间越来越是酸软,蹒跚着走出几步,终于坐倒在雪地之中。 花铁⼲看到这般情景,心下大悔:“⽔兄弟说得不错,这恶僧果然已是真气耗竭,早知如此,我一出手便结果了他的 ![]() 果然听得⾎刀僧道:“徒儿,快将这人杀了。这人奷恶之极,留他不得。”花铁⼲叫道:“你答允饶我 ![]() ⾎刀僧⼲笑道:“我们⾎刀门的⾼僧,把‘信义’二字瞧得犹似屎狗一般,你向我磕头求饶,是你自己上我的当,哈哈哈哈!乖徒儿快一 ![]() 狄云不知⾎刀僧內力耗竭,只想:“适才我杀⽔大侠,是为了解救他的苦恼。这位花大侠好端端的,我何必杀他?”便道:“他已给师祖爷爷制服,我看便饶了他吧!” 花铁⼲忙道:“是啊,是啊!这位小师⽗说得不错。我已给你们制服,绝无半分反抗之心,何必再要杀我?” ⽔笙从昏晕中悠悠醒转,哭叫:“爹爹,爹爹!”听得花铁⼲这般无聇求饶,骂道:“花伯伯,你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怎地如此不要脸?眼看我爹爹惨受苦刑…我爹爹…爹…爹…”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花铁⼲道:“这两位师⽗武功⾼強,咱们是打不过的,还不如顺从降服,跟随着他们,服从他们的号令为是!”⽔笙连声:“呸!呸!死不要脸!” ⾎刀僧心想多挨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这当儿自己竟半点力气也没有了,想要支撑起来走上两步也是不能,说道:“好孩儿,听师祖爷爷的话,快将这家伙杀了!” ⽔笙回过头来,只见⽗亲脑袋上一片⾎⾁模糊,死状极惨,想起他平时对自己的慈爱,骨⾁情深,几乎又 ![]() ![]() ![]() ![]() ![]() ![]() ![]() 狄云左躲右闪,虽然避开了面门要害,但脸上、脑后、耳旁、肩头,接连给她击中了十二三下。他伸手挡架,叫道:“你⼲什么打我?是你爹爹求我杀他的。” ⽔笙一凛,想起此言不错,一呆之下便怈了气,坐倒在地,放声大哭。 ⾎刀僧听得狄云说道:“是你爹爹求我杀他的”心念一转,已明⽩了其中原委,不噤大怒:“这小子竟去相助敌人,当真大逆不道。”登时便想提刀将他杀了,但手臂略动,便觉连臂带肩俱都⿇痹,当下不动声⾊,微笑说道:“乖徒儿,你好好看住这女娃儿,别让她发蛮。她是你的人了,你爱怎样整治她,师祖爷爷任你自便。” 花铁⼲瞧出了端倪,叫道;“⽔侄女,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他知⾎刀僧此刻没半点力气,已不⾜为患,狄云腿大折断,四人中倒是⽔笙最強,要低声叫她乘机除去二僧。 哪知⽔笙恨极了他卑鄙懦怯,心想:“若不是你弃 ![]() 花铁⼲又道:“⽔侄女,你要脫却困境,眼前是唯一良机。你过来,我跟你说。”⾎刀僧怒道:“你罗里罗嗦什么,再不闭嘴,我一刀将你杀了。”花铁⼲却也不敢真的和他顶撞,只是不住地向⽔笙使眼⾊。⽔笙怒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鬼鬼祟祟的⼲什么?” 花铁⼲心想:“这老恶僧正在运气恢复內力。他只要恢复得一分,能提得起刀子,定是先将我杀了。时机迫促,我说得越快越好。”便道:“⽔侄女,你瞧这位老和尚,他剧斗之余,內力耗得⼲⼲净净,坐在地下站也站不起来了。”他明知⾎刀僧此刻无力加害自己,却也不敢对他失了敬意,仍称之为“这位老和尚” ⽔笙向⾎刀僧瞧去,果见他斜卧雪地,情状极是狼狈,想起杀⽗之仇,也不理会花铁⼲之言是真是假,举起手中的树枝,当头向⾎刀僧打了下去。 ⾎刀僧听得花铁⼲一再招呼⽔笙过去,便已知他心意,心中暗暗着急,飞快的转着念头:“这女娃儿若来害我,那便如何是好?”他又提了两次气,只觉丹田中空 ![]() ![]() ![]() ⽔笙擅使的兵刃乃是长剑,本来不会使 ![]() ![]() ![]() ![]() ![]() ⾎刀僧给她一 ![]() ![]() ![]() 花铁⼲惊惧 ![]() ⾎刀僧心中暗叫:“惭愧!”自知虽得暂免杀⾝之祸,但⽔笙⽳道被撞只是寻常外力,并非自己指力所点,劲力不透⽳道深处,过不多时,她⽳道自解。这等幸运之事可一而不可再,她若拾起⾎刀斩杀自己,就算再用 ![]() 狄云头上、肩上、手上、脚上,到处疼痛难当,只有咬牙忍住呻昑,心中一片混 ![]() ⽔笙卧躺处离⾎刀僧不到三尺,初时极为惶急,不知这恶僧下一步将如何对付自己,过了好一会,见他毫不动弹,才略感放心,她心中伤痛已极,体力难以支持,躺了一会,加之心急⽗仇,竟尔昏昏睡去。 ⾎刀僧心中一喜:“最好你一睡便睡上几个时辰,那便行了。” 这一节花铁⼲也瞧了出来,眼见狄云不知是心软还是胡涂,居然并无杀己之意,自己的生死,全系于⽔笙是否能比⾎刀僧早一刻行动,见她竟尔睡去,忙叫:“⽔侄女,⽔侄女,千万睡不得,这两个 ![]() ⾎刀僧大怒,心想:“这般大呼小叫,危险非小。”向狄云道:“乖徒儿,你过去一刀将这老家伙杀了。”狄云道:“此人已然降服,那也不用杀他了。”⾎刀僧道:“他哪里降服?你听他大声吵嚷,便是要害我师徒。” 花铁⼲道:“小师⽗,你的师祖凶狠毒辣,他这时真气散失,行动不得,这才叫你来杀我。待会他內力恢复,恼你不从师命,便来杀你了。不如先下手为強,将他杀了。”狄云头摇道:“他也不是我的师祖,只是他有恩于我,救过我 ![]() 狄云好生踌躇,明知他这话有理,但要他去杀⾎刀僧,无论如何不忍下手,但听花铁⼲不住口地劝说催促,焦躁起来,喝道:“你再罗里罗嗦,我先杀了你。” 花铁⼲见情势不对,不敢再说,只盼⽔笙早些醒转,过了一会,又大声叫嚷:“⽔笙,⽔笙,你爹爹活转来啦,你爹爹活转来啦!” ⽔笙在睡梦 ![]() ![]() 花铁⼲道:“⽔侄女,你被他点了哪一处⽳道?这恶僧已没什么力气,点中了也没什么要紧,我教你个昅气冲解⽳道的法门。”⽔笙道:“我左腋下的肋骨上一⿇,便动弹不得了。”花铁⼲道:“那是‘大包⽳’。这容易得很,你昅一口气,意守丹田,然后缓缓导引这口气,去冲击左腋下的‘大包⽳’,冲开之后,便可报你杀⽗之仇。” ⽔笙点了点头,道:“好!”她虽对花铁⼲仍是十分气恼,但究竟他是友非敌,而他的教导确是于己有利,当即依言昅气,意守丹田。 ⾎刀僧眼睁一线,注视她的动静,见她听到花铁⼲的话后点了点头,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这女娃儿已能点头,也不用什么意守丹田,冲击⽳道,只怕不到一炷香的时刻,便能行动了。”当下眼观鼻,鼻观心,于⽔笙是否能够行动一事,全然置之度外,将腹中一丝游气慢慢增厚。 那导引真气以冲击⽳道的功夫何等深奥,连花铁⼲自己也办不了,⽔笙单凭他这几句话指点,岂能行之有效?但她被封的⽳道随着⾎脉流转,自然而然地早已在渐渐松开,却不是她的真气冲击之功,过不多时,她背脊便动了一动。花铁⼲喜道:“⽔侄女,行啦,你继续用这法子冲击⽳道,立时便能站起来了。”⽔笙又点了点头,自觉手⾜上的⿇木渐失,呼了一口长气,慢慢支撑着坐起⾝来。 花铁⼲叫道:“妙极,⽔侄女,你一举一动都要听我吩咐,不可错了顺序,这中间的关键十分要紧,否则大仇难报。第一步,拾起地下的那柄弯刀。” ⽔笙慢慢伸手到⾎刀僧⾝畔,拾起了⾎刀。 狄云瞧着她的行动,知道她下一步便是横刀一砍,将⾎刀僧的脑袋割了下来,但见⾎刀僧的双眼似睁似闭,对目前的危难竟似浑不在意。 ⾎刀僧此时自觉手⾜上力气暗生,只须再有小半个时辰,虽无劲力,却已可行动自如,偏生⽔笙抢先取了⾎刀,立时便要发难,当下将全⾝微弱的力道都集向右臂。 却听得花铁⼲叫道:“第二步,先去杀了小和尚。快,快,先杀小和尚!” 这一声呼叫,⽔笙、⾎刀僧、狄云都大出意料之外。花铁⼲叫道:“老和尚还不会动,先杀小和尚要紧。你如先杀老和尚,小和尚便来跟你拚命了!” ⽔笙一想不错,提刀走到狄云⾝前,心中微一迟疑:“他曾助我爹爹,使得他免受老恶僧之辱,我是不是要杀他?”这一迟疑只是顷刻间的事,跟着便拿定了主意:“当然杀!”提起⾎刀,便向狄云颈中劈落。 狄云急忙打滚避开。⽔笙第二刀又砍将下去,狄云又是一滚,抓起地下的一 ![]() 抢她兵刃的正是⾎刀僧。他力气有限,不能虚发,看得极准,一出手便即奏功,夺到⾎刀,更不思索,顺手挥刀便向她颈中砍下。⽔笙不及闪避,心中一凉。 狄云叫道:“别再杀人了!”扑将上去,手中树枝击在⾎刀僧腕上。若在平时,⾎刀僧焉能给他击中?但这时衰颓之余,功力不到原来的半成,手指一松,⾎刀脫手。两人同时俯⾝去抢兵刃,狄云手掌在下,先按到了刀柄。⾎刀僧提起双手,便往他颈中扼去。 狄云一阵窒息,放开了⾎刀,伸手撑持。⾎刀僧知道自己力气无多,这一下若不将狄云扼死,自己便命丧他手。他却不知狄云全无害他之意,只是不忍他再杀⽔笙,不自噤地出手相救。狄云头颈被⾎刀僧扼住,呼昅越来越艰难, ![]() ![]() 狄云一口气透不过来,満脸紫涨,双手无力反击,慢慢垂下,脑海中只是一个念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笙初时见两人在雪地中翻滚,眼见是因狄云相救自己而起,但总觉这是两个恶僧自相残杀,最好是他二人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但看了一会,只见狄云手⾜软垂,已无反击之力,不由得惊惶起来,心想:“老恶僧杀了小恶僧后,就会来杀我,那便如何是好?” 花铁⼲叫道:“⽔侄女,这是下手的良机啊,快快拾起了弯刀。”⽔笙依言拾起⾎刀。花铁⼲又叫道:“过去将两个恶僧杀了。” ⽔笙提着⾎刀走上几步,一心要将⾎刀僧杀死,却见他和狄云纠 ![]() ![]() 正迟疑间,花铁⼲又催道:“快下手啊,再等片刻,就错过机会了,替你爹爹报仇,在此一举。”⽔笙道:“两个和尚 ![]() ![]() 花铁⼲一听情形不对,忙赔笑道:“好侄女,是花伯伯胡涂,你别生气。你去将两个恶僧都杀了,给你爹爹报仇。⾎刀老祖这样出名的大恶人死在你手下,这件事传扬出去,江湖上哪一个不钦佩⽔女侠孝义无双、英雄了得?”他越吹捧,⽔笙越恼,瞪了花铁⼲一眼,又走上前去,看准了⾎刀僧的背脊,想割他两刀,叫他流⾎不止,却不会伤到狄云。 ⾎刀僧扼在狄云颈中的双手毫不放松,却不住转头观看⽔笙的动静,见她持刀又上,猜到了她心意,沉着声音道:“你在我背上轻轻割上两刀,小心别伤到了小和尚。” ⽔笙吃了一惊,她对⾎刀僧极为畏惧忌惮,听得他叫自己用刀割他背脊,心想他定然不怀好意,决不能听他的话,哪料到这是⾎刀僧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的攻心之策,一怔之下,这一刀便割不下去了。 狄云给⾎刀老祖扼住喉头,肺中积聚着的一股浊气数度上冲,要从口鼻中呼了出来,但喉头的要道被阻,这股浊气冲到喉头,又回了下去。一股浊气在体內左冲右突,始终找不到出路。若是换作常人,那便渐渐昏 ![]() ![]() 突然之间,他只觉 ![]() ![]() ![]() ![]() ![]() ![]() ![]() ![]() 这內息一通⼊“长強⽳”登时自 ![]() ![]() ![]() 这股內息冲到百会⽳中,只觉颜面上一阵清凉,一股凉气从额头、鼻梁、口 ![]() ![]() ![]() “神照经”內功乃武学第一奇功,他自在狱中开始修习,练之已久,此刻一旦豁然而通,內息运行一周天,劲力便增加一分,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有精神力气 ![]() ![]() ⾎刀僧哪里知道他十指下扼之人,体內已起了如此大巨变化,只是加紧扼住他咽喉,一面凝神提防⽔笙手中的⾎刀。 狄云体內的劲力愈来愈強,心中却仍是十分害怕,只求挣扎脫⾝,双手 ![]() ![]() ![]() ⽔笙和花铁⼲齐声惊呼,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但见⾎刀僧⾼⾼跃起,在空中打了个转,头下脚上地笔直摔将下来,擦的一声,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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