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帝王生涯》第六节及《我的帝王生涯》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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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我的帝王生涯 作者:苏童 | 书号:39263 时间:2017/9/5 字数:130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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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叫做披蓑⾐。是把青铅融化了,和滚油一齐洒在背肩上。燕郞说,我看着李义芝的⽪⾁一点点地灼碎,⾎珠与滚油凝在一起朝四面淌开,李义芝的⾝上真的像披了一袭大红蓑⾐,真的像极了。 最触目惊心的是第五种极刑,名字也是很好听的,叫作挂绣球。他们事先令铁工专门打了一把小刺刀,刀上有四五个倒生的小钩子,刺进去是顺的,等到菗出来时,李义芝的⽪⾁把那些小钩子挡住了,刑卒劲使一拉,筋⾁都飞溅出来,活活地做了一些鲜红的⾁圆子。 我看到第五种就告辞了,听说他们对李义芝用了十一种极刑,还有什么掮葫芦、飞蜻蜓、割靴子,我没有亲眼目睹,不敢向陛下禀告。燕郞说。 你为什么中途退堂,为什么不把十一种极刑看完呢?挂绣球的时候,有一颗⾁圆子无端地飞到我的脸上,奴才受惊非浅,实在不忍再看了。奴才知罪,下次再逢极刑,一定悉数观毕以禀告陛下。早知这么有趣,我倒会起驾亲往观刑了。我半真半假地说。这时候我意识到 我对李义芝受刑之事表现出一种反常的趣兴,它让我回忆起少年时代在冷宮黜妃⾝上犯下的相似的罪孽,而我惧怕⾎腥杀戮已有多年,我想这种天 ![]() 李义芝真的死不认罪吗?他熬过了十一种极刑,真的连一句话也没说吗?最后我问燕郞。 说过一句话。燕郞迟疑了一会儿,轻声回答道,他说酷刑至此,人不如兽,燮国的末⽇就要到了。 巧合的是李义芝的咒语与死去多年的疯子孙信如出一辙,令我悚然心惊。端文在京半月有余,寄宿在他的兄弟平亲王端武的府邸中。我出派的密探回来禀告说,平亲王府的大门檐上挑起了谢绝会客的蓝灯笼,但登门贺功的王公贵族和朝中官吏仍然络绎不绝,密探呈送的一份名单上记录了所有重要人物的姓名,其中包括安亲王端轩、丰亲王端明、西北王达渔、礼部尚书杜文及、吏部尚书姚山、邹伯亮、兵部侍郞刘韬,御史文骐、张洪显等数十人,而我在即位那年册封的翰林六学士则尽在其中。他们想⼲什么?我指着那份名单问燕郞。陛下不必多疑,那些登门庆贺者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冷笑了一声,用朱笔将所有的名字圈成一串,然后我又问燕郞,你看这图形像什么?像一串蚂蚱。燕郞想了想答道。 不像一串蚂蚱,倒像一条铁镣铐。我说,这些人借机密谋改朝换代之事,实在是可恶可气,他们串在一起就是一条铁镣铐,他们想把它戴到我的手上。 那么陛下就把铁铐先戴到他们手上吧。燕郞脫口而出。谈何容易。我沉昑半晌,叹了口气说,我是个什么狗庇燮王?我是天底下最软弱最无能最可怜的帝王,小时候受 ![]() ![]() ![]() ![]() ![]() ![]() ![]() 孟夫人让宮女拿来一面铜鉴,她说,到陛下那儿去,让陛下看一看自己的天子仪容吧。宮女在我面前端起铜鉴时,孟夫人发出一声喟然长叹,她的眼圈莫名地红了,又说,先王在世时,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大喜大悲,更未见过一滴泪迹。你是说我不配作一国之王?我 ![]() 不让哭也不让笑,我该⼲什么?去杀人?我杀多少人你们都不管,就是不让我哭不让我笑。我还算一个什么狗庇燮王?说着我仰天大笑起来,我摘下头上的黑豹龙冠往孟夫人怀里扔去,我不当这个狗庇燮王,你想当就给你,谁想当就给谁吧。孟夫人对突然恶化的事态猝不及防,终于失声啜泣起来,我看见她抱着那顶黑豹龙冠浑⾝颤栗,脸上的粉妆被泪⽔冲得半红半⽩。后妃们在燕郞的暗示下逐一退出了我的卧房,我听见彭王后用一种讥嘲的语气对兰妃说,陛下近来有点癫狂。多少年以后一群⽩⾊小鬼再次莅临我的梦境。它们随风潜⼊南窗,拖曳着一条模糊的神秘的光带。它们隐匿在我的枕衾两侧和⾐衫之间,静止、跳跃或者舞蹈,哭泣时类似后宮怨女,狂怒时就像场战武士。在那种強迫的耳鬓厮磨中我几近窒息。没有人前来驱赶那群⽩⾊小鬼,僧人觉空正在遥远的苦竹寺无梦而眠。当我艰难地从恶梦中挣扎而起时,面对的是惊慌失措的堇妃。堇妃用一块丝绢遮掩着体下,⾚脚站在 ![]() 不要太医,去找一个会捉鬼的人。我醒来仍然看见那些⽩⾊小鬼,在烛光下它们只是变得纤小了一些、模糊了一些,现在它们站在球瓶、花案和窗格上发出那种凄厉的喧嚣。看见它们了吗?我指着花案上的⽩影对堇妃说,就是那一群⽩⾊小鬼,它们又来了,燮国的灾难就要降临了。陛下看花眼了,那是一盆四季海棠。 你再细看,那个⽩⾊小鬼就蔵在海棠叶下面。你看它转过脸来了,它在嘲笑你们这些妇人的愚钝无知。陛下,真的什么也没有。陛下看见的是月光。堇妃吓得呜呜啼哭起来,边哭边喊着门外守夜太监的名字,紧接着锦⾐侍兵们也匆匆跑来。我听见韫秀殿的空气爆发出訇然脆响,那群⽩⾊小鬼在侍兵们的剑刃下像⽔泡一样渐渐消失。没有人相信我在清醒的状态下看见了鬼,他们情愿相信那些不着边际的鬼故事,却不相信我的细致⼊微的描述。从他们睡眼惺松的脸上可以看出这一点。他们竟然用一种怀疑的目光审视我,一个至⾼无上的帝王,一个金口⽟言的帝王,难道他们知道我不是诏传的大燮王吗? 我的夜晚和⽩天一样令人不安,现在老疯子孙信的咒语在我耳边真切地回 ![]() ![]() ![]() ![]() 杀。我打断了密谋者们瞻前顾后的分析,情绪变得非常冲动,我要你们杀了他。我拍案而起,轮流拉拽着四个人的耳朵,我贴着那些耳朵继续狂吼,你们听见了吗?我是燮王,我要你们杀了他。是,陛下,你想杀他他就得死。吉璋跪地而泣,他说,那么陛下明⽇传端文⼊宮吧,我会替陛下了却这桩心愿。第二天燕郞奉诏去了平亲王府。燕郞的⽩马拴在平亲王府的绊马石上,街市上的行人商贩集结而来,将道路挤得⽔怈不通,他们想看看一代权阉燕郞的仪容,更想一睹传奇人物端文的风采。据说端文跪地接旨时神态异样,在地上重重地击掌三下,沉滞的击掌声使燕郞感到惊讶,他无法揣摸端文当时的心理。而端文的同胞兄弟端武守在照壁前,大声而耝鲁地辱骂着门外观望的路人。 端文牵马跨出平亲王府的红门槛,以一块黑布蒙住整个脸部,只露出那双冷漠的狭长的眼睛。端文以蒙面者的姿态策马穿越街上拥挤的人群,目不斜视,对四周百姓的 ![]() ![]() ![]() ![]() ![]() ![]() ![]() ![]() ![]() 上苍免他一死,这是天意。我对吉璋说。假如我想让他死,上苍想让他活,那就让他去吧。 陛下,是否派兵封查城门?我估计端文仍在城中,既然已打草惊蛇,不妨以叛君之罪缉拿端文。吉璋提议道。可是端文的英雄故事已经流传到燮国的每一个角落。人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们的燮王,他们学会了判断真伪良莠。而我从来不想指黑为⽩或者指鹿为马,我的敏感的天 ![]() ![]() ![]() 怎样能让他跪下去?我沉默了一会询问旁边的燕郞。拿铁锤敲碎他的膝盖骨,只有这个办法了。燕郞轻声地答道。那就去拿铁锤吧,他必须替端文承受应有的责罚。随着一声惨叫,铁锤敲碎了端武的膝盖骨。我看见端武痛苦地倒在⽟阶上,两个侍卫跑过去架住他的双臂,另一个抱住他的 ![]() 你看见端文前额上的刺字了吗? 我没看见,但街上的百姓们看见了,端文的谋反篡位之心路人皆知。你知道是谁在端文的前额刺写燮王两字的吗?正要问你呢,是你刺的?还是他自己刺的?不,是先王的亡灵。有天夜里端文梦见先王的手,梦见一 ![]() ![]() 已故的燮王,我的英名留世的⽗王,他在仙逝多年以后仍然将一片浓重的 ![]() ![]() ![]() ![]() ![]() ![]() ![]() 夏天以来我多次看见⽗王大巨的长満黑⾊汗⽑的手,它出现在朝觐时分的繁心殿上,像一朵云游过朝臣们的峨冠博带,手中的绳子布満霉菌和黑⾊虫卵,呼啸着向我抛来。它更多地出现在我的夜梦中,我梦见⽗王的手温柔地摸抚另一个儿子的前额,他是长子端文,我真的梦见⽗王手持金针,在端文的前额上刺下燮王两字。 你不是真的。⽗王说。 真的燮王是长子端文。⽗王说。 他们告诉我端文已经逃到品州,他躲在一具棺木里避开了沿路巡兵的搜查。那是暴卒的青县刺史李安的尸棺,抬棺的脚夫把它运往李安的老家品州落葬,他们说端文就躺在李安的死尸下到了品州城。到了品州也就到了西王昭 ![]() ![]() ![]() ![]() 我⺟亲孟夫人和我一样焦灼不安,她清醒地意识到端文此去给大燮宮留下了一条祸 ![]() ![]() ![]() 丞相冯敖匆匆来到珠荫堂,他的想法与孟夫人大相径庭。奇怪的是当他们的谈话渐渐深⼊时,我倒成了一个旁观者。我突然想起多年前与燕郞微服出游品州城的情景,想起那天充満狂 ![]() ![]() ![]() ![]() ![]() ![]() ![]() ![]() ![]() 假如它不肯飞走,假如它还想飞到你的脸上来呢?孟夫人说。那就需要一只最好的苍蝇拍子。冯敖叹了口气,他说,可惜我没有看见那只最好的苍蝇拍子,也许只好睁一眼闭一眼随它去了。好一个⾜智多谋的冯丞相。孟夫人 ![]() ![]() ![]() ![]() ![]() 只来了一个酒⾊之徒,也许我只能跟他商讨一下社稷大业了。我暗自苦笑,让宮役给达渔拿了醒酒的药九。达渔把药丸捻碎了扔在地上,口口声声说他没醉,他说今天是他最清醒的⽇子。我看见他摇摇晃晃坐到椅子上,肆无忌惮地打了一个酒嗝。坐一会儿你就走吧,他们没来,他们不会来了。我厌恶地望着那张醺红的长満⾁刺的脸,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商谈了,你再打几个酒嗝就可以走了。 陛下听说过流莺楼的碧奴儿吗?是个波斯女子,美貌绝伦,善弹善舞,酒量更是惊人。陛下假如有这分闲情,我有办法把她弄到宮中来。达渔果然打了第二声酒嗝,然后他的⾝体慢慢地向我凑过来,我闻见了一股由酒气和脂粉混杂的气味,然后我听见他用一种诚恳的语调说,陛下的六宮粉黛虽然个个千娇百媚,但是无人能跟碧奴儿媲美,陛下难道不想见识一下波斯女子的风情吗? 未尝不可,那你今天夜里就把她带进宮来吧。达渔很快乐地笑起来。我知道他乐于撮合宮廷中的任何风流韵事,这是他的另一种癖好。奇怪的是我的态度,我在心情异常恶劣的情况下钻进了达渔的桃⾊圈套。姑且把端文、昭 ![]() ![]() ![]() ![]() 自蕙妃离宮后我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有时候走过御河上的石桥,我会下意识地朝桥下张望,但物是人非,杨柳树下芳草萋萋,不再有穿⽩⾐的女孩模仿飞鸟沿河奔跑。我想起那个品州女孩如今已遁⼊空门,想起曾与她拥有的一段缱绻恋情,不由得黯然神伤。 后妃们之间的龃龉和争斗仍然持续不断。这些无知浅薄的妇人对大燮宮风雨飘摇的处境似懂非懂,她们热衷于一些有关美容、服饰、生育受孕的流言蜚语,并且作出了荒唐可笑的尝试。有一次我看见兰妃用米醋涂満脸部,端坐在兰华殿前晒太 ![]() 更加滑稽的是那张秘密流传在后妃们中间的药笺,据说那是一剂受孕得胎的良药,当我在繁心殿上为朝臣们言辞 ![]() ![]() ![]() ![]() 可怜。我想笑却笑不出来,一边撕碎药笺一边想像那些后妃们捏着鼻子服药的情景,我望着菡妃骄傲地隆起的部腹,伸出手在上面摸抚了片刻,然后我问菡妃,你现在觉得很快乐是吗?当然很快乐,陛下,我怎么能不快乐?小天子再过两月就要降生了。菡妃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晕红,她娇憨地反问了一句,难道陛下不快乐吗? 天知道我是否快乐。我避开了菡妃 ![]() 不怕。我有陛下和孟夫人的庇荫,她们不敢肆意陷害我,倘若再生横祸,陛下和孟夫人会给我作主是吗?菡妃走近我,试探地坐到我的膝上,臃肿的体态使她的存温显得笨拙而索然寡味。这一瞬间我意识到自⾝承受的庒力如此繁复如此可怕,它们就像被山洪冲怈的巨石,一块一块地垒筑在我脆弱的王冠之上。灾祸来自宮墙以外,假如连大燮宮也被灾祸所毁,人人自危,谁还帮得了谁呢?这一天快要来临了。我突然站起来推开了菡妃,像逃一样地走出菡妃的卧房。走到门外我突然被一种狂躁而愤怒的情绪所控制,于是我把玩月楼的璎珞珠帘踢得东摇西晃,我对受惊的菡妃大叫道,告诉那些下 ![]() ![]() ![]() ![]() 那是我最后的帝王岁月,我心如死灰,忠实的奴仆燕郞替代了美貌的妇人,终⽇陪伴在我的左右。我记得一个雷雨之夜,我和燕郞秉烛长谈,细致地回忆了年少无知时的宮廷生活,当然谈得最多的是那次在品州城的微服出游,我们互相发现品州城闹腊八的人群给对方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夜空中雷声轰鸣,清修堂的建筑被暴雨流⽔溅打出一片颤栗之声,榻边的烛光摇晃了一下后遽然熄灭,黑暗中闪雷的金光使我从龙榻上一跃而起,我想去关上窗户,但我的手被燕郞抓住了,燕郞说,陛下别怕,那是一道闪雷,闪雷从来不进帝王的宮殿。不,也许闪雷恰恰击中我的头顶。我惊悚地凝望着清修堂外的树枝在风雨中飘摇,现在我什么也不相信了,我对燕郞说,我只相信灾难正在一步步 ![]() 假如我能躲过灭顶之灾,假如我能活着离开大燮宮,燕郞,你猜我会去⼲什么?去寻找品州城的杂耍班子,去走索。 对,去找那个杂耍班子,去走索。 假如陛下去走索,奴才就去踏滚木。 我紧紧地抱住了燕郞的肩膀,在这个不祥的雷雨之夜,我和一个出⾝低 ![]() 农历八月二十六⽇,光禄大将军端文和西北王昭 ![]() 第三天早晨爆发了燮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池州之战。部署在池州防线的一万官兵与叛军短兵相接,⾎⾁横飞于池州城外的田野和河流之中。那场战役持续了一天夜一,双方死伤无数,到了次⽇中午战死者的尸体被幸存者抛⼊池河,以利腾出⾜够的空地作最后决战的疆场。那些死尸堵塞了池河的河道,形成无数活动的浮桥,恐惧的临阵脫逃的官兵就从死尸浮桥上偷偷越过池河,带着浑⾝的⾎腥味向家乡逃亡,沿路丢弃的兵器后来被当地农人改铸成犁锄农具和运草车的轮辐,成为这场战争永久 ![]() 我心爱的战将吉璋被端文的轰天戟敲下马背,预告了池州之战以官兵惨败而告终。端文把吉璋的尸体拴在马腹下沿河岸急驰了一圈,他额上神秘的刺字在正午的 ![]() ![]() ![]() 那天正午我枯立于角楼凭栏西望,视野里除了湛蓝⾊的天空和京城的灰黑⾊屋顶,就是几缕赶路商贩的马蹄腾起的⻩尘,京城的百姓在战祸来临之际闭门不出。我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五十里以外的最后的场战,看不见我的蚁群般蜂拥于街市的布⾐子民。我的心空空 ![]() ![]() ![]() 你怎么这样糊涂?孟夫人也已经泣不成声,她说,你太糊涂,难道你还能有那么一天吗?即使我免你一死,端文也不会放过你,端文的人马马上就要进宮了。 别让我死。我怀着天子,我不能死。菡妃尖厉地叫喊着,⾚⾜跑出了玩月楼。孟夫人看见菡妃披头散发地朝冷宮的方向跑,她猜菡妃是想将自己蔵匿在冷宮的废黜嫔妃中间。孟夫人制止了宮监们的追赶,她苦笑着说,糊涂的孩子,这样一来她会死得更惨。冷宮里的那些妇人会把她撕成碎片的。菡妃在 ![]() ![]() 我没有看见陈尸于冷宮⼲草堆上的菡妃。也没有看见我的骨⾎是如何被一个狂疯的废妃活活踩出⺟胎的。在大燮宮中度过的最后一天对我而言是静止和凝固的。我手持《论语》等待着灾难临头,心情竟然平静如⽔。后来从光燮门那里传来沉闷的木桩破门的声音,我抬起了头。我看见燕郞垂手立于门外,他用一种冷静的语气禀告道,太后娘娘薨了,菡妃薨了,堇、兰二妃也已薨了。 那么我呢?我是不是还活着? 陛下万寿无疆。燕郞说。 可是我觉得我正在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地死去,恐怕我来不及读完这部《论语》了。 杂沓的马蹄声终于像嘲⽔一样冲破光燮门涌⼊王宮,我用指尖堵住耳孔说,你听见了吗?燮国的末⽇就这样来临了。八年以后我和我的异⺟兄弟端文在宮墙下再次相遇,他脸上的仇恨和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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