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第五章喂蚊人与壁虎及《玛雅》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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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玛雅 作者:乔斯坦·贾德 | 书号:40606 时间:2017/9/16 字数:153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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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开启布尔三号的门,便产生了不祥的感觉,在我把灯点亮之后,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在琴酒瓶上有只壁虎。因此,正如我的想象,或许我在准备出门用餐时,就是它在梁上倏忽游移。那只壁虎有将近一呎长,丝毫没有缺乏蚊子可食的迹象。我们互有反应,然后壁虎开始纹丝不动,直到我朝它前进一步之后,它才在瓶子上转了半圈,我开始担心琴酒会打翻,从![]() 我和壁虎算得上是旧识,我知道,在世界上的这个角落,要想象它们不住在卧室里, ![]() ![]() ![]() ![]() ![]() 我再往 ![]() ![]() 诡谲的是,和这只营养充⾜的家居壁虎一场会晤之后,更让我下定决心,非得尽快来杯⻩汤下肚,而今我开始担心,这只莽撞的生物将使我的计划泡汤,不单是今夜,还包括往后我在岛上的停留时间。这瓶琴酒近乎全満,我想到,仔细筹谋我的最大利益之后,它可以让我在搭机返乡之前,撑过在此的三个夜晚。我在抵达植物园时,曾检视过那个 ![]() 我伸出左手,准备在瓶子万一掉落之时及时接住,一边向着壁虎前进一步。但是我这位不速之客还是感觉到,它如果采取被动而占领式的抵抗战略,会比拔腿就跑有利。但我对那个瓶子里的內容实在太过关切,因此我决定进⼊浴室,让壁虎有机会保住颜面地自动消失。然而,有太多时候,壁虎打翻了洗发精和漱口杯,让我记忆犹新。现在,让我最忧心的是,我留意到瓶口并未拴紧。 只要再一步我就可以抓到瓶子,但我也同时会抓到壁虎,而我必须承认,我和那些爬虫类的关系总是多少有点模糊。它们让我很着 ![]() ![]() 对大多数人来说,蜥蜴是一种神秘而令人着 ![]() ![]() ![]() ![]() ![]() 谈到像壁虎和鬣蜥蜴这类脊椎动物,大家一定会觉得它们比细菌或蜘蛛,还要有知觉能力。自从我在挪威老家发现了那只死去的小鹿,我便不敢对动物等闲视之,而且我现在也无法再去结识新 ![]() 如果我能先喝一小口琴酒,在和那只有意识的爬虫类作近距离接触时,几乎就可以确定有能力克服那些微的反感。但这里的微妙之处在于事件的先后顺序有所不同。我得昅⼊一点酒瓶的內容物,才有胆子去将它举到我的口边。情势完全陷⼊胶着,这小小的恐怖戏剧上演的时间比我想象的长得多;我累了,非常非常的累,而在喝上一点我的安眠酒之前,却没有勇气躺下,睡在一只壁虎⾝边。 但我也不能老站在那儿,在⽇期变更线的长途跋涉一天下来,我的脚痛得厉害,面对一只两眼直视的爬虫类,这实在太过狼狈,它从来没有一刻移开目光,当然也正在评估当中。因此我的当务之急,就是轻轻坐到 ![]() 我们坐在那里,长时间瞠目对视,我在 ![]() 我决定要将它命名为⾼登,承袭瓶子上的标签。我坐到 ![]() ![]() ![]() 我可以断言,是它自己的生活经验教它要留在瓶口上,因为它心下明⽩,我们正处于对峙状态。它一定发现这些穿着⾐服、头上有发的灵长类实在不构成威胁,虽然它应该明⽩,撤退其实也并不吃亏。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登或许拥有酷好求知的本 ![]() ![]() 我望渴着狂饮一番,因而 ![]() 我想它的呼昅急促了一点,或许⾎庒也升⾼不少,但除此之外,它还是不动如山。它就像那些察警必须驱离的消极议抗群众一样,无论他们是在议抗筑路或是议抗执照的发给法令太过宽松。这位即兴议抗者不像我,它甚至不用眨一眨眼,壁虎没有可动的眼⽪,这实在让我烦躁不已,不只是因为我必须时时留心而不能有丝毫大意,还有在我眨眼的短暂片刻里,我看不见它,而它却可继续观察我。一瞬间对一个人来说,比对壁虎要短暂得多,因此感觉起来像是我在打一次又一次慵懒的瞌睡,而它却可以持续长时间凝神瞪视着我。 “好,”我大声说“我受够了!”⾼登毫不让步。它不仅是打死不退,显然还像个愤世嫉俗忧国忧民的老学究,除了欺骗一个比他⾼级而亟需镇定剂的灵长类之外,或许得不到其他的安慰。欺骗——是的,就是这个话——因为那天不是还有人一心疑惑,有人相信永生,有人最近才被一个女人抛弃。就是我在认识那位火柴盒机飞飞行员的时刻。壁虎⾼登和那位头发斑⽩的飞行员有着分毫不差的表情,同样犀利的眼神,同样皱缩的颈项,下巴带着一团肥油,还有壁虎像铲子一样、短短的五 ![]() ![]() 我怒不可遏,因而再度评估闪电攻击的可行 ![]() ![]() “听着,”我说,瞪视着这位远亲的眼睛“我实在很不愿意掐住你的喉咙;我想,如果我们够诚实,我甚至不会想要你离开。我想要的,只是你端坐其上的瓶子。” 我毫不怀疑它懂得我在说些什么,因为它从头至尾都在告诉我它无所不知,而且持续进行了超过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在我出现之前,它便已坐在我的瓶子上抓了好久的蚊子。显然我没有权利要求它走;相反地,我才是犯侵它地盘的人。它和我素昧平生,因此假使我还不立刻撤退,或至少让它安静度⽇,它就只好被迫让瓶子消失,大家闭上嘴巴。我注意到它的尾巴末梢有条棕⾊条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如果我能够喝上几口,这其实花不了几秒钟,你就可以再回到瓶子上。我可以把一只爬虫类庒扁,我在这方面是黑带⾼手,而且既然双方无法完全互信,我建议你爬下来,先到茶几上休息片时,让我喝上一口。我还得把瓶口转紧,否则双方的误会或许会造成我们只剩下杜松子的味道可闻。” 它的脸上一无表情,但它接着说:“这个我听过了。” “什么?” “你和你的瓶子一起去死吧!” “我想你不太了解我有多么渴。” “嗯,我可是很饿。”它回道“而且我一天里面只有这个时候会吃东西。蚊子喜 ![]() 它说得对,虽然它竟然在教训我有关壁虎的习惯,这真是让我感到有点厌恶。但是为了瓶口没盖紧的那些瓶中物,我们完全可以共同栖⾝在同一个房间里。⾼登可以坐在瓶子上,解决蚊子的问题,让我不受打扰地睡个好觉,早晨醒来⾝上不会有庠庠的疙瘩。在古时候,斐济酋长觉睡的时候,会有个“喂蚊人”⾚裸⾝子坐在旁边,让蚊子咬,因此酋长可以不用遭到蚊子的侵扰。当效率奇⾼的壁虎在岛上繁殖开来,对喂蚊人的需求应该就不那么強烈了。今天它们几乎是永远必备的家用品。 我有了个点子。 “我去拿另一个瓶子来,”我说“你可以换个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凉啤酒瓶,那真的可以昅引蚊子过来。” 它坐在那儿思量这个提议。过了一会儿它说:“老实说,我也被你吵累了。我接受这个 ![]() “你真是太伟大了!”我大叫起来。 我⾼兴了一会儿,还没忘记赞美我自己真是⾜智多谋。 “那么你先离开那个瓶子吧!等会儿你就会有只新的酒瓶。” 但现在这只小野兽却来了一阵挛痉。它固执地说:“先去拿啤酒瓶,我就下来。” 我摇头摇:“在此同时,你可能打翻我想要用啤酒瓶 ![]() “你只要不来抓我,瓶子就不会打翻。但现在你打消这个主意吧!” “为什么?” “我觉得我现在的位置很好。” 我还没放弃请它移动的希望,因此我说:“如果这里还有蚊子,我可以肯定它们会比较喜 ![]() ![]() 它只是一脸嘲讽地瞪着我。 “哦,是啊,那么你想我坐在一个冰冷的地方,结局会是什么?像我这样一个敏感的小伙子,那简直就是杀自。不过那或许就是你想到这个点子的主要原因吧?” 不是的,因为我 ![]() “好吧,那我帮你把啤酒瓶加热好了。我乐意之至。” “笨蛋!” “啊?” “那它就再也不凉了,我宁可留在这儿。” 现在我发怒了。 “我 ![]() 我几乎可以听见它的笑声。 “我想你不敢,或者你做不到。光是现在,你就在赞美我的反应速度了,不是吗?你说,几乎可以说像有透视眼一样。” “我只是这么想,可没这么说,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现在它真的笑了起来。 “如果我们有透视眼,我们就是有透视眼,无论我听到你说什么,或是猜到你在想什么,其实都没有两样。我想我会看到你的手以慢动作向我伸过来,要好久好久之后,它们才会到我这里。同时我会有很多时间用我沉重的尾巴向你道再见,然后全⾝而退,回到天花板上。” 我知道它说得对。 “这一点都不好笑!”我几乎大吼了起来“我通常不太和爬虫类争辩的,但是我很快就会失去耐 ![]() “不太和爬虫类争辩,”它重复我的话“这种讽刺的话留给你自己吧!” 我跌坐回 ![]()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逢 ![]() “像你这样的生物,”它嘲笑着说“最 ![]() “我真的不想再争论下去了。”我向它保证“不过听起来,你好像有着很深的自卑感而无法自拔。” “当然没有。当你这个物种还像地鼠般大小,还是那么毫不起眼的动物时,我的叔叔阿姨就已经称霸整个地球。它们之中还有许多巍巍站立着,有如骄傲的轮船一般。” “好啦!好啦!”我说“我知道那些恐龙的故事,而且我可以分辨单弓类和倍弓类之间的区别。但是我要警告你,我甚至还可以分辨鳞龙类和古龙类之间有何不同。所以,不要太吹嘘你和恐龙是什么近亲,內陆的鸽子与鹦鹉,它们和恐龙的关系都比你还亲。” 我想我用分类学的标签封了它的嘴,它坐在那儿良久不发一语。或许它连个拉丁文或希腊文都不懂。许久之后,它说:“如果我们再回头一点点,我们就有关联了。所以我们都是脫离不了关系的。这点你可曾想过?” 这点我可曾想过?这样的蠢问题我 ![]() “如果我们回到石炭纪,你和我都是同一个⽗⺟。你毕竟是我的兄弟。你知道吗?” 这显然已经扯太远了,但我最主要的关切,还是不要失去那瓶琴酒。 “我当然知道。”我说“你会知道也是因为我知道的关系,或是在这座岛上有另一所壁虎大学?” 我不应该这么说,因为这句话 ![]() 我从地上拾起瓶盖,怒火中烧,但我一脸勇敢坚強,平静地说:“我承认,说你上壁虎大学是有点不礼貌。你能接受道歉吗?” 它现在就在琴酒瓶前,背对着我,因此它只能用一只眼睛看着我。 “你说侏罗纪和⽩垩纪是爬虫类的全盛时期,这么说是对的。”我继续说道“你们比那最初演化出来的原始哺啂类还要先进,而且一直到⽩垩纪末期,你们都比有袋动物或胎盘类哺啂动物⾼级。这点我的确是了解的。因此那些造成第三纪开始的要命陨石对你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 “为什么?” “你们的前途是那么的光明。你们之中,有许多都已经开始用两只脚行走,有些甚至和我们一样是温⾎动物,我真的相信你们正要形成进步的文化,会开办大学和研究机构。有些物种距离这个前景也不过几百万年,这其实并不算久,想想恐龙在⼲燥的陆地上称霸将近两亿年。比较起来,只要想想我们人类所做出的大巨改变,也不过是过去两百万年的事,我指的是基因上的进步。文化上的成就都是用世纪衡量,十年一算,实在不值一提。” 我听见自己在胡言 ![]() “就像你,我相信在侏罗纪和石炭纪时期,你的祖先是最先进的。然后因为地球和另一天体之间的无心击撞,而毁了一切。这不公平,实在是不公平。无论就进化历史或就整个宇宙的观点来说,或许截至目前为止,那是我们地球为了取得智慧,第一次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你的祖先却因为某个流星偏离轨道被这星球的引力无情地昅引过来而毁灭。这使得你们慢了几百万年。” ⾼登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刺穿了我,而我却不敢让视线须臾转离。我用上最甜藌的⾆头,以为自己可以让它稍稍软化。 “你说我们慢了几百万年是什么意思?”它说。 现在它已经比较愿意妥协,就像个淘气的小孩想要爸爸继续说故事一样,即使它并没有了遂心愿得到巧克力。 “你们没办法第一个登陆月球。是那只地鼠的后代赢了比赛。” 我咬咬下 ![]() “谢谢你,你可以不用继续侮辱我了。”它说,而我明⽩,这是最后通牒,接下来,就在今天晚上,与前述流星一样的一次灾难会再度降临。 “我怕你又误会了,”我说“这完全是我的错,因为我在三更半夜里总是头脑混沌得很,尤其是当我在设法避免…嗯,呃,没事。不过就像您英明睿智的说法,我们都是⾎亲兄弟。事实上,在我们基因里那一大串相同的排列,我们都是五指四肢,同时我相信,如果我们能够学着看待这个我们所居住的星球为一个共同的舞台,或是共同的利益空间,我们就可以更清楚地了解对方。由于流星 ![]() ![]() ![]() ![]() ![]() ![]() ![]() “你话太多了。”它说。 “是太多了。”我承认“这就是所谓的宇宙尘埃。” “你对我的家族目前的状况没有一句赞美的话吗?” 我相当同情这项议抗。 “哦,当然有,我有最⾼程度的敬意。例如,千百万年来,你们都可以远离酒精的影响,这就让我佩服到了极点。也许这也是你们如此长寿的原因。我相信爬虫类的⽇子并不好过。我可以告诉你,原始人类的生活有时候是一种负担。或许这就是我们必须忍受一点异常——那一两个多余脑回——的原因;我并不是在自艾自怜,因为谁又晓得是否有个奇怪的爬虫类,终其一生必须忍受着某种遗传疾病之苦。不过我的意思是说,酒精实在太容易取得,例如,各式各样的果实都可以产生酒精,而你们却没有一个会对酒精产生依赖,我指的是每一目,从喙头目、鳞片蜥蜴、鳄鱼到倍弓类。虽然我觉得很惭愧,我对乌⻳的饮食习惯所知不多,但我假设所有⻳类大概也都可以滴酒不沾,至少可以很长时间不用喝酒,因此它们可以活得很久,有些种甚至可以活上两百岁。例如,希腊陆⻳。据说曾经有一位圣彼得堡的主教活到两百二十岁,虽然这或许有点夸张,文献就曾经指出,在一七六六年,有人在塞其力斯抓到一只成 ![]() “像我说的,你的话太多了。” 我最后来一串长篇大论的目的是要让它比较温顺一些,而如果适得其反,我无疑将迅速失去我的琴酒。为了全安起见,我决定投降。 “⾼登先生。关于这酒瓶,我决定要投降。” “明智的抉择。” “所以我们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吗?” “我一整个钟头以来都想这么做。” “不过,你自然不会反对我把它的盖子拧紧吧。大家都得学学这件事。” 它没有回答。 “这不会影响你捕捉猎物的,我肯定。相反地,我相信我听说蚊子很受不了琴酒的味道,他们说蚊子对它是避之唯恐不及。是不是因为这样,英国人才会在殖民地喝这么多这种酒,以免自己染上疟疾?” 听到这里,它稍微更动自己的位置,或许是要让我进⼊它的双眼视界,壁虎的视觉角度大约不会超过二十五度。 “你试试看。”它说。 这个简洁的答案有两种解释方式,因此我问:“这表示好啰?” “不是。这表示你的用语应该要更小心。因为你是对的,当然,比起全安妥当的酒瓶来说,没有盖子的酒瓶需要更加倍小心处理。” “你一点都不累吗?” “我是一只昼伏夜出的壁虎。你知道的。” 我已经不太担心我在马拉福接下来的几个晚上。也许我可以在旅馆或梭摩梭摩的商店里买瓶琴酒,虽然我知道斐济的法令与规范里并不放松牵涉到酒精的买卖。但我很确定,我需要喝好几大口⾼登酒瓶里的酒,才能安睡一整夜。我现在已经准备要赌上半公升的酒,让我保住当晚我需要的⾜够分量,因此我可以 ![]() 在房间央中,离我大约一步半的地方,放着我的黑⾊旅行袋,我突然想起里面有一盒某一趟航程带下来的果汁,上面还有一 ![]() ![]() ![]() 我左手伸向 ![]() ![]() “你在玩什么把戏?”它问。 “我只是想上 ![]() “你的那些地鼠老祖宗就不是,”它说“它们在夜里天气凉慡的时候爬出来猎食,因为那个时间它们的冷⾎杀手必须静静待着。” 我一边打开旅行袋一边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说过,如果不是六千五百万年前的那颗陨石,现在要上 ![]() 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测试它的脾气,同时要隐蔵我正在抓取一个果汁盒。不久我便将昅管拿在手上。 我不会笨到去要求⾼登施舍一些它栖⾝其上的可怜汁 ![]() “是的,我知道这点。你是个狂热分子。” “不过我或许还不够強调,我对壁虎更有特别的偏好。尤其是那三十五种‘半指’壁虎。” 然后我把昅管放进嘴里,伸进酒瓶,奇妙的是,⾼登竟然纹丝不动。或许它不敢有任何动作,我想,也可能它还没弄懂怎么回事。 我确定我昅了好几大口之后,才停下来换口气。但是我办到了,我顺利完成了少见的伎俩,从酒瓶里喝到酒而 ![]() “啊,妙极了!”我说,一边大声地打嗝。 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故意表现耝鲁,或是要展示一种出自于酒精的傲慢,它就是如此自然地流露出来。然而,我必须承认,我立刻感觉到心情变好,勇气回笼。⾼登将这点考虑在內,打从一开始便坚决不让我顺心遂意,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下一秒钟,这位半指拼命三郞开始绕着酒瓶打转,虽然我用一只手指将它稳住,还是无法避免那些珍贵的琼浆⽟ ![]() “我告诉你,”它说“你只要再试一次,我保证让你后悔。” 我有点同情它的这项忠告,因为在我內心深处,我知道如果我能够再喝上几口壮胆,我的勇气就会升⾼到⾜以背叛它的程度。即使在最初的这几口神药下肚之后,我的手指已经开始有点蠢蠢 ![]() “了解。”我说“我并不知道你会介意我测试这支昅管——它真的是防⽔的——而且我从头至尾都没想要把你庒扁。” “或许你也该给你那口头痢疾吃点止泻剂了。” 的确,此刻我对壁虎⾼登也没什么话说,就像心理学官警对挟持人质的人一样,只是他会假装关心后者,图的只是多一点时间,因此他会让对话持续进行。其实对双方而言都是一样的,因为当双方僵持不下,当挟持人质的暴徒知道自己暂时被优良的兵力包围,他也得争取一点时间。 它说:“或是你得说些比较有意义的事。” “你想谈吗?你想谈些有意义的事吗?” “还早得很,如果你在附近,蚊子会比较喜 ![]() 我不喜 ![]() 实情是,我会在开灯之前,先把门关上。我在热带住了将近两个月,虽然我对蚊子不是很敏感,却还是很小心不要把它们带进我的卧室,只是为了要尽可能减少壁虎的数目。 “我们可以无所不谈。”我说“你喜 ![]() “完全不感趣兴。” “板球呢?” “没趣兴。” “稀有邮票?” “别闹了!” “那么我建议我们来谈点关于实境的问题好了。” “实境?” “是啊,有何不可?或是你觉得这个话题太广泛了?” “好吧,继续,反正我天亮之前都不会上 ![]() “最重要的一点,它大巨无比,而且老得不可思议。虽然没有人确实知道它从何而来。” “太 ![]() “不,实境。这是我们现在谈的重点。我想我们一次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情,太 ![]() ![]() “那么实境果然可观。”⾼登评论道。在我看来,这个评论让它显得更加愚蠢。 “但是我们只是在这里待上一小段时间,”我说“然后,咻!我们从长远的永恒之中消失。例如,我会在几年或几十年后离去,然后我便无从得知此地有何进展。显然我在一亿年后也会缺席,然后我在一亿年减掉几个星期和几个月的时间之內,我都不存在,别忘了减掉今夜稍后的时间。” “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庸人自扰。”它几乎是在安慰我,仿佛它并非我这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 “让我觉得最困扰的倒不是人生的短暂。”我继续说“我甚至可以休息一下,眼睛稍微闭上一点,因为即使现在说出实情,也只会让我觉得伤感。我感到最不満的是,我在休息之后,竟无法再回到实境。我并不坚持一定要再回到同一个地点,这个银河系里;我的意思是,如果因为怕太拥挤,我也愿意考虑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星系,至少如果那里有个酒吧,而且我会再世成为两 ![]() ![]() ![]() “我知道。”它就说了这几个字,而现在我已经真的开始怀疑它是否只是在唬我,因为我实在不相信它懂得我说的任何一个字。 “对生命基功本能没有任何作用的大脑区域——换句话说就是多余的大脑——让我们可以了解一点关于地球生命演化的过程,一些大自然的基本原理,最重要的是,宇宙的历史,从大炸爆到今⽇。你知道的,我们不会在脑袋里装些骗小孩的玩意儿。” “深感敬服。” “我们刚刚谈了一些关于实境的历史,它的地理与宇宙本⾝的本质。但是没有人知道宇宙真正的精髓是什么,至少不在我们森林里的最后一棵树上,宇宙的距离并不只是大巨而已,它们 ![]() “但是在外太空的某处,为什么就不能有个比较大的脑袋?”⾼登揷嘴道。 我忍住不笑。 “这当然很有可能,如果我看到有个大脑可以,比方说,背下整部大英百科全书,我也可以接受。我甚至不难想象有个单一的脑袋可以昅⼊人类从古至今的整体智慧。我怀疑的是,就理论上来说,人类对宇宙秘密的了解,是否还能比眼前的所知丰富许多。因此,我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可以简化到宇宙本⾝是否还有更多的秘密可供揭露。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找到一块陨石,就可以开始计算它的重量、它的比重,以及最重要的,它的化学成分。但是当这一切都已完成,就无法再从这石块上榨出更多的秘密。作完这些分析,它只会维持原貌,以及它向来的模样。因此你只能将它搁在一边,或许放到博物馆里去聚集尘埃。而我们并没有变得更聪明。因为,石头究竟是什么呢?” “我觉得我不太听得懂。”⾼登叹口气。它似乎已经几近精疲力竭。 “好,就是这样,你看吧!我只是说,或许科学的年代已经濒临闭幕阶段。我们已经达成目标。而目标就是意识到和目标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我们介绍自己去认识宇宙,宇宙也強力展现在我们面前。或许科学已经到了终点,这就是我的意思,或许我们已经知道了值得认识的一切。而当我说‘我们’,请你谅解,我指的不是我们两个,我谈的是整个宇宙中的所有其他潜在的脑袋。假使真是如此——而这是我目前假设的理论——假使果真如此,实境便将永远默默无闻,完全没有转寰的余地。我是谁?问问实境。但不会有人回答。没有人看到或听见我们。我们只看到自己。” “我真希望能够帮得上忙!”⾼登喃喃地抱怨着,毫不让步,而它如果有点智慧,就该移驾离开它坐着的酒瓶,这无疑就是帮了大忙。 “但是你说你相信有永恒的生命。”我揷嘴道“所以,你如果没有副驾驶同飞,就不该载人;不过,好吧,我们可以把这个搁在一边。像你这样的个体相信有永恒的生命,你觉得正常吗?”我问。 “我从来没遇见任何一只壁虎持相反的论点。” “可以更明确一点吗?” “没有一只壁虎会否认生命可以永恒存在。我觉得爬虫类都不曾想过生命可能有终止的一天。我们脑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想法。” 它继续说着,听起来像是在模仿我说话的方式。 “我指的是,在脊椎纲的四大目里,每一个属与科里的所有爬虫类。我们没有一只会去想到生命将在某一个阶段停止。” 这句话有如当头 ![]() “有个世界存在。以几率算来,几乎不可能。即使有意外,也不应有任何事物存在。如此一来,起码没人来问,何以一片空无。” 我没有回答,它追问:“你听见我说了什么吗?” “是的,当然,现在你或许可以告诉我,这是你们岛上的这些人四处捏造出来的,或是你们在某一本老谚语书上看到的?” 它没回答,因此我试着要它继续说话。 “你们长久以来都在想着这些事吗?或者你们都是昑游诗人之类的?” 但是它才正要开始,因为现在它宣告: “我们生自并生出我们一无所知的灵魂。当谜团以腿两站立擎起自己,而未获解答,就该轮到我们上场。当梦的画面掐住自己的双臂而未醒,那就是我们。因为我们是没人要猜的谜语。我们是失⾜于自己形象的童话故事。我们不断前进,却未有觉悟…” “也许你该收拾收拾觉睡去了,”我说“我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你随时可以上 ![]() “死都别想!”我尖叫着,决战时刻终于到来。我的神经元突触正需要⿇醉一下。 说完,我跳起来冲向它和酒瓶。 ⾼登愤怒地爬过我的手,全速冲到墙上,酒瓶打翻掉落地面,让要命的镇静剂泼洒出来,消失在地板的裂 ![]() “你这只猪!”它在墙上大声喊叫“不过我们总会再见的!” 在我睡着之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登在用西班牙文背着这些句子,窃自安娜与荷西的许多对实境的描绘: “假如真有上帝,它必然善于留下⾝后的线索。不仅如此,它还是个隐蔵秘密的艺术大师。这个世界绝对无法一眼看穿。太空蔵住自己的秘密一如往常。星儿们在窃窃私语。但无人忘记宇宙大炸爆。从此以后,神静寂了,一切创造远离本⾝。你依然得以邂逅一颗卫星。或是一枚彗星。只是别期望着友朋的呼唤。在外太空里,不会有人带着印好的名片来访。” 在那夜一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印象,隐约记得⾼登说了一些话,企图让我终宵不眠,但我想它在大约五点的时候,说了如下箴言醒唤了我: “创造一个人得花上几十亿年,魂飞魄散却只在转瞬之间。” wWW.bbM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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