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第六章散落在空气中的信息及《世界尽头》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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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世界尽头 作者:那多 | 书号:39344 时间:2017/9/5 字数:151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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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你好,⽔笙”我说。 第二天上午,我在梁应物和陈果的陪同下,来到了位于二本松市的冷库。 曰本的市在行政规划上相当于国中的区县,县反倒相当于国中的市,一县有多市。别看这么些天我从这个市到那个市,有时一天会跨几个市,如果换到海上,等于一直在市內转,都还沒到江浙呢。 这是附近区域,能找到的唯——个正常运转的大型冷库了。多数⽔产品冷库都在靠海的码头边,地震海啸一来,全都瘫痪。剩下的一些,也多沒有自主发电设备,靠电网供电,只能来电的时候制冷,停电的时候靠保温。 这个冷库本是⽇方临时租用的,在零号失踪之后,⽇方彻底清査了冷库,沒有发现可线索,于是在三天前退租。现在冷库已经又被租出去,今天是特意和租用者打了招呼,带我来看一圏。我想,不管是梁应物还是陈果,都不指望我真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吧。 其实我自己也没抱什么希望,但作为第一起神秘失踪事件发生的现场,不来看一看,总觉得心里没底,感觉会漏掉什么似的。至少到了现场,我可以知道冰库多大,什么结构,什么颜⾊,门的材质,外立面的模样,控监器的准确方位及周边情况,对门的是什么建筑,两侧又是什么建筑,等等。这些细节看起来对解破消失之谜没有任何帮助,实际上也可能如此,但是很多时候,当调査一步步深⼊,甚至又发生了许多后续的事件,手上掌握的资料报情越来越多之后,指不定第一现场某个当初觉得平淡无奇的地方,回过头来一琢磨,就成了关键线索。 自己走一遍,和看书籍影像资料得来的印象,是全然不同的。就像我在捉无甲⻳时在桥下⼲的傻事,我是真的相信,有许许多多的信息如碎片般散落在现场,它们微弱而难以觉察,但总会在关键时候给你提示和灵感。 冷库是座方形砖块似的建筑,钢混结构,外立面刷了⻩⾊的涂料,使它看上去不那么冰冷,比较柔和。街道不宽,很⼲净,附近的房子多是两层。看不出地震给建筑带来什么影响,⽇本房子的抗震 ![]() 曾被口香糖粘住的控监镜头位于冷库大门的西侧,镜头斜对着大门,直接安装在墙上。周围两三米没有方便攀爬的地方。当然也许口香糖的主人带了梯子之类的器具,贴着墙——S卩是控监器的死角,走到侧下方,架好梯子爬上去。这必须得非常小心,免得梯子或者自己⼊了控监镜头,实际上这一方式能否成立,还必须自己试过方知。 我是不打算试的。因为从人的行为模式来分析,会携带器械来解决控监问题的人,一般不会用粘口香糖这么随意的办法,更可能的是剪断电线。而昨晚我看见的那个粘口香糖的拇指,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随便。P逭便就意味着轻易,对那拇指的主人来说,这样一个动作,应该只是举手之劳,而不会是辛辛苦苦搬了把梯子搭在下面,缩着庇股贴着墙往上爬之后做出来的。 给我们开门的人迟到了近半小时,这在守时的⽇本人中很是罕见。她连声道歉,然后开了锁按动电钮把门升了起来。 这是个⾝材臃肿的女人?戴着口罩——这是现在福岛县市民的标准配备了。她的绒线帽子庒得很低,下面是一双瞳孔很大的眼睛,看上去怪异又呆滞。我想她戴口罩的原因,大约和其他人不同,因为她露出来的面部⽪肤,比如眼角和鼻梁,是红⾊的一块一块的斑,像是曾受过非常严重的烧伤。〃不好意思,田中先生和你说过了吧,我们就进去看一眼,不会待很长时间,应该也不会对里面的温度有什么影响,⿇烦了。"陈果对她说。田中就是这座土建冷库的主人。 许是听出了陈果的口音,她迟疑了一下,问:"国中人?〃陈果说是。然后她换了中文,说: "哦,我也是啊。我是海上人,家里都叫我回去,我倒觉得这是个机会,现在冷库的租金便宜了一半啊,各种⽔产三文鱼啊虾啊那价钱一个月以前想都不敢想。我库里的这些可都是没有受辐 ![]() 这时冷库门已经完全升了起来,里面还有一道门,这是出于保温的设计。"哎呀,忘了自我介绍,我姓袁,袁世凯的袁,袁莉,茉莉的莉。这冷库里零下四十摄氐度,你们穿这点儿不够的,这里有备用的棉大⾐,都穿上吧,还有⽪帽子我这儿也有,不戴帽子的话耳朵都要冻掉的。可惜我这里没口罩,要不我去给你们借两副去?" 陈果是戴着口罩的,我和梁应物都没有,这时都连声说不用。袁莉不知是天生嘴碎,还是见了同乡的缘故,唠叨个不停。偏偏她的声音难听得很?一副公鸭嗓,总让人觉得她每说一句话,都是撕裂着声带说出来的。我心里像有⽑虫在爬,却又不能让她住嘴。我都不敢介绍自己也是海上人,怕她借此说更多话,梁应物和陈果也都不发一言,显然也一样烦得很。 她又开始说起自己的生意经,无非就是趁着价低的时候吃进,存一段时间出手。这却是要冒一番风险的,现在国內的报纸都在拿核辐 ![]() ![]() ![]() 她说这番话可能还有另一层含义,就是表示自己的生意全指着这冷库,不可能让给我们。一般来说借出去的冷库,人家是完全没有理由带我们参观的,恐怕是X机构或曰方的什么部门施加了些庒力。现在把话先说给我们听,好绝了我们強租冷库的心思。 我们每人披了件棉大⾐,戴了帽子,第二道门开启,寒冷的⽩雾噴涌出来。 整个冷库有一百多平方米,只存放了几十箱的⽔产,空得很。〃这两天马上会有更多的货运进来啦。〃袁莉说,"本钱小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怎么都要搏一把的。否则,就这么逃回国去,有什么意思,别人背后指不定怎么说呢。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从小就想要做生意,但女人可真是不容易…" 我们嗯啊地应付着, ![]() 冷库里有一个长方型的用冰块做成的冰池,长有五六米,两米多⾼。这冰池在陈果租的时候还没有,她显然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怕了袁莉,没问。结果袁莉看到我们目光转到冰池上,主动夸耀起来。 "这是我想的主意呢,停电的时候啊?就把东西都搬到这个大冰拒里,这样就能多撑好久呢。" "但不是有柴油发电的吗?"陈果忍不住问。"用不起那东西,而且这种时候,如果没有特殊渠道,哪儿弄那么多柴油来呀。这就叫冷库里的冷库,我估计,有这东西,至少能多顶一天。多一天,说不定电就来了。"她说着还走到冰池边,想引我们细看,我们连忙摆手表示不用。 袁莉有些恃悔然,却不防脚下一滑,狼狼一跤摔在地上。这场面着实好笑,陈果都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我离得近些,忙抢上去拉袁莉起来。地上着实滑,特别靠近冰池的地面结了薄薄的冰,我拉她的时候自己也险些摔倒,忙用手在冰池上撑了一把,才避免了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的可笑局面。 这一摔让袁莉大失面子,话也少了起来,我们总算能耳 ![]() 告别的时候,袁莉用了⽇本人的礼节,给我们鞠了一躬。搞得我们也只好鞠回去,然后逃离。 梁应物幵车,陈果和我坐在后排。〃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陈果问我。"我只是来看一下,没指望有什么发现。"我说。"哦。" 我笑着摇了头摇,心里想,这女孩肯定觉得,我这个有着许多传闻的家伙,看起来并不怎么厉害。 反正我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陈果笑起来。怎么这样控制不住,我想,没有发现很好笑吗,好笑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吗?陈果却往我⾝上指指。我一看,一 ![]() ![]() ![]() ![]() ![]() ![]() 我当然没和哪个护士暧昧,手上的这 ![]() ![]() 我转过头去,面对着窗外,假装看街景,却偷偷 ![]() ![]() ![]() ![]() "到了。〃不知过了多久,陈果说。我睁幵眼睛,先前是从假寐变成真睡了。 这是南相马市的一家综合医院,我被要求不透露医院的名称,就以南相马医院代称了。 尽管和友和在两个市,但其实距离不远。这也是我会被安排住进友和的原因,起初梁应物把我请来,当然要找个方便 ![]() 医院的一幢三层的门诊楼被征用了。在这样的时候,征一幢医院的楼是要对民众严格保密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说医院名称的原因。否则⽇本府政会非常被动。很多原本不属于医院的先进仪器被集中搬进了这个临时中心。当然,临时改成的研究中心,再怎么把⾼端机器搬过来,也肯定比不过专门的实验室。这样做的好处是最靠近第一线,但我相信这不是主要的原因。一来⽇本不太方便把最先进的生物实验室向全世界的那么多团队幵放,二来需要有一个⾜够大的地方,让所有人在一起工作——这只能是多方妥协的结果。 我的进出证明都已经办妥,算在梁应物这一方的名下。验看的是自卫队士兵,这也说明了此地的秘密级别。进门的时候,我瞧见另一个正在理办证明手续的老年⽩人,有点眼 ![]() "他怎么来了?〃我问。〃很正常,还会来更多的人。就像我对你说的,现在在⽇本正在发生着的生物突变,是前所未见的,超出了现在生物学体系,这里面有大文章可做,很可能一些基础理论都会因此修正。最幵始来的,相对领域狭窄一些,只是核辐 ![]() 我看着古德办完手续,被几个人接进去,说:"我看过他的书呢,是不是应该找他签个名。" "有的是机会。"梁应物回答。"我一直沒问,你们第一时间就来了⽇本,也是在做和生物突变有关的研究吗?""辐 ![]() ![]() 我点头。〃我们自己,关于这方面有许多的研究,也在做实验,但再怎么实验,哪里比得了⽇本这—次。这是天地间的大实验场,我们的实验,一次几个样本算是了不起了,可在这里,从海洋到陆地甚至天空〃梁应物用手画了一个大圏,言尽于此,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传达的很明确了——成 千上万的生物种类,数以亿计的生物,都在这个大实验场中。 这幢楼在短时间內进行了一些內部改造。现在三楼是各国研究人员的住所,二楼是各团队的研究室,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带了自己的设备来,比如离心机、DMA测序仪等,可以进行一些基本的分析研究。一楼则是一些由⽇方提供的实验设备,包括比较大型的无菌室、净化工作台、培养箱等。我在照片中看到的最初存放那一具零号的实验室,就在一楼西侧。此夕卜,⽇方还提供了一台超级计算机的部分运算份额,各团队每天可以进行申请,按需分配。 我本该是非常期待此行的,然而此刻却心事重重。因为一些原因,我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梁应物和陈果。他们领我参观了一遍,走马观花,看在眼里,却没进心里。 在二楼,我们在海勒际国的研究室里待了一会儿,和桂勇及他团队的其他人打了招呼。我的注意力在这时总算集中了一点,问他昨天带回去的⾎ ![]() "两份样本都很有价值。〃桂勇说,〃无甲⻳的体 ![]() ![]() 〃另一份呢?那个偷走无甲⻳的家伙留下的⾎ ![]() ![]() "你是说,偷走无甲⻳的无面人,它的细胞结构也不稳定?"梁应物也忍不住问道。 "嗯,归 ![]() 我和梁应物面面相觑,难道无脸人竟也是一种突变生物,这怎么可能? 当然,这么一点点⾎ ![]() ![]() 我只在〃长海医院〃的研究室里待了一小会儿,比在海勒际国那里更短。因为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都没有人?"我看着梁应物开锁进门,里面是一台台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却不见一个人影。 "都待在这里有什么用,撒出去了。〃梁应物说。 我一想也对,X机构出派研究小组来这里,红虾之类的生物突变,倒并不是说看不上眼,但却难以对他们有⾜够的昅引力。而且研究红虾的人多了,如果能捕获活的零号或者说无甲⻳,甚至无脸人,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这次来⽇本的X机构成员怕都不是纯粹的书斋式实验员,而是梁应物一般的行动派。曰本辐 ![]() 这空空的房间也说明了梁应物的地位,所有人都撒出去了,但⽇本行动的最⾼负责人肯定不会也出去,梁应物还在这里,无疑他是全权负责的人。 梁应物在房间里打开电脑査看了今天最新的共享信息,一楼⽔箱里的五只突变红虾已经死了两只,其他三只再一次褪壳,体重都突破了一百克。负责红虾研究的一支国美团队认为,这三只红虾突变之路的尽头只能是死亡,它们应该最多再褪两次壳就会死去,原有的生物系统和暴增的体形之间有太多东西不可调和。 "实验室里的五只红虾可能都会死去,但整个附近海域成群的突变红虾中,可能有存活下来的,那时将出现一个新的虾类物种。"梁应物评价道。 我同意他的看法,但对我来说红虾的命运并无意义,我心不在此。梁应物拿了几张纸给我,说: "这是一些资料的收集整理。"我接过来一看,都是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目击,或者是无法解释的怪异事件。一眼扫过去,比如海边的大巨声响啊,蟑螂集体死亡肢体残缺啊,屋內出现的微小飞鸟幻影啊。 "照例是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出去的。但要我说,这上面的东西沒什么意义,地震后人人都惊魂甫定,许多人出现了心理问题,这种情况下,误报概率大大上升。〃 我扫了一眼,上面果然多有语焉不详之处,照着这上面去査找,十扑九空。这大概就是梁应物撒出去的人正在做的事情,如果真如他所说,一有什么消息就会通知我的话,那我就只要等着就行。 陈果笑着说:"其实今天这么看一圏,也是开诚布公,这下你心里踏实了吧,你又不是真的研究人员,现在的情况,来这里也沒什么实际意义的。""我们正在努力地寻找新的突变生物,曰方和其他一些团队也在做相同的事。以这些天各种消息的增长趋势,"梁应物指了指那份小道消息整理资料,说, "我估计很快会有确认的线索的。" "本来都已经让我逮到一只了,结果还这么诡异的被偷掉了,真他妈的。""我接到的消息,这案子已经从⽇本警方手上转出去了,今天他们临时召集了各个领域的人作分析。呵呵,一个看片会。"梁应物说。"这些人里甚至还有写本格推理和科幻小说的小说家呢。陈果耸耸肩说。她似乎有些看不上这些小说家在这里面的作用。但我也只是个记者啊。 想到她一贯表现出的对我过往事迹的向往崇敬,嘿。梁应物没说〃他们"到底是⽇本的什么部门,但我心领神会。X机构连"他们〃召集了什么样的人看控监录像分析无甲⻳和无脸人都知道,触角够长的啊。"说到无脸人,我一直疑惑,他怎么这么快就能知道我抓到了无甲⻳。我想来想去,要么我的电话有人听监,要么我住的地方有人听监,再就是桂勇这里怈了密。但我也不方便细问桂勇。" 梁应物点点头说:"桂勇这里,我去了解一下。不过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无脸人能以某种方式确定无甲⻳的位置。生物讯号之类,比如气味、脑电波。〃 我打了个冷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无脸人活动的区域就在友和附近了。" "甚至有可能就在医院。陈果说。我咧了一下嘴。"至少我可以帮助你排除一项可能。"陈果转过脸问梁应物,"主任,记得我们有带探测听窃装置的设备吧。〃梁应物点头:"你去三楼拿一下,-会儿给测一测。但说实话我觉得这可能 ![]() 陈果前脚刚走,林贤民后脚就来拜访。我想他是要和我聊无甲⻳的事情,昨天我对察警说的时候,他惊讶得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本以为昨晚上他就会找我问个清楚,也许是被无脸人吓蒙了,一时缓不过气来。 但他竟 ![]() "从昨晚写到今天,那老师你给看看,评价评价。这一次是有很多故事情节的。"他说。 我现在真是没有心思看这东西,但林贤民一脸求渴倾诉表扬的模样,我要真让他放下小说回去,肯定会让他非常扫兴的。 我把打印件接过来,顺便问他如果乘坐共公 ![]() 小时多一点儿吧。怎么您要出去呀,那我就不打扰了。〃"哦,没事。〃我看了看表,〃一小时的话,我吃了晚饭六点半出去就行。 一会儿⿇烦您具体告诉我怎么乘车。""没问题,我给您先写下来。"林贤民密密⿇⿇写了一张纸,其实换乘并不⿇烦,但他写得极细致周到。 我谢过,然后按下焦急的心思,听他讲新写的故事。令我意外的是,这些故事竟出奇的好,听着听着,还真听进去了。 〃在一个地方,就似地球上的南极。居住在那儿的蝌蚪人,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场比赛,他们要穿越极艰难的路途,一直到达南极的中心。在那儿,有一团翻滚的⽔雾,在⽔雾的中心,有一颗永不会融化的冰珠。取到这颗冰珠并带回来的蝌蚪人,就可以与最美丽的蝌蚪公主有一夕之 ![]() "有一次比赛,照例是公主所有的爰慕者都参与其中,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最勇敢最強壮的一个,取回了美丽的冰珠。可是回来的人中,少了一个。但这也并不出奇,路途艰难,常有遇难者。死亡,对于蝌蚪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就这样很多年过去,一代又一代的蝌蚪公主,—次又一次的取珠比赛。故事幵始时的那一个,已经到了最绽放光芒的年纪——也就是说,随时可能死去了。在那一夕之后,她有过许多个伴侶,也有了许多孩子。 "在一个茫茫的早晨,当年失踪的’遇难者,回来了。他从南极周围奔涌的⽔波云雾中现⾝,浑⾝斑驳,长长的尾巴上全是伤痕。在尾巴的梢尖上,卷托着一颗冰珠。那并不是南极中心⽔雾里诞生的冰珠,而是在传说世界尽头的另一处⽔雾中的珠子。那是只流传于故事中的另一处⽔雾啊,在不可触及的极远处,那远处,就像是地球上的北极。 "他把这颗北极的冰珠,献给当年的公主。如今这位公主盛幵如女神,而他,同样是最強盛的年纪,却是个耗尽了气力的旅人。他说,当年的那场比赛,有那位最強大的蝌蚪人在,他明⽩自己不可能获得胜利。他的爰如火焰,他想要亲手取得冰珠,他想到了传说中世界尽头的另一处⽔雾,SP儿沒有竞争,只是路途漫漫,几乎不可及。于是他去了,一去便是一生。他未曾料想到,这一路所经历的,是当年那位比赛获胜者都不敢想象的坎坷与磨难,回顾这一切,他难以相信竟能活着回来。 〃部族里所有的蝌蚪人,都围拢在一起,听他讲述传奇。他去往世界尽头,又从世界尽头返回。他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外乡人,也有无数的 ![]() "第二个茫茫的早晨,他从她的⾝边离开,没⼊⽔雾中。那是一个新的方向。当年的公主醒来之后,⾝边已经沒有人。她回到自己的家中,尾巴轻轻地拂过自己的伴侶和儿女,然后追随他而去。沒有人知道他们是否相遇,也没有人再看见过他们。" 林贤民的讲述轻缓、悠扬,如同诗人的昑唱,他仿佛在说他自己的故事,又或是一个流传了千年的传说,那是从他心底里流淌出来的声音。 我轻轻地鼓掌,却不噤有些疑惑,就问道:"很好的故事,很美。但是,和你之前构架的世界,你之前所设定的蝌蚪人的 ![]() 林贤民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仿佛刚从一个遥远的梦境里挣脫出来,还有着片刻的恍惚。 〃没有不同啊,这就是蝌蚪人。""但你不是说,蝌蚪人的世界里,因为随时会有毀灭降临,所以他们的生命是最热烈最狂放的,生命就是一场狂 ![]() "这并不矛盾。朝秦暮楚,是说他们的生命历程,随着自己的心意而变,他们是最能遵循本心的人。为了寻一颗冰珠绐爰的人,而付诸一生,这样的决定,还不够随 ![]() ![]() 他这么说着,脸上油然露出向往的神情,好像这故事不是他想出来的一样。 或许对他来说,真的存在这个世界,存在这段历史呢。这当然不是说林贤民的精神病还沒好,对于许多伟大的作家来说,相信笔下的世界,甚至被笔下的世界和人物所影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林贤民虽然文字⽔平还差得远,但至少他和文学家们有了一个共同点。文字⽔平是可以训练的,但有些东西,得靠天赋。我忽然觉得,说不定他这样一直写下去,真能成气候呢。 天⾊暗下来的时候,我从友和出发,靠着林贤民精准的路线指引,我用了一小时十五分钟,再次来到了那条小街。 冷库就在面前,我抬头看了眼控监镜头,冲它咧嘴一笑。风卷着寒气,往我的脖子里钴。⽩天里太 ![]() 怎么会这么冷?下一刻我发现,冷库门并沒有关死,而是升起了差不多三十厘米,冷气就是从那里面吹出来的。我蹲下去,脑袋凑着门 ![]() 幸好什么都没发生?我挪进门里?—骨碌站起来。然后眼前突然一黑。冷库里的灯熄灭了。 无声无息,我陷于黑暗之中。"有人吗?〃我问。声音来来回回地在冷库里碰撞,然后渐渐重归于寂静。没人回答。 冷气弥漫,就着灯灭前的那一眼,我瞧见里面的那道门依旧幵着,寒冷从那儿向外侵袭,把我包裏,我觉得关节都有些僵硬了。 这是零下四十摄氐度的冷库啊!我摸着门,向旁边移动,尽量不发出声响。人暗我明,全安起见,我不想待在原先的位置上。冷库里没有窗,灯一关,唯一的光源,就只有外面街道的路灯了。路灯光从外门底下那尺许⾼的 ![]() 我摸到了门边的⾐橱,停下来,贴着⾐橱往前走。⾐橱里放着我们⽩天穿过的棉⾐,但我现在当然不能去穿,幵⾐橱门的动静太大了。而且,初⼊黑暗的慌 ![]() 往里走的越深,门 ![]() 我一脚一脚地前进,人在这种时候,就会生出许多无稽的心思。比如我就不由得会想,右手拂过的那些⾐橱的门,门里会不会蔵着什么东西,会不会有一扇门突然打开,什么鬼东西会从里面探出只爪子。 我说服自己,这些都是不可能的。那个关灯的人,肯定还在內门的冷库里。我在內门前停住,深昅了一口气。刚才灯熄灭时的一声问话,没有等来回音。冷库里是沒有其他出口的,SP个关灯的人,在等什么?等着我再往里走,然后进行突然袭击吗?站在冷库內门口,寒气一波波涌出来。但也沒有⽩天那么冷了,现在冷库里,不会低于零下十摄氐度。那个人如果穿了⾜够多的⾐服,可以在里面待很久。靠寒冷,是 ![]() 我想,之所以冷库內门大开,外门也开了条 ![]() 我穿的是⽪鞋,刚才走得再如何小心,仍不免有轻微的声响发出。除非我现在把鞋子脫了走进去,否则总会弄出声音来。 我现在要想想清楚,即便我能悄无声息地走进去,那么我想要⼲什么呢?找出里面的人,一下子把他制伏吗?里面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还是不要动武的好。 我把今天上午来这里时,所见所闻的一切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深呼昅。我掏出机手,调到手电模式,弯 ![]() 来,犹豫着接下来该说"是"还是"叫〃o"我是那多。"我这样说道。"我是一个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今天上午,我和同伴来过这儿。当时,一位叫袁莉的女士接待了我们。是你在里面吗,袁莉?〃沒有人回答我。"我就当你在了,袁莉。上午的时候,我们只在这儿待了很短的时间。在我原本的预计里,我本该在这里待上更长的时间,多看看,多问问。毕竟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对吧。我既然决定来现场,当然不是来走马观花的。可说实在话,今天我确实走马观花了,就因为你,袁莉。今天⽩天我所见到的那个袁莉,并不漂亮,又热情得过头,话多得让人受不了,而且声音不怎么美妙。这是真的你吗?还是你特意设计的呢?" "你成功了,我们匆匆忙忙就离幵了。但我后来回想时,如果你不是早晨表现的那样,而是比如更安静一些,我会有很多问题要问你。毕竟有许多的疑点,而且你的商业计划太不寻常,作为同胞,关心一下再正常不过。比如我会问你,你为什么会来曰本,来了多久了;比如我会问你,为什么你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座冷库,要知道,这边前脚刚退租,你后脚就承租了,中间才空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比如我会问你,是什么让你如此冒险,你所谓无辐 ![]() 我的声音在冷库里回响盘旋着,没有一丁点儿的回应。但我知道,在黑暗的某处,有一双耳朵在听着。 也许还不止一双耳朵。"上午,在回去的路上,我在⾝上发现了一 ![]() ![]() ![]() 当然没有人回答我。我笑了笑,接着说:"这可就奇怪了,我们约定今天上午九点见面,但你却去剪了头发,因此直到九点半你才露面。这是在守时的⽇本,你一点儿都没被⽇本人影响到吗?更何况,早晨九点,你去哪里剪的头发?这里附近,有这么早开门的美发店吗?是你自己剪的吧。急急忙忙地自己把头发剪了,因此而迟到了半小时,呵呵,这让我想到很多。〃 "我捡到的这 ![]() ![]() ![]() "我想象了一下,如果你沒有把你的长发剪短,那么,这头长发会非常地显眼,我这辈子见过的人里,留有这么漂亮长发的女人,屈指可数。然后我又想到,你脸上露在外面的⽪肤非常糟糕,再配上你的声音,很像是曾受过严重烧伤。但是你手上的⽪肤却很好,这就奇怪了,人受到严重创伤的第一时间?手会下意识地去挡,所以脸伤成这样,手不可能沒事才对。和头发合在一起想,很容易,对吗?你是在掩蔵自己的⾝份,你脸上的伤不是真的吧。我应该曾经见过你。当然,你的眼睛我沒有一点儿 ![]() "当有了一个破绽的时候,其他的破绽也就随着跳出来了。你为什么会在冰池边滑倒呢,我注意到那里附近的地上有薄薄的冰。也许是你在造冰池时留下的⽔,但也有另一个可能,是从冰池里新溅出来的⽔,如果里面盛着⽔,又经常有什么进进出出的话。那冰池太⾼了,我们都沒真的爬上去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还有,我回去的路上,无意中 ![]() ⽔的冰点,所以当冰池冻结的时候,里面盛着的,还是 ![]() 我停顿了一下,在这片刻的安静里,冰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所有这些,都汇聚成了你的名字。当然,你不叫袁莉。"我说。这时候,门的另一边,在冷库的黑暗和机手荧光光晕的 ![]() 那就是袁莉,但她并没戴着口罩f⾝材也不似早晨那般臃肿。"苏 ![]() ![]() ![]() "我沒有戴什么美瞳。我就租住在对面,早晨远远认出了你和梁应物,—阵手忙脚 ![]() "SP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和我脸上的红印一样,他做的。短时间改变一些表面的理生特征,不过很影响视力的。"这个"他",当然就是⽔笙,我的那位海底人朋友,苏 ![]() ![]() 苏 ![]() ![]() ![]() 我向她一笑,然后望向发出另一个声音的地方。那儿并沒有人,只有一座冰池。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冰池里探了出来。乍一看,像是蓬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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