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闲聊录》第二章从小到大记得的事及《妇女闲聊录》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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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妇女闲聊录 作者:林白 | 书号:39253 时间:2017/9/5 字数:227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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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 我记得生我弟的时候,是70年,就是在这里生的,我和木玲跟我妈睡,我伯(我爸)不在家,睡得 ![]() ![]() ![]() 没过一会,就听说我们有一个弟弟了。 想着,别人也有一个弟弟,现在我们也有一个弟弟了。她也带着弟弟。我们也带弟弟。有时候还得带木玲,一共三人,最多的时候是锁在家里,因为我们家门口就是一个塘,怕淹死了。 最早的时候,弟弟还没有呢。妈用一 ![]() 有一次,我们羡慕人家玩,自由自在的,我们被拴着。这时候有了弟弟,这时候老房子拆了,门全都对外了。那时候弟弟不知在哪,要不就是锁在家里了。我就把木玲那头的结开解了,我能解,她不能解。第一次的时候,我们全都系在手腕上,后来我就解了,解了跟人家一块玩了。我妈回家找人找不着,中午吃饭,我妈就骂,说要打人,下午就把绳子系在我的背带 ![]() 我在大门玩,把脚上的大拇指踢掉了一大块⽪,在流⾎。那时候都是光着脚的。木玲看见⾎,就在那里哭,我也吓得哭。她就让我把她的绳子解掉。我妈正在稻场上打稻⾕,我们就去找她去,她看见我们又开解了,又发火。我哭着说,脚出⾎了。我妈说:破一点⽪,怕么事啊!又给提回去,又系在门上了。后来就学乖了。 二爹死了,这事记得。二爹就是爸爸的二伯。那时候不知道是几岁,那是第一次看见了死人。还是在大的堂屋里头,他们住的是北边,有一个后门。 那天听说二爹死了,可能是舂天,那天好象还下着雨,他和二婆住在那屋,有一个厨房,一个小房子。很多人听说二爹死了,都去看,我也跟着去看。看人多热闹,我妈不让看,说怕我晚上睡不着觉。怕个庇,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一个人在 ![]() 我就在那看这腾孵小腾。没觉得怕,一点都不怕,我还不知道二婆为什么要哭,不就是死了吗。 下雨天在堂屋里玩。跳绳,跳房子,还有抓子,捉 ![]() ![]() ![]() ![]() ![]() 有人织布,三妈织布,就是二婆的儿媳妇,我们看她织布,她有织布机,她那时候可能就是四十来岁,她是短头发,下巴整个是一个黑痣,整个下巴都是黑的,好大一片,就这么大个痣。 看着她怎么弄线,织布,就问我妈,你怎么不织布?觉得会织布有本事。我妈不会织。我妈就会纺线。我们都学不会。妈纺到半截,去做饭了,我们就上去纺纺看,都不成,倒是我细哥,还像模像样的,还能纺一点。 织出的布全是⽩的,没有花的,就叫⽩棉布,土布。三妈织布的时候,还是大集体,69年,或是70年,二婆一直跟她纺线。自己家要的,三妈要挣工分,没时候纺线。织布是菗空的。要是纺的线给她织,织出来的布就给你,还给点手工钱。不贵的。 就是做⾐服穿的。叫灯笼 ![]() 布也送礼,要是姐姐妹妹,就送得多一点,生孩子的时候送,送个六尺,旁边的亲戚就送个两尺,够小孩做一件⾐服就成了。 被子也是这个。棉布被子。 还记得第一次通电,大家都⾼⾼兴兴的。那时候大概是七八岁,不到九岁。没通电的时候,跟我妈上外婆家,跟我们不是一个乡。外婆家有电灯,我很吃惊,说,哎,这怎么亮了。小姨说,不用火柴,一扯就亮。我说,那怎么灭呢?小姨说,一扯就灭。我就扯,一扯就亮了,再一扯,又灭了,我就老扯老扯,玩一会儿又去扯。心里⾼兴得很。 这就知道电灯了。我们家点的是煤油灯,叫洋油灯。就觉得洋油灯怎么才一丁点亮,电灯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就盼着有电灯。 心里老盼着,差不多有一年,要不是72年,要不就是73年,那天晚上,通了电,全村都跟下行了,跟灾了(方言,指沸腾了),全村都出去玩,我大姐上她那些姐妹家玩,我大哥也跟他的伙伴出去玩,他那时候还念中学,小哥、我、木玲,全都出去,把竹园里竹子上面的整 ![]() ![]() ![]() 那天晚上全都疯玩,没人喊回家觉睡。大人也玩,小孩也玩。 每家都安了电灯,同时亮起来,跟没有灯真是没法比,心里都亮堂了。 也是几岁的时候,还是在大堂屋,接一个新媳妇。晚上很热闹,那时候还没有电灯,就是一把煤油灯放在桌上,我就记得,人一围上了,周围就黑不龙冬的。要等新媳妇来了才开饭。我们是我妈带着喝喜酒,叫"牵嘴"的。我心想,怎么还不吃饭,就想吃好的。人家说,得等新娘子来了才能吃。她说,你去看看,看她来了没有。我就走出大门,没看见,又回去了,还是没来。又在那等。有的就喊,说,来了来了。我还心想,来了肯定马上就到了,没想到,又等了好大一会儿。后来真的来了,听见敲锣,那就忘了,把吃饭的事忘了。就想着去看看新娘子什么样。就跟着新娘子庇股后面。 进门的时候放鞭炮,我就跟着新娘子赶紧进屋。又忘了吃饭,那时候不叫吃喜酒,叫吃三丸。马上就开饭了,就想着吃三丸。第一个出来是糯米丸,很大的,上面搁了点红糖。我妈就给了我一手一个,拿着又去玩了,就没吃饭,就吃那个丸子。 我看着那个新娘子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小时候说不出那个感觉,只是觉得跟别人不一样似的。后来问我妈,她怎么长成这样?其实她跟平常人也一样,她就是长相 ![]() 我不知道哑巴是什么东西。就老问我妈:哑巴是什么东西?我妈说,就是不会说话的。我就想是不是没长嘴,没长嘴怎么吃饭。我就问我妈,哑巴是不是没长嘴,我妈说我真苕,没长嘴那不是饿死了!我说那她长嘴了为什么不说话。我妈说,她长了嘴也不能说。后来心里老盼着,盼这新娘的妈来了,好看看她是什么样。 后来过了一段时候,她妈来了,我就看见了。看见她说话,啊,啊,啊啊,指手划脚的。用手做动作,说吃饭,一只手做碗,一只手往嘴里划拉。我妈问她吃饭没有,她就这样回答。我们小孩全都学她,全都说啊,啊,啊啊,用手划拉。 新娘很老实的,跟她讲话她就说,不问她一天都不说话。 房子拆了,这边的房子还没盖呢,得找地方住。我们家人多,这八组,是三个组拼成一个组,我们就住到九组。住的那家人是个⺟子俩,他家也不大,四间小屋子。我妈没跟我们睡,要看东西,家具,瓦片、砖,主要是横条,那木头。也没看好。我妈真是辛苦啊,又要上大集体挣工分,又要做我们这多么人的饭,洗这么多人的⾐服。我还没到九岁,木玲六岁,弟弟三岁,小哥不到十岁,还有大哥大姐,大哥念⾼中。 吃⽔全都是挑⽔,我妈五点多就起来挑⽔,我家一天用掉一大缸⽔,全是我妈一个人挑,我妈心疼大姐,不让她⼲活。我妈就是苦自己。我妈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也是 ![]() ![]() 我妈小时候被打惨了,所以她不打我们,她最多骂一下。 木玲那时候老哭老哭,我们让妈打她,反正你打不打她都哭,我妈就是不打,等她哭够为止。我妈躲着她,她还跟着我妈,走到哪她跟到哪。我妈提着烘炉,她也跟着我妈哭。我妈说不惹你,走远点。我小哥看了气不过,就说,妈,她要再哭,你就拿烘炉里的灰抓一把,塞到她领子里,看她还哭不哭。 我大姨出嫁的时候得很多嫁妆,我大舅念大学,家里就剩我妈和细舅。 我外公经常不在家,他是个道士,我见过,他82岁才死。他耳朵 ![]() ![]() 他上我们家来,我们觉得 ![]() 我心里觉得 ![]() 他是道人,不是道士。过了不到一年,他就死了。那时候,老盼着他来,好带吃的来。每次来他都带点糖果,有时候带点粑就来了。这时候大舅在京北已经有工作了,细舅在县里的粮站。我们上他家拜年,他给每人五⽑庒岁钱。我们拿了钱就去买吃的,不像现在,到处都能买到吃的,要跑两里路。买糖,还有芝⿇饼,饼还要票。细舅的孩子也回家了,一大帮孩子去买吃的。我们家五六个,细舅家四个,还有大姨,也好几个,一大帮小孩。 外婆死得很早,我妈没出嫁她就死了。所以我妈没得什么嫁妆,只有一件棉袄,是外婆留给我妈的,又让大姨要走了。其实大姨 ![]() ![]() 有次以为是叔叔回来了,结果是挑苗的(就是种牛痘的,在手上划一个十字)来了,在对面,有一个山,叫葫芦山,看来了几个人,我说:哎呀,我细⽗(即叔叔)回来了。那时候没见过细⽗。一看,是打针的,调头赶紧跑,急得没地方躲。 还是打了针,哭了。 第二次打针的时候,我妈正好上我小姨家去了,我吓得直哭。我就往小姨家跑,我知道是在马连店那边,我从来没去过。看见那有一个看⽔的老头,我就问:老头老头,你看见我妈没?老头说:你妈上哪去了?我说:我妈上我姨家了。他说:你姨家在哪呀?我说:在马连店的那头。老头说:你莫去呀,前面有捉伢的。你怎么这么哭?我说:家里来了打针的,我怕打针。他说:你莫去,去不得,有捉伢的。 又回了,就扒在菜园里躲着。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提回去了。还是打针了。打针的人一直说:不疼不疼。还是疼,还是哭。 也是在老家,不记得几岁。也是在家玩,听见敲锣的来了,当当当,不知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跑去一看,行游呢。那时候什么都噤了,不让钓鱼,不让卖东西。那人可能就是钓鱼,头上戴了一顶 ![]() 是中年男人,认得,就是我们家邻居的姑爷。后来也在家学,嘴里喊着:堂堂堂,大家莫学我罗,我捞鱼。做游戏,就学。学了好一阵子。 发地震那年,⽑主席死的那年,76年,那年。记得⽑主席死的时候,我就在后门的山坡上,听广播里播音员的声音 ![]() 回家吃早饭,大家全都出早工。我也没说,大家也没说。我就觉得,广播好象是说着好玩似的。后来上学,学校也没人说。下课了,一个生学听见了,说告诉村里的一个孩子,那孩子让他别瞎说。他说,我没瞎说,你听,广播里还在说。 上课的时候,这小孩就说,老师老师,⽑主席死了。老师问:你怎么知道的?他说广播里播的。老师一听,果然,全校就不上课了,全都去听。 就放假了,课都不上了,每个人都戴着一个黑袖章,大队发的。有的上面写着,伟大领袖和导师,中间四个大字是永垂不朽。有的上别处看电视直播,那时候,电视 ![]() 后来,我们好几个大队弄了一台,几个大队在一起看。一个小屋子,哪能看得见啊,天又热,窗户上,有的就上窗台上,到处都是人,屋子门口都挤出来了,那小孩就别说了,怕挤死了。都没见过电视是什么样的。 后来就防地震。 每人家发的⽩布,一大卷。搭布棚子。就在花生地里,全挨着,一户人家挨着一户。我们家,我伯就不信,我们有很多板,我伯就在我们家门口,搭一个板棚。 每个家都是空的,家具全都搬到布棚里了。好玩了,反正要死了,也不⼲活了,全都玩。就打扑克。我们家在自家门口,一点都不好玩,人家全在花生地里的布棚里。也没有电,就点的煤油灯。晚上我们就上布棚里玩去,看他们打牌,还可以偷点花生吃呢! 下大雨也不敢回家躲雨,都说,越下大雨越有地震的可能,就都在布棚子里。漏⽔,也全都是 ![]() ![]() 家家户户都备着⼲粮,就是把米炒 ![]() ![]() 过了一段,没震,又都跑回去了。有的把做棚子的布洗洗做被子,反正不花钱的,是公家的。 我姐谈恋爱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出嫁的事我记得。 那时候,细胖哥复员回来没多久。77、78年的时候,我姐就嫁了。我伯不同意,那时候细胖哥有对象了。那对象是他姐的小姑,后来就退掉了。我姐跟他好了好几年了,他面兵的时候就说了,要是他面上兵了,就不要那女孩了。 他跟我姐小时候是同学,他说我姐小时候穿着一件绿⾊的⾐服, ![]() ![]() 我姐比我们大十二岁,家里宠得不得了,我爷爷也宠着她,要什么买什么。她还说呢,小时候,有一个大碗,专门是给她吃零食的,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她一天到晚就端着那个碗吃。所以我们就最怕我伯,就她不怕,她还敢跟他顶嘴。我伯不骂她。所以她跟细胖哥这事,我伯就没怎么管。 那时候,大队的二记书还上家里来说,做我伯的工作。我伯后来也就同意了。 出嫁的时候我姐也有二十五岁了,她53年的。78年的时候,25岁了。她一直是妇女队长,一组一个⾚脚医生,她也是。她两 ![]() ![]() 就嫁在同一个村子,早上就把家具全拉走了,一个村子里的人又没怎么闹。我姐出门,我妈还在那哭。我就想吧,就在一个村子里,有什么好哭的。我妈一边哭,一边说,就说不是一家人了,到别人家就得听别人的了,在别人怎么好都不如自己家。在家也没打她,也没骂她。我也在那跟着掉眼泪。木玲就知道跟着抢糖吃。 底下要穿黑鞋子,上面要穿绿上⾐。如果没有,借也要借这么一套⾐服。不穿红的。 那时候还早,叫区,我细舅和细舅妈还没调到县城呢。细舅好象是公社记书,他和细舅妈都有点权,说把我姐弄出去吃商品粮。说弄到滴⽔县的针织厂,我细舅说不行,那里头灰尘太大了,不好,让她自己在家练算盘。她念书的时候就学会了,又在家里练。 有一次,我细舅妈给她介绍对象,让上舅妈工作的地方去,那时候没有车,自行车都很少很少的。她是走路去的。 给她介绍的是她们公社的一个团支书,我姐那时候才十几岁,十七八吧。她也是懵懵懂懂的,也有点怕,又不知道怕什么。她说后来,玩了一会儿,要回家了,舅妈让那人用自行车送一段,我姐不让,她就拼命跑,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看那人追上来没有。前年她还跟我们说起这事。我们说,人家堂堂一个支书,还来追你呢!你还吓得跑。 后来她哪都没去,还是在家种田,还是没吃成商品粮。算命的人还是 ![]() 过了两天,就去扔手榴弹。 也是一个山坡,也是别的乡先扔,然后轮到我们。我们三个女孩扔,最胖那个女孩,盖没揭开就扔出去了。都在那趴着,老半天都不响。就叫一个⼲事去看看,⼲事有五十多岁了,吓得脚直打颤。那女孩一直说她拧了盖,就更吓人了。后来那个⼲事捡起来一看,哎呀,盖都没拧开。笑得要死。 就轮到我了,我想,要是我劲使扔,肯定就能扔得 ![]() 完了我们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嗨,才这么大一点坑,也没电影里那么大的烟,能炸死这么多的人。 训了一个月,就回来了。给了六十块钱一个人。 爷爷死的时候,我不在家。大姑和小姑都在家。那时候爷爷房里搁了两个 ![]() ![]() ![]() ![]() 那天他还非得给我两块钱呢。我走了吧,初二又回家拜年。初五他好了一点,还吃了一点鱼子。后来就再也没起来了。初十,十一了,我还是回家看他去。他 ![]() ![]() 那天晚上我在家住了一晚上。平时我从来不说梦话的,我睡着了,听见我爷爷问:你是哪个?我说:我是木珍啊。我一说这话,马上就醒了。十二我就没回去。 那几天,一直是木玲跟爷爷睡在一个 ![]() ![]() 十二的晚上一点多,木玲说:爹怎么不哼了?她就喊爹,爹也没应声。她就喊大姑和细姑。她说爹可能已经死了。大姑她们一摸,说是死了。爹是弓着睡的,她们就赶紧把他的脚弄直了,把那手也弄伸直了。 就喊我伯他们。以前村里死了人,我还 ![]() 第一次骑自行车进城,也是记得 ![]() ![]() ![]() ![]() 在稻场上转圈,在公路也骑。有车的时候才学,平时没车学不成。也学了好几个月。跟堂姐两人,我骑一会,她骑一会。不用人扶,就自己滑。 学会了也有好几个月了,没车骑。我们上哪,就借细胖哥的车,他就叮着,说马上还啊,就得马上还。后来表妹的堂哥买了一辆车,她就借来学一天,就是十七那天。她就一天学 ![]() ![]() 我就跟我妈说,要不我跟她一块去。表妹也帮着说。我妈就同意了。我跟她俩就各骑一辆车,她刚学会,那棉被就我后架上带着。 我们两人都没骑车进过城,一路上 ![]() ![]() ![]() 又走了没多远,不到一里路,有一个老头,挑着一担大粪,在路上慢悠悠的走。也是下坡。表妹忘了拉闸,也忘了按铃,她慌的直喊,哎!哎!快过去,快过去!你说那老头挑着一担大粪,他能快吗?一下就撞上了。撞的两个桶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紧紧夹着老头⾝上。臭的要死!我心想,这回⿇烦了,可能要扯⽪。 表妹从车上跳下来,骂那个老头说,你这个鬼老头,怎么走路的!老头把粪桶往地上一扔, ![]() 表妹跳上车就跑了。那时候是上午,没多少人,要是被人拦住,也⿇烦。 这一路,第一次,反正不顺,看见车来了,就慌,掉到沟里。那被子幸亏我带着,要不就 ![]() 我和表妹两人到县城里的百花照相馆,照了一张相。黑⽩的,两寸的,8角五分钱。一个出一半钱。是她的主意。过了好长时间才去取。 我第一次照相是爷爷病得快死的时候,79年吧。爷爷病了,最厉害的一次病,以为要死了,但那次没死。我们叫绞肠痧。就要照张相,给叔叔寄去。 爷爷坐在椅子上,我、木玲、我弟,在旁边站着,就我们四个人。在马路上,摄影师是从马连店叫来的。 ![]() 那时候我上小学,要照相 ![]() ![]() ![]() ![]() ![]() 印象最深的电影是《卖花姑娘》,但我没看成,是听我大姐说的。上小学的时候,在大队的礼堂放《卖花姑娘》,那天放了一天, ![]() ![]() ![]() ![]() 还有一次,放动画片《小路八》,都记不清了。 看《红楼梦》,也是听大哥说,晚上要去看电影去,我爷爷问他看什么,他说看《红楼梦》,我爷爷就 ![]() 过了好长时间,就听说,有一个地方放《红楼梦》, ![]() 大老远跑到那,一看,不是,还是现代片,空 ![]() ![]() ![]() 还有看《天仙配》,看那戏看得不过瘾,就又去看电影。小时候,每天晚上乘凉,姑⽗就跟我们讲牛郞织女天仙配,我们就 ![]() ![]() ![]() 就是看了那半截,就想着什么时候到马连店再放一次,再去看。 后来听说马连店放《天仙配》,我们就早早地吃饭了,早早上那等着想看那前面的开头。后来听说,上哪放第一场,上这放第二场。也是在那等,又怕停电,都说,菩萨保佑,别停电。在那等呀等呀,真的停电了,都 ![]() 走到半截,又来电了,赶紧往回跑。跑回去了,又听说今天晚上不放了,多大夜些来了(即夜深了),放到天光(天亮)去了。就没看成。回去都蔫的。 《一双绣花鞋》《405谋杀案》《五朵金花》都看了。 看《少林小子》也是上县城看的。看《少林寺》也是上别的乡看的。大家都说,武打的, ![]() 有一次上县城,看《少林小子》,那天刚好是十五号,那时候还是大集体,一号和十五号是休息⽇。说明天上县城看电影去。我伯给的钱,那时候没上县城看过电影,从来没有。那次十五号赶集,卖小猪的,都要到县城才能卖,小猪用拖拉机运去,二十多里路呢,只能早不能晚。那天早上起来,哎呀,表妹家的一头猪被人偷了,一百多斤的。他哥也上县城看电影去,姑⽗也上县城找猪,我们就跟着去。 我们就把钱给表哥买票。姑⽗就去找猪,找得着就更好,找不着就算倒霉。我们就看电影,姑⽗就找猪。这猪真让他给找着了,找是找着了,但找到的已经让人卖了,找不到卖主。跟那人说,这猪是我们家的,让人偷了,那人说,那我不管,我花一百块钱买的。姑⽗就在那说,是我的猪。后来他花了八十块把猪买回来了。肯定那人没花一百,他多说了,可能只花了五十,要不他能少二十块钱给你。再说偷猪的人也不会卖那么贵。 姑⽗说,你再买一头猪,也不划算。 第二次上县城看电影是看《⽩发魔女传》,那阵 ![]() ![]() ![]() ![]() ![]() ![]() ![]() ![]() ![]() 这是第二次从县城里走回来的。走了有两个小时。 第一次走回来是去买过年的新⾐服,去是坐拖拉机去,大队有拖拉机。82年。细哥当兵那年。第一次上县城买⾐服。细哥当兵的时候手上有一块表,说当兵不让戴表,临走的时候,他从手上摘下表给我,就让我伯带走了。我伯说我不认识。那表后来卖了,卖表的钱,我伯说,你拿去买⾐服吧。卖了几十块钱。 拖拉机上县城,我伯跟人说好了,让把我带去,还要带回来。 我把表妹也带上了,一进城,就把⾐服买了。看了两三个摊位,看中了一件红的,那时候这⾐料叫三合一,也不知道还价,也不知道试一下合⾝不合⾝。就问多少钱,他说十三块五,我就给他十三块五。还不记得买了什么玩意,买了一双鞋,假的,塑料的⽪鞋。那样子还 ![]() 钱没花完,我留着呢。我伯说,那钱是我的。就没坐车回家,拖拉机也没看见。在那等了一会。那钱是我的,就舍不得花。只买了两个馒头,我和表妹一人一个。吃了就往回走。也有十几岁了。走回去还不觉得累。可能是有新⾐服。表妹累得要死。 这不是第一次去县城。第一次去是小学的时候,打篮球。开始的时候在狍龙,是夏天,暑假的时候。老师让我们上狍龙打球。也不会打,就挑几个个⾼点的。让我们大队的跟另外一个大队的打。我 ![]() 在那训练吧,就让我当队长。那老师也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滴⽔县体校的。每天训练。结果有三个大队的,都说是我们一个大队的。天天带着我们训练。在 ![]() 练了一段时间,就让我们上团陂。还有男的呢,也是几个大队的,说是我们一个大队的。 上团陂,那是第一次坐车。坐客车,就是现在说的大巴。刚坐上去的时候,没坐位,站着。下坡的时候,觉得心都掉下去了,都大叫:哎呀哎呀,女孩都叫。一刹车,前仰后合的,也大叫。 团陂有十个篮球队要跟我们比赛。要打成冠军就能上县城,打不成就回家。大家说,这得正儿八经地打。到了地方,这团陂⾼中的老师就给大家说,在哪打⽔,澡洗的脚盆,在哪觉睡,说有什么问题,就找一个人,他就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名字:肖美莲。后来谁找得着啊,谁管谁啊。 开始的时候也不急,反正有人管热⽔澡洗,有地方觉睡。就东看看西看看的。到处逛。把我们领到打乒乓球那个室,我们把东西一放就到处逛。 逛逛逛,有个孩子就说,哎,隔壁有鬼。你可别到那去,我反正 ![]() 我就约一个孩子一起看看去。我们一看,说这不是死人,我们小学五年级课本上有,这叫骨架,人家肯定是上自然课用的。其实那孩子也知道,她是吓人。 到晚上, ![]() ![]() ![]() ![]() ![]() ![]() 第一次看见电视也是那次。开始说,要打十个乡的球队,打完才能回去。后来那十个乡都没有女孩打球的,倒是来了一个男队,打得惨败回去了。他们那边是山区,跟英山 ![]() 第一次看那个电视,也没大惊小怪的,就是觉得比电影小一点。跑到别的单位去看的。让进,他放在露天的。一看,就看见广告,是几个⾖⾖在那跳,大的、圆的,我说,哎,这又不是人,怎么能动呢?那时候 ![]() 在团陂 ![]() 到县城就打了,全是大的乡镇。我们就让人家打得惨败。第一场的时候,我们旗开得胜,跟朱店乡打,我没上场。我从来没上过场。朱店的女孩跟我们差不多,全是比较小的。后来几个乡的女孩,全是大的,初中生。特别是滨江小学,全是大女孩。她们后来跟滴⽔体校的人打,她们也打胜了。怎么那么厉害啊! 打胜了吧,街上有卖冰 ![]() ![]() 这次倒是在县城里呆了一星期。每天都去打球,要不就是看球。正是大暑小暑的时候,热得不得了,我就给她们送汽⽔。还有女孩来假例了,穿两个 ![]() 我细舅在县城盖了房子,从来没去过。 吃的全是旅社的,吃公家,不用自己花钱。早上馒头,觉得很好吃的。中午有粥有饭,比在家里好吃。又不用自己洗碗,吃了就走。 做生意才第一次去武汉。2000年了,三十五岁了,离武汉只有两个小时车,就是一次都没去过。农村的,没人想到没事去玩的。没去过武汉的大有人在呢!线儿火去过,她妹在武汉上班,她去过。年轻打工的去过,三四十岁以上的,就很少有人去过武汉了。除非是打工,玩 ![]() ![]() 我到武汉就是呆了半天,就是在那吃了一顿饭。那天还下大雨,侄媳妇在那租了房子,她带我们上她租的房子。呆到中午,就带我们上餐馆吃饭,她出钱。 那次是去湖南的浏 ![]() ![]() 我就没上汉正街,把钱给了侄媳妇,就是陈红,什么都是她给弄的。什么都不用我带,她们都笑我最轻松,她们拿货,大包小包的,羊⽑衫、袜子、 ![]() 后来坐的是长途汽车,卧铺的。睡二层上,我和二嫂睡一个铺。开始说是我们包的,司机让我们上哪哪哪等着去,我们就在那伸着脖子等,一大帮人。后来等车的时候,陈红又给我们买了 ![]() ![]() 等了半天,又怕那车跑了,货都在车上。等了老半天,到了晚上七八点,才从武汉出去。出去吧,从咸 ![]() ![]() 差不多一天了,才吃上一顿饭,前一天中午吃的,当天晚上在车上,没吃,早上也没吃。第一次出门,也不知道带点吃的,知道的就带了饼⼲。这帮人不是一个村的,有的带了。车上有的人还睡在过道上。在地上睡,我们农村的就讲究,来假例了就不能从人家⾝上跨过去,更别说头上了,有的人,连影子都不让你跨呢,嫌有厌气(就是秽气)。有好几人,都来假例,她们也不管,管得了吗?地上也睡下了, ![]() 坐到哪啊,坐到下午,一两点,车上来了一帮小孩,十五六岁的。看谁睡着了,就摸,小偷。二眼坐中间,那个女孩不知是从哪上车的,一直睡。二眼⾝上带得有钱,我坐边上。小偷就从上边摸,从外边一按,看哪有钱。二眼坐中间,睡着了。我坐边上,又不能喊,喊了人家捧你。我就装伸懒 ![]() 六点多,到了滴⽔县城。我就是那次看见小偷,这两年都没看见。 小王二哥是小三 ![]() ![]() 后来是杨祠乡的,那段时间去县城,老是看见杨祠乡的人带着小孩上县城打针去,说是打预防乙肝的。说乙肝 ![]() 你说怪不怪,二哥他们家,女儿有,儿子没有。侄媳妇家,谁都没有,就是小孩的舅舅有。舅舅跟她隔那么远。我们家没有。那时候说得 ![]() ![]() 我就 ![]() ![]() 他二哥有一段 ![]() 他是大三 ![]() ![]() ![]() 不是大病 ![]() ![]() ![]() 那次生病了,我伯带着上医院看病去。没生病的时候特别想吃那个 ![]() ![]() ![]() 走路去的,去马连店,有两里路。记不住了,打针我是肯定不⼲的,就是吃药。后来什么时候才打针,生完孩子,打了一针。我最怕打针。 后来分田到户了, ![]() 带儿子去马连店医院看过病。不到一岁。小孩发烧,也不当回事。抱在怀里打牌,罗姐一摸,就骂我还不赶快送到医院去。后来就慌里慌张的,就抱到医院去了。医院里有个医生,大人小孩都找他,是这里的名医。姓夏,叫夏医生。看了吧,我说要不打个退烧针?他说没什么,就是感冒了。他说打退烧针也行啊!就开了两天的药。吓死我了,本来我都觉得没事,罗姐一骂,就吓着了。 我女儿⾝体好, ![]() 那天晚上,儿子也是发烧,也是吓得要死。也赶紧上医院。刚好他的大姑也在家,她跟着去的,也是感冒,也没事,打了庆大霉素。七筒也是有点好玩,夏天不管怎么热,⾝上的⾁是凉的。晚上我一摸,这孩子怎么⾝上是凉的,我以为他死了。我又摸摸他鼻子,还在呼昅,又摸嘴,脸,也是凉的,就赶紧送到医院去。医生说是正常的。其实每次去医院,也就是两三块钱,就好了。农村还觉得 ![]() 我有一次也是发烧,就一⽑钱就搞定了,真好笑。就2002年,夏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烧走不动了,让侄儿上医院给开药。他就给了一袋药,他说一⽑钱,人家还不要呢。我心想,这一⽑钱,能管什么事啊,能有用吗?后来说,喝了吧,喝了觉睡。后来喝了,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庇事都没有。 第二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要供祖,小王跟三个侄子四个人骑两辆摩托到马连店买菜。食品站那三个人就告到了出派所。罗指导员到跟前,让小王下车,小王让侉子赶紧把摩托骑走,结果出派所的人让他把摩托拉到院子里去了。 几个人都没回家,打电话,两个人有机手。让二眼去一趟,他跟出派所的人 ![]() ![]() 我去了问,他们说小王在出派所里,正在录口供,说供完了出来了,在荫地方蹲着呢。 出派所让小王说出那天打人的另两个人是谁,小王死活不说,说是路过的。是侄子。他们就不让他走,要他把侄子叫到出派所来,他们说摩托车没有驾驶证、养路费、年检、新车证,以这个为理由,就扣了车。 所长、指导员、随从一帮人到村子里抓牛⽪客,警车一来,牛⽪客赶紧躲进厕所,没抓住。就把打牌的一桌人抓了,以博赌为理由,他们把大门一关,拴上,把看的人赶到外面。 小王弟媳本来 ![]() 有一个人四十多岁,叫"坨儿",他的钱有一百多块,搜出来放在桌子上,他老婆一把就抢走了。出派所的人气得要死。 外面的人骂:不要脸!你们就不打牌啊!你们缺钱了吧!骂他们的娘,女儿、老婆、儿子,统统都骂了。 他们四个公家人就⼲听着,拿出件证,传票,让打牌的人签字,每人罚款二百块,搜⾝的钱他们自己分,还不算在內。 我婆婆上去就把传票撕了!又冲到警车上坐着不下来。村里的人就想把警车推下河渠,河里正好有満満一河⽔,平时没有⽔,要夏天才有⽔,是⼲渠。那天刚好是中元节,男女老少都在河堤看热闹,边看边骂。有人把冲担往地上一扎,说:推,把车推到河里去! 小王二哥把他妈从车里拽下来。二哥是村长。四个公家人开了车赶紧跑了。 他们回去气得把小王关噤闭,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头。我去闹,我说凭什么关他!出派所的人要牛⽪客来,我死活不找。 指导员劝我回家,说又要供祖,又要做饭喂猪,回去该⼲什么⼲什么。 我说今天死也要死在这里!你上哪我就上哪,你说我是泼妇我就是泼妇,你今天不放人 我就不走。 他们吃午饭,让我跟他们吃。我说我不吃。我就在办⾝份证的屋子里呆着。他们有食堂,平时有十几个人,有专门做饭的。 管⾝份证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孩,他不放心,非要我出去。他怕我把档案烧了。我说你放心,我不会烧的。他就把门从外面锁上了才去吃饭,我人在里头。他大约去了十几分钟,就回了。 我就去看小王,看不见人,说话能听见。他让我回去,我说不回去。他们吃完午饭就睡午觉了。 我就故意说小王:你真没用,在里面把⾐服脫了,在里面吊死算了,活着⼲嘛!他没吭声。我又说:你死它,别回来!以前有一个大郭乡的人,被出派所的人用 ![]() 他们六个人一听要吊死,赶紧全出来了。让我走,我就是不走。我抓住走廊的窗子,两个人劲使扣我的手,另两个人推我,推了好远。快推到院子的大门的时候,我就说:你再推,再推我就一头撞死! 他们四个人同时松了手。 所长、指导员都看着我,看了一会儿,就把小王从关封闭的屋子里放出来了。他们把小王引到二楼,我在院子里站着。 这时候小王的侄子来了。这个侄子叫健儿,他的手臂上一边纹了一条龙,一边纹了一条凤。另一个侄子叫侉子,手腕上一边是个忍字,一边是个念字。三类苗⾝上纹了一条大龙,都是在河南纹的。他一进院子就问我:木珍娘,纤爷呢?我说在上面。他就上去了。 指导员非要罚小王五百块钱才让他走,就凭摩托车没执照这一条。侄子只好先回家,他让我跟他一起回去弄钱,好把小王放回去。正好那天我弟弟在我家,他拿了五百块钱给小王的二哥。 几个人就一块上出派所来了,跟指导员讲了半天。指导员说,你们王榨的歪风非整一下不可。我说,王榨的人不好管吧,人 ![]() 这个所长是黑脸判官,指导员是笑面虎。 后来就骑了摩托回村。到了村口,全村人都在,泰山北斗连连夸奖,说就是要跟他们斗。 我们村有一个人牙疼,疼得受不了,就咬 ![]() ![]() 后来,好多人都用这瘌痢药治牙疼。后来都是一辈子没犯过,真厉害,都说那瘌痢药真厉害。瘌痢头好了以后,头上全长出⽑来了。 就是这个姐姐,长得 ![]() 堂姐也就比我大十个月,我们小时一块玩到大。她们兄妹四人,就她一个女孩。家里穷,比我们家穷。后来,我姐出嫁了,她就上我们家,跟我睡一个 ![]() ![]() 她老跟我睡。⼲什么老是在一块,我跟她睡一头,她睡外边我睡里边,我怕鬼,她不怕鬼。我怕一睁开眼睛,鬼就站在 ![]() 每天早上,她伯从坡上下来,清清嗓子就开始骂,她不是叫葵花吗,我们全都叫她花儿。她伯骂道:花儿,你这个死伢,你这个杀⾁的!多大宴昼了,还不起来!其实那时候还早呢,他是非得骂上两句。每天早上,要是听见清嗓子的声音,我就说,你伯又得骂了。我伯那时候说,起 ![]() ![]() ![]() 放牛也是,有一次,我们的牛⾝上怎么那么多虱子,我就捉,她说别弄了,把牛赶到⽔塘里,虱子就全淹死了。其实是淹不死的。除非牛死了。 后来她出嫁了,就是大姑跟我介绍的那人。嫁过去,没有婆婆,有个公公,在那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说不上。生了两个儿子,跟的那个男的也是木工的,她跟他出来,在天津也呆了两年。2000年,查出这男的有病,什么癌。也没钱治。死了。这个姐姐,自己一个人,上天津打了一年工。也是回家,过年,没多少钱拿回去。 刚好,小王的堂嫂的女儿死了,小王就说把堂嫂的女婿说给我葵花姐。 大家就说行,过一段再说。又过了一段,2002年,我回家的时候,小王跟她们一说,这两人就上我们家看人,看能不能看得上。 当时吧,也没说看得上看不上,葵花姐就走了,她带着她弟媳妇,两人。我觉得她应该 看得上。因为这个男的,地方很好,两层的三大间的楼房,比她那山里头好多了。后面有一排厨房,闲屋子,装柴的,洗⾐服的池子,什么都有。小王的侄女,刚盖好房,什么买好了,什么窗帘啊, ![]() 我就觉得她应该看得上这男的,这男的⾼中毕业呢。这男的有一只眼睛坏了,安的一只狗眼睛,在广州安的。葵花姐走后,小王就问那男的,看上了没有?同意不同意?那男的说同意了。那说,同意了你跟她说了没有,他说没有。 我急得,穿着拖鞋,下着雪,出门就去赶葵花姐。 赶到畈的中间,我喊,你等一等,等一等。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同意不同意,你怎么就走了,你吃完中午饭再走。她说,我等什么呀!人家都不同意,我等⼲什么!后来我说,他怎么不同意呀,刚才问他了,他说同意呀!她说,这样吧,我还是回去。要是他同意吧,就让小王领着上我家,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我就回去,我的拖鞋都 ![]() ![]() ![]() 这男的第二天就上他们家去了,也没叫上小王。我们也在家有点担心,不知道这两人成没成。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小王去问,她伯说 ![]() ![]() ![]() ![]() ![]() 那个大姑开始的时候对她不怎么好,在小学教书的。后来好了。小姑对她好,是考学出去的,有工作。现在两个儿子全都在那呆着不愿回去。在那没有大姑小姑。山里不好玩,这里好玩,出门就是中学,走几步就是马连店街。 葵花姐的爸爸,我们叫叔的。我姐问他:这个女婿跟头先那个女婿比,哪个好?他说那这个好多了!每次上这来,要不就是拿一条烟,要不提一条大鱼,还给点零花钱。以前那个,从来没有,你莫吃大的了。意思是你别想,肯定是没有的。对这个女婿 ![]() 91年,开始揷秧的时候,有一天早上, ![]() ![]() ![]() ![]() 小王就进门说,谁把一个女儿丢在我们家门口了。我一听就很⾼兴,连问,哪呢哪呢。 小王说,要不要啊?我说要,怎么不要。 赶紧上桥头买一挂炮竹,我就把孩子从正门抱进来,我们那有风俗,没満月的孩子如果没决定养就不能随便抱进屋,有秽气的。我们决定了,从正门抱进来,小王在后面放炮竹。看那孩子,什么都没有,家里肯定 ![]() 那一段,扔孩子的 ![]() ![]() ![]() ![]() 捡回去一放炮竹,大家都来看,说捡着女儿了。别人还以为是认识的亲戚,扔给我们家的。那时候刚好有 ![]() ![]() ![]() ![]() ![]() 养了三天,计生办的就找来了。 本来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女儿就罚了1900块,因为没隔五年。计生办的就说,得按第三胎罚钱,罚五千。那时候哪有这么多钱啊!没办法。我就把八筒穿的⾐服,好⾐服,棉袄,还有棉背心,给她穿得好好的,给她吃 ![]() ![]() ![]() ![]() 我们就说不知道计生办给人养了没有。那时候谁敢养啊,扔的孩子特多。小王说,给什么呀,全给计生办的扔塘里去了,那⾐服还是我们家的新⾐服。 要是现在,我肯定养着。现在没人扔了。当时谁都不同意我养,我姐也说,我伯也说。 那段,我房子旁边,有一天早上,全都在那吃早饭,聊天。就在那桥上,有个人吃饭,坐在桥上,把脚放在桥墩上。吃着吃着,他忽然说,哎,这不是个伢?都以为他说得好玩的。他说真的,你过来看一下。他没说是死孩子。 全都跑去看。真是一个小女儿,刚生下来的,样子还是像在娘胎里似的,缩着抱着头。就在回⽔那,一直打转,打转。那个人就上我家拿一个锄头,一弄,弄到旁边,让⽔冲走了。那一天,我饭都吃不下。我想着女孩真是可怜。农村老说一句话,说有女儿,沤粪都不给人家做媳妇。现在真是女儿沤粪了。 我们县有一个老单⾝汉,五十多岁,捡了七个孩子,一起去要饭,人家都给。后来孩子大一点了,他就让小的要饭供大的孩子上学,拿了两个大箩筐。 还有一个老单⾝汉,也捡了一个女儿养着,现在还养着,还给她上学念书。王榨还有一个媳妇,她舅舅也是个单⾝汉,也捡了一个女儿让她妈帮养,养着吧,她舅舅也不要了,也没⾐服穿。 还有很多人捡来养,大多是单⾝汉,四五十岁的单⾝汉,捡一个女儿,想着老了能照顾。我们村的秋香生了两个女儿,她爸爸让她赶紧扔掉一个,她丈夫气得要死。他说,两个女儿怎么了,老了两个女儿买⾁吃,他说多少人享了儿子的福啊? 我们村有一个人也捡了一个女儿,养到九岁了,什么活都能⼲,还帮她洗⾐服。她只能生一胎,生不了第二胎。她不挨罚。 现在捡不着女儿了,要是第一胎生了女儿,第二胎孕怀了,就自己去做B超,要是女儿就打掉了。我还说呢,等八筒长到十岁了,就去捡一个女儿,现在哪有啊,捡不着了。 我们村男的大多数是文盲,不上学,不爱上。最多上一两年小学。小王(木珍的丈夫。我很奇怪她把自己的丈夫叫小王,跟单位一样)四兄弟都没上学,都 ![]() 我最喜 ![]() 全村有三四个人爱看书,都是女的,有三个是六几年生的,一个是七六年生的。 看金庸、琼瑶、岑凯伦,还有就是《家庭》。《家庭》是村里订的,杂志一来,我们几个都抢着看。村里有几个爱看书的,都是女的。最小的一个是七三年生的,读过一年初中,我六五年生的,小学毕业,在村里算是有文化的人。 小王会写自己的名字,不会写信。 我们在家一天到晚打⿇将。不觉睡,不吃饭,不喝⽔,不拉不撒,不管孩子,不做饭,不下地。要是小王做了饭,端给我,我就吃,不端,我就不吃。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从小就喝凉⽔,饥一顿 ![]() 有两次打⿇将都快打死过去了,不吃不喝不睡打了一天夜一,突然眼睛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说不出话来,全⾝发软没力气。当时以为快死了,睡了三天,没死,又接着打。 我们村女的都这样,天天打⿇将,都不⼲活,还爱吃零食,每天不是瓜子就是蚕⾖,不然就煮一大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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