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第21-30节及《支离破碎》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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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支离破碎 作者:石康 | 书号:39117 时间:2017/9/5 字数:123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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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与一个人在一起无话可说并不可怕,特别是在两人都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可怕的是另一种情况,那就是本来无话可说却偏要说,这种情况不仅不妙,简直十分讨厌,但其中也有例外,挑一个什么随便讲讲,不嫌烦的话,你就随便听听,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新鲜的。 22 我有一次恋爱发生在十七岁暑假的最后一天晚上,那天晚上我读了一本国美畅销书,作者名为西格尔,书名叫做《爱情故事》,那是一本中英对照读物,谁知竟让我走火⼊魔,英文那一半我几乎没看,一气读到夜里三点钟,合上书后流下了不值钱的眼泪。 第二天到学校报到后我就直奔位于六部口的京北音乐厅,想找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学音乐的女孩当老婆,此种异想天开的举动说起来简直难以置信,不幸之处在于,我果真找到了。 那天中午我在街上的一个小饭铺买了三两饺子,吃罢直奔音乐厅,我兜里倒是有点钱,那点钱的来历是这样的,在我⽗亲 ![]() 我⽗亲抬起头来,用怀疑的目光望向我,我连忙补充:“可能是书涨价了。” 这样,我得到了在当时的生学来说相当多的一笔钱。 从中午开始,我站在音乐厅门口,把那个月要演出的场次和剧目记得倒背如流,连我从没听说过的指挥之类都没放过,六点半左右,人开始来了,我坐在靠边的台阶上,等着我心爱的老婆到来,事情的结果出现在我当晚写的⽇记中。 “前来欣赏钢琴独奏的人中,漂亮的单独前来的女孩竟然一个也没有,无法下手…整个下午连同晚上,我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社会渣滓,在音乐厅门前的停车场上 ![]() ![]() 我感到无聊…我很紧张…花了一块钱买了香烟和汽⽔。…第一句话该怎么说一直没想好…门卫可能已经注意我了…“ 但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十七岁的我,十七岁的我,朝气蓬 ![]() ![]() 失望而归的结果当然是 ![]() 于是,第三天,我照常出动不误。 同样的过程持续了大约有三个星期,每天放学后,我都跑到音乐厅门口孤独地等待着我想象中的老婆,她多次出现在人流中,叫我一次次产生出难以名状的 ![]() 从第三个星期开始,到音乐厅门前等我老婆这件事终于成了我的执拗行为,如果我不能从人丛中把她弄到手,那么我会一辈子站在音乐厅门口,我想在当时、在这件事上我是下了决心的。 在那个门口呆久了,我竟然发现了一个可以和人说话的机会,那就是卖望远镜。我在西单花了六元钱买了四个望远镜,当天晚上就卖光了,赚了四元钱,再往下一天,我卖掉了十二个,一直到那个学期结束,除去花销,我竟然净赚了三百二十四元钱,在当时,这可是个大数目。 来音乐厅听音乐的漂亮女孩并不是很多,其中一些是固定的,我给她们分别编了号,起了名字,可惜的是,我老婆并不在名单之列。 名单中有一个女孩,排在第四号,眉心有颗美人痣,是个耝心大意的人,因为她每隔几次都要到我这里来买一个望远镜,也不知她要那么多同样的望远镜有什么用,总之,她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总和一个穿军装的家伙结伴而来,那个家伙⾝⾼体壮,但声音温和,每次付钱时都是真心而愉快的。 排在第二号的女孩,总和她妈妈一起来,她妈进门时总对她说一句相同的话:“快去上厕所,一开始就来不及了。” 半年时间说话就过去了,那是在八五年,京北音乐厅刚刚建成,听古典音乐在当时颇为时髦,误打误撞,我知道了世上还有古典音乐这回事,当然,我时常能够从票贩子手里获得他们砸在手里的门票,进⼊音乐厅。我在里面听到不少音乐,还知道了一些现在人所共知的臭了街的名字,比如贝多芬、莫扎特、巴赫等等,加之那个时候我特别爱读名人传记,因此,这些名字在我眼里便有了更多的內容,比如,我知道莫扎特在大瓢底时写出的音乐竟然与他有点钱时没什么区别,贝多芬一生不曾 ![]() 寒假期间,音乐厅进⼊淡季,一星期只有两场演出,但姑娘中来了不少新面孔,一个下雪天,我通过望远镜,在夜⾊里看到我老婆出现了,她东张西望地往前走,长得叫我为之怦然心动,明显的表现是,我在 ![]() 她点点头。 我摊开手:“我也没有。” 她连“神经病”都没说就从我⾝边走开了,把我⾝上背的书包撞得响了起来,当时里面⾜有十五个望远镜。 我看见她一晃三摇地穿过人群,向音乐厅的小门走去,急忙追上去,在她前面挡住去路,挡的非常不是地方,正是门口,进来的人把我撞得站立不稳。 “你是学音乐的吗?”我问她。 她疑惑地点点头:“怎么啦?” “我可以想办法弄到票。”我说。 “我钱不够。” “你有多少?” “四块一。” 当晚的最低票价是五元,是个外国 ![]() 我说:“你等等,我也许有办法。” “为什么?” “你是学音乐的吗?”我再次问她。 “是。”她⼲脆地答道“我拉低音提琴。” 我花了四十元买到两张票贩子卖的票,我们俩一齐进场,坐在第六排靠中间的座位上,开演后我递给她一个二点五倍的望远镜,自己又拿出一个四点五倍的,一同往台上看,她按住我的望远镜,问:“你是⼲什么的?” 顺着她的目光,我发现她正注视着我打开的包里的一堆望远镜,我刷地拉上拉链,把包往脚下一放:“你别管了。” 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在音乐厅睡去,演奏过程中,我不断换望远镜,我使完一个,她就管我要过去,这样,在中场休息时,我们俩人手里共有四个不同倍数的望远镜,都挂在脖子上,一人挂两个。 我们一起走到画廊,一幅幅看那里挂的油画,其中一幅画的是贝多芬的一个情人叫爱丽丝的,背景一片模糊,爱丽丝体态肥胖,穿着一件好像⾖包布的灯笼袖上⾐,一手托腮,眼睛看着远方,脸上是健康的腓红⾊,下面一行小字:“贝多芬曾为她创作《月光》。” 我一指:“她这样的,在我国自由市场就能搞到。” 旁边一个女孩听了笑出声来,我未来的老婆严肃地看了我一眼,向下一幅画走去,没走几步就笑了起来,这一笑,越发不可收拾,直至笑弯了 ![]() ![]() 回去的路上,我送了她一段,我们两人一前一后从六部口走到西便门,又从西便门经菜市口走到虎坊路,再从虎坊路走到天坛公园西门,最后,我们在天坛医院家属楼前停住,她指了指三楼的一扇窗户,告诉我:“那就是我们家。” 抬头看去,她们家漆黑一团。 我点头,她钻进楼洞,随着达达达的脚步声消失在黑暗中。 她叫张蕾。 后来,当然有后来。 再次见面还是音乐厅门口,她告诉我,上次回家太晚了,她⽗亲给了她一下,她拍拍自己的肩膀:“现在已经不疼了。” 照例,我们一起听了一场音乐会,中间我没睡着的原因是一直在琢磨找个合适的时机好抓住她的手,但直到音乐会结束也没找到。然后是聊天,然后是走,这一次的路线有了改变,我们从和平门一直走到前门,又从前门走到到天桥,从天桥走到天坛,从天坛走到永定门桥,又从永定门桥前面不远沿着河坡走下到⽔边,深一脚浅一脚地一直走到右安门桥,又从右安门桥折回,再次走到永定门,最后走回先农坛,回到天坛医院家属楼下,她再次钻进门洞,再次对我说:“我爸没准儿又要打我。” 很快,随着一阵脚步声,她走到三楼,不久,上次她给我指的那扇窗户里的灯亮了起来,窗帘被拉上,传出男人的怒吼声,不用问,是她那个讨厌的爸爸。 不久灯灭了,一切归于沉寂,我返⾝回家,我要说的是,那两天晚上,我也挨了我爸一顿臭骂,因为回家太晚了。 我们走的时候也聊天,说话的人主要是我,张蕾在我旁边走,我就不停地说话,我不知道她听没听,反正我说我的就是了。我说话的內容是海阔天空,但也是胡说八道一气,有时我看见她在悄悄笑,就知道她在听,更多的时候,她走她的,似乎跟我是素不相识的路人,我于是更加卖力地说下去,每当那个时候,我一般都很紧张,结果说出的话也是语无伦次,一般说上十几分钟之后,她会露齿一笑,这样我便放松下来,接着说。 我这么说:“昨天我看了一本书,叫做《汤姆索亚历险记》,特别逗,你看过吗?其实那本书没必要看,没什么意思,但你要想看我可以借给你,可是我上午已经答应借给李晖了,李晖是我的好朋友,前一阵儿我们俩还不太 ![]() ![]() ![]() ![]() ![]() ![]() ![]() ![]() 后来,我们又一次约会,地点是在陶然亭公园,我们还划了船。 最后我们到北门附近的游乐场,在滑梯边,有几个小痞子把我们围住了,他们管我们要钱。有一个痞子还去拉张蕾的手,她吓坏了,哭了起来,我给了他们一块钱,他们给了我一个嘴巴子,我只好又给了他们一块钱,可他们又给了我一个嘴巴子,我急了,跟他们打了起来,被公园管理处的抓住了,差点叫我们老师来领我们。 我和张蕾被先放出来的原因是我们的作业本上五分多,那些人的书包里 ![]() 后来——大概因为那次我表现得还可以,过了几天,她先是写信告诉我再也不跟我来往了,又过了几天,她约去她们家看她拉琴,起初几下还可以,听了一会儿圣。桑的《天鹅》之后,我就把她这块天鹅⾁弄到手了,我是这么⼲的,先是让她教我,她叫我摆了半天势姿,当然,我是受不了她捅捅我这儿、弄弄我那儿的,而且怀抱那么一个又大又空的木头盒子比怀抱一个姑娘的感觉要差得多,我是指,我推开低音提琴,把她抱进怀里。就这个动作,让她哭了好半天,而我耳边却响起了圣。桑的《天鹅》。 后来——我不在音乐厅门口卖望远镜了,有时我跟张蕾一起去听音乐会,我总是拉着她的手⼊睡,中间休息时,她把我叫醒,等音乐再次响起时,我又安然⼊睡,在音乐中⼊睡确实是件美事,有一次我在音乐厅中居然做了一个美梦,我梦见我骑着一只山羊飞到天上,山羊是张蕾她们家墙上画的那只,张蕾的⽗亲是天坛医院的大夫,业余画些油画,她⺟亲是音乐学院的教师,她们家住一套二居室,里面尽是些家具,没被家具挡住的地方挂着张蕾的⽗亲画的油画,另外,她们家里有个钢琴,据说她⺟亲会弹,我从未见过她⽗⺟,我只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去她们家。 我想,张蕾喜 ![]() ![]() 张蕾的⺟亲不怎么管她,不久,她⺟亲又结婚了,跟一个什么拉小提琴的住到了北太平庄,音乐学院的房子就空下来,我就搬了进去,我上大学虽说是住校,但我很少去,到三年级以后我一个星期最多去两次,我不爱上学,宁可在音乐学院的宿舍里睡大觉。 后来——大学四年间,我和张蕾过着夫 ![]() 后来——毕业前一个月,我和张蕾到一个朋友家去玩,回来的路上,我们坐的出租车和一辆 ![]() 张蕾死后,我悲伤了好长时间,因为无法忍受失去她的痛苦和孤独,我就又找了一个女孩,天天对她讲我和张蕾之间的那点事,罗罗嗦嗦讲了半年,那个女孩终于失去耐心,离我而去。 后来——所谓我充満通俗浪漫情感的时代便正式告一段落。 在那个段落里,我看了不少法国浪漫派的作品,夏布多里昂,雨果,缪塞,华兹华斯,拜伦等等,甚至但丁。罗塞蒂也看了。 后来——当然要过很久,也就是多年以后。 多年以后,我已把那些浪漫故事忘得一⼲二净,生活方式发生很大变化,我靠写剧本挣下一笔又一笔钱,和一个又一个的姑娘上 ![]() 后来——应该是关于张蕾的记忆。 关于张蕾的记忆,比较深刻的是上 ![]() 我们常常边听音乐边爱做,张蕾对爱做的要求完全遵循音乐的要求,如果是流行歌,那么一混就完,如果是爵士,就得飘忽不定,如果是古典音乐,那可就复杂了—— ![]() ![]() ![]() ![]() ![]() ![]() 张蕾死后,我搬回家,守在自己那个被⾊情遗忘的角落里,半年中没跟一个姑娘上过 ![]() ![]() ![]() ![]() 23 后来,后来——后来——没有后来,一个后来也没有,全都是胡说八道! 没有后来,所有的后来全是胡说八道! 我喜 ![]() 另一种我想要的生活,我浪漫时就想要浪漫的生活,我浪 ![]() ![]() 我问自己,那是什么?那些都是什么?那些摆在图书馆里、摆在书店里、摆在书架上、摆在中生学枕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而那些东西的背后又是什么呢?谁会告诉我们真相呢? 真相是,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全是胡说八道,全都不着边际,全都与现实背道而驰。 真相是,我们不喜 ![]() 现实一钱不值,现实无可救药,现实是无话可说却又非说不可,现实是贝克特,是荒谬,是笑料,是省略号,是空⽩。 没有人喜 ![]() 在面对现实的态度上,我想,只有对真相永远的追问才是真诚的。 而我的十七岁的真相在哪里呢?我从这里,从我三十岁所坐的这张椅子上,从我的电脑边,透过我吐出的香烟烟雾,我拿起十七岁所贩卖的望远镜,举到眼前,一直向十七岁的我望去,我看到我的⾝影徘徊在音乐厅的大门前,我看到自己读的关于哈佛生和钢琴家的故事,我看到自己曾经有过的幻想,我把那个幻想用望远镜拉近,再拉近,我看到我年轻时的愿望,到现在还不曾消失的愿望,那个愿望与我一起守在电脑边,在漫漫长夜中与我窃窃私语,诉说着关于人世间的无聊、寂寞与无助,时而编织出神话,时而坠⼊沮丧、冷漠与绝望之中。 24 我只喜 ![]() 这么⼲有何乐趣?没有乐趣。 有何困难?困难在于很多姑娘对我不感趣兴。 如何克服? 很简单,离开她们,去找那些对我感趣兴的。 为什么? 因为除此以外,我简直无事可做。 25 在医院,我终于拿到检查结果,一切平安无事。 一切平安无事,生命竟是如此坚強,我是如此健康,就连 ![]() 一切平安无事,真没劲。 26 两天以后,我见到陈小露,那是在一次狐朋狗友的聚会上,那天晚上大家不停地菗烟喝酒聊天,直到半夜方才散去,当时我只记得她梳着两条像老鼠尾巴那样又细又长的挂在耳边的小辫,她和另一个女孩结伴而来,那个女孩披头散发,在隆冬季节穿一条短 ![]() 两个女孩走掉之后,大家谈起陈小露,大庆问建成:“ ![]() ![]() 27 建成是我的朋友,多年前是个骗子,现已金盆洗手,洗手的原因是有一天,正当他走出一个四星饭店,一辆警车奔袭而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副锃亮的手铐“当”地一声把他双手铐在一起,接着他便像一只绑好的香肠一样被丢进警车,车门“咣”地关上“卡嚓”落锁,警笛拉响,警车一溜烟驶向炮儿局,満载而归,建成当时觉得自己似乎听到司机在前面哼起一首 ![]() ![]() 建成说当时他的心一沉到底,脑子里嗡的一声,惊吓之余,万念俱灰。 多亏建成的朋友老黑出手相助,不久,建成被捞出炮儿局。 老黑此举多有失算,他捞建成是想两人东山再起,另立山头,再起风云,不料建成却从此洗心⾰面,重新做人,再不行骗。 建成属鼠,长得也像,他媳妇就管他叫“硕鼠”建成的特点是肚子溜儿圆,若不 ![]() ![]() ![]() ![]() ![]() 现在建成虽然两袖清风,结账局促,但⾝上的着装却一点也不含糊,那是以前置的,冷不丁一套西装经常是价值上万块,叫人觉得雄风犹在,委实了得。 建成爱喝酒,喝晕之后的即兴表演时常令人瞠目,比如有一次在东方一号迪厅,建成那时早得喝得一塌糊涂,他看着领舞台上领舞姐小翻飞的腿大,意 ![]() ![]() ![]() ![]() 直到两三个保卫把建成拖出舞池,建成那泡尿还未结束,一路跟着他流出很远。此事被东方一号传为佳话,多亏建成,我们以后再也没敢去拜访那个迪厅。 28 提到建成,就不得不提老黑,可以说,建成和老黑简直无法分开。 两人 ![]() 老黑为人率直,⼲净,利落,办事从不拖泥带⽔,就连坑你的时候也是放在明处,绝不躲躲闪闪,而建成刚好相反,他会在谈笑风生间完成一切,叫你一边开怀大笑,一边手拉⽔箱绳把自己冲⼊马桶。老黑谈事儿的原则是:成就成,不成拉倒。直来直去,风格硬朗。但同时弱点也暴露无疑,那就是⼲巴巴的,令对手倍感乏味,没有意思。而建成虽然 ![]() 有趣的是,双方却彼此不买账,于是,两人间的恩怨事非追溯起来完全是一部怪异的历史,有一次,两人为某事不合,说起到底谁欠谁的多,终于翻出旧账,在长达两小时之久的时间內,两人轮番回忆,并且把相互间的欠账一一摆出,令在座者无不瞠目结⾆。 谈到老黑,还有一点必须说明,那就是老黑的悲剧人格——老黑出⾝相声世家,却不会说出半段相声,年轻当兵,后来苦练一种叫三弦的奇怪乐器,进⼊某文工团,老黑艺术细胞极多,天 ![]() 为了寻找安⾝之处,老黑含泪扔掉三弦,投⼊当时正火爆的走⽳大军,不是当演员,而是当⽳头。没有钱,借!⽳队里没有腕儿,磕!开始的⽳走⽔了,从头再来! 试问有什么能拦得住这样的人?十年前的老黑虽然⽪肤不⽩,但若把他投⼊洲非人丛,还是能轻易被挑出来,而且老黑一脸严肃,用现在的话讲叫“酷得很”他把自己上紧发条,奋不顾⾝,直奔钱眼儿而去,一路摸爬滚打,终于成为京北有名的大⽳头,当时的明星大腕无不以能走老黑的⽳为荣,至于那些希望借走⽳改善生活的小腕儿,则连老黑的影儿都见不着。 就在老黑如⽇中天的时候,老黑突然对早已摸 ![]() 长话短说,老黑这个挣钱机器开动起来当真委实了得,很多人都弄不清老黑是如何花掉他的钱的,正如世上并无十全十美的人这句老话,老黑挣的钱也不服从物质不灭这一荒谬的定律,老黑挣钱如流⽔,但却时常四处举债,问题何在?问题出在一件常人想不到的小事情上,那是老黑酷爱一种与他智力完全不符的游戏:博赌。 老黑挣钱目光独到,精明透顶,一如他花钱,老黑有个几乎可说是特异功能的本领,那就是在一望无际的奔腾不息的茫茫人海中,机灵的老黑总能找到那几个保证能赢走他全部家当的人,并与那几个人、而且是只与那几个人在牌桌上一决胜负。 在赌桌上输掉的钱总要在别的地方挣回来,这就是老黑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他从几乎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挣来所有的钱,目的仅仅是为了在赌桌上把它们花出去。如果说,有一天,世界上没有了赌桌,那么老黑这架⾼速飞驰的超级赛车会如何表现呢?我告诉你,他会吱地一声熄火,停在路边,从此陷⼊真正的悲哀和茫然。 没办法,我说过,老黑具有真正的悲剧人格。 老黑也是我的朋友,这是我要补充的一点。 29 半年之后,在另一个朋友老放过生⽇时又见到陈小露,那是九五年十月中旬,朱玲踏上飞往国美班机的一个月以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得知我的小说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出版,加之独自在家,委实难捱,听到聚会消息便⾝不由己,迅速出门,往往在凌晨时分疲惫万分地归家,有时天已大亮,在出租车窗內还能看到上班的人流。 那天晚上,陈小露背一个闪闪发亮的摇滚青年喜 ![]() ![]() 大家大笑起来。 “你们丫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陈小露在众人的笑声中面带笑意,与大家逗趣道。 然后,我听她和别人说话,然后,我看她一口口吃菜,然后,我看她与大家⼲杯喝酒,然后,我看她掏出烟盒,菗出香烟,用一支细细的打火机点燃,然后,我看她站起,走到别人那里,与别人说话,然后,我看她回来,对我点头,然后,我听到背后有人叫她,当她扭过头去,我看到了她脑后仍旧梳了两条细细的黑⾊的短辫子,突然间,我竟为此怦然心动。 30 随后的时间,我过得恍恍惚惚,有时故意和别人大声说话,哗众取宠,有时想起自己那一摊子倒霉事,郁郁寡 ![]() 陈小露没有回答,有人笑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我忽然发现她低下头,一语不发,我问她:“怎么不⾼兴?” 她抬起头对我一笑说:“没有。” 过了一会儿,我对陈小露说:“给我留个电话行吗?” 她说:“你也给我留一个。” 我在 ![]() 热闹场面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建成喝多了,大庆也喝多了,老黑也喝多了,老放也喝多了,把自己的生⽇蛋糕切得 ![]() 终于,大家起⾝离去,一部分人先回家了,剩下一部分人跑到凯宾斯基对面的喜乐酒吧喝酒,到了那里老放的酒劲还没过去,因为抢占一个座位闹了起来,大家只好把他塞进出租车,一起到东直门的一家涮⾁馆吃涮羊⾁,建成在他老婆上厕所的功夫对陈小露大献殷勤,隔着我对陈小露说了一些颠三倒四的话,建成本人的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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