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校同学》第11节及《党校同学》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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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党校同学 作者:杨少衡 | 书号:44447 时间:2017/11/26 字数:148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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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去年年底,省里组织政法工作检查,从省直和各地菗人参加。叶家福给菗到了,分在山区一组,跑本省西部两市,检查项目之一是监狱状况,该项目属政法工作范围。有一天上午,检查组到了位居深山间的一座省属重点监狱,受到了例行的 ![]() ![]() 这车很普通,广州本田,早几年的车型。一眼看去,叶家福觉得这车眼 ![]() 这车怎么会跑几百公里,从本省北部拱到西南,停在此地监狱的停车场,供叶副记书意外亲切?不由叶家福当时好奇。他悄悄走过去拍拍车门,一个驾驶员从车上跳下来,连叫叶记书好。这是个老司机,他认得叶家福。 原来是市司法局林副局长到这里来了。来的不止这个林,还有市外经局、国土局两位重要员官一起驾到,他们的车就停在一边。三位员官当然不是到此地检查工作,他们有些事。什么事呢?驾驶员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叶家福没有多问,转⾝走开。 半个小时后,有人给他打机手了,是那位林副局长。林知道自己的车以及驾驶员跟叶副记书在监狱停车场邂逅了,这就有必要及时稍事沟通,做点解释,因为司法局属政法系统,叶家福够得着的。林告诉叶家福自己是到省城开会,恰市里其他部门两位导领也有事到省城,他们想到监狱这边走走,他就带着过来了。 “也没什么事,”他打哈哈“看看老郭。” 叶家福说他一样,也没什么事。省里搞检查,他给菗到了,凑巧。 林副局长很亲切,称他们几人已经离开了,在监狱外边找一家小饭馆吃饭,随便点两个菜,午餐后准备立刻上路往回赶。这么巧碰上了,叶副记书要不要热情会见一下,过来聚一聚?叶家福表示感谢,说⾝不由已,检查组组长不发话,组员不敢到处 ![]() 就此了结。叶家福心里有数,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此刻已近年关,适宜于开展访贫问苦,亲切慰问困难群众活动。林副等三位负责员官大老远跑到监狱,与慰问弱势群体无关。他们是来看老郭的,他们带的慰问品肯定不会是一桶花生油,一点年货加三五百元红包,起码得是几条好烟。老郭就是郭启东,当年这位郭副长市曾指令财政局重点考虑给司法局买车,此刻他批来的这一部车带着相关员官和慰问品跋山涉⽔而至,跟他隆重相会于监狱。省属监狱归省司法厅管辖,市司法局的林副局长与此间管理部门工作联系较多,方便安排进出监狱,带人“看看老郭”郭副长市已属旧⽇,眼下他是阶下囚,因受贿罪判刑十五年,正在这里服刑。 郭启东一案当初曾轰动一时,是那一年本省最大一宗地方员官 败腐案,郭启东自己成为当年本省落马的最⾼级别员官。这位前副长市中等个儿,人很瘦,体重百十斤而已,看上去份量很一般,那时可不得了,位⾼权重,说起话掷地有声。他的犯案⼊狱很奇特,起于市区的一起 ![]() ![]() ![]() ![]() ![]() 叶家福对郭启东案相当了解,该副长市发案时,他已因长市赵荣昌力推,调市政法委重用,参与督办过该案。案子初起时,他没想到最终会牵扯郭启东那么大的员官。当时赵荣昌曾经把叶家福叫去了解情况,问到了郭启东。时赵荣昌任长市刚満一年,对市情和⾝边⼲部还在深⼊了解中,通常情况下,一个长市不会向下属询问对副长市有何看法,赵荣昌与叶家福是老同学,彼此了解,知道可靠,所以才能深谈。 叶家福告诉赵荣昌,郭启东是上级,自己是下属,有些工作接触,从无个人 ![]() 赵荣昌评论说,咱们有些员官很会经营自己一块地盘。问题是你经营它⼲什么?这个最重要。如今做事不能没有团队,团队的主流应当是做事,做正确的事。如果不是这样,大家结个帮伙营私舞弊,为所 ![]() 后来,蔡波私下里跟叶家福 ![]() ![]() ![]() “我劝他别太管这个郭。”蔡波说“从避免今后⿇烦考虑,容忍可能更有利。” 叶家福问:“他什么态度?” 蔡波说,赵荣昌称有些决心确实不容易下,但是该下的时候他不会犹豫。一个人主政一方,不能只想权宜,要从长远考虑,搞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他可以告诉蔡波他想要什么。有一句话叫雁过留声,有一天他离开这里,除了希望是上行,还希望人们会说他⼲了些事,而且形象清明。 “人家不是小鸟,是大鸟,鲲鹏展翅九万里,⾼瞻远行。”蔡波开玩笑“像你叶老兄,啄木鸟似的,一天到晚只盯着谁谁有没有男女关系。” 叶家福感叹,说赵长市讲的不错。这是他愿意跟随的缘故。 当时他们都不知道赵荣昌正在下决心。此后相关的涉黑案迅速发展,內情渐渐显露,发现有一批员官从郭金城处得到好处,为之提供保护,涉嫌职务犯罪。卷⼊案件的员官名单越拉越长,涉及到工商、税务、文化、卫生、城管、安公诸多部门重要人物。郭启东发觉不妙,动用了他多年编织成就的关系网,耗费大量社会资源和钱财,不惜⾎本,千方百计阻挠案子深⼊。案子一度陷⼊僵局,市里几位主要导领之间产生意见分歧,一些人主张及早刹车,担心搞大了,牵连⼲部太多,于地方政务很不利。赵荣昌却非常坚决,力主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赵荣昌是长市,第二把手,下市前长期任职于省委机关,在省导领那里有影响力,说话格外有分量。他的坚决态度推动了破案,郭启东在劫难逃。 郭启东事发一刻颇具戏剧 ![]() ![]() ![]() “郭副长市,慢点。”他说。 郭启东坐下来。赵荣昌把手一摆,秘书跑过来递给他一只塑料袋。赵荣昌把袋子放到郭启东面前:“你拿去吧。” 里边是两条烟,三五牌。郭启东烟瘾很大,习惯菗外烟。但是赵荣昌从不菗烟,他和郭启东之间绝无烟谊,从未有过哪怕是扔支香烟一同呑云吐雾的记录。 “长市这是怎么啦?”那一刻郭启东非常意外。 赵荣昌说,人世间的事情不会无缘无故,有果必有因。人走到关口的时候,停下来菗支烟,扪心自问,有助于做出正确的选择。 郭启东立刻就明⽩了。 “我要打个电话。”他说。 “你跟他们说吧。”赵荣昌道“恐怕不必了。” 那时前来带郭启东的办案人员已经站在门外。他们没让郭启东打电话。如赵荣昌所暗示,已经没有必要了。当天上午,同一个时段里,郭启东的 ![]() 这一起案件祸及郭启东以下十几位员官,其间半数人犯案有地理学因素,跟郭启东和郭金城出自同一个地方,同为老乡。他们都是哪里人呢?不是别地儿,就是道林区前埔镇。前埔这地方真是好风⽔,蔵龙卧虎,历来有能人。近年间这里出了不少老板,搞建筑的、卖 ![]() 当年那起涉黑凶案发作,郭启东等多位员官牵连落马之际,也有一些人逃过了劫数。施雄杰为其中之一。案发前一年,施雄杰与几位亲友合伙,在市区一个新建楼盘买了两间店面,手中资金不⾜,去找了郭金城,拿了人家六万元。施雄杰时为市劳动局辖下就业服务中心的主任科员,职别不⾼,手中不掌握权力,与郭金城所从事的餐饮乐娱业关系不大,他能结 ![]() ![]() ![]() ![]() ![]() 施雄杰却说:“那件事是他们搞我。” 施雄杰坐在叶家福办公室的沙发上。这一天他没再电话求见,直接上门来了。叶家福正在主持综治办会议,即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的会议,施雄杰说他等,有重要事情一定要跟叶副记书面谈。两小时后会议结束,两人开谈,其间叶家福问及当年的案子,施雄杰一口咬定,是人家搞他。 “有人怕前埔帮势力大,就搞。”他说“赵长市听信那些人了。” 叶家福说这是胡扯。施雄杰来自重庆,算什么前埔帮?前埔籍的优秀⼲部很多,林庆国林副部长怎么样?有口皆碑,谁会去搞他?蔡波跟施雄杰不一样吗?都娶林家女儿,当前埔女婿,人家从来不去掺和那个。不论籍贯哪里,都是有好的也有坏的。 施雄杰说没那么简单,前埔为什么闹事?有关系的。 叶家福对这个话题有趣兴。他让施雄杰讲具体点,那地方最近不太平安,聚众抗拆,夜行访上,难道不只想多要几个拆迁补偿?背后还都有些什么因素? 施雄杰却不讲具体。他闪烁其辞,天上地下,拉出更大一张网,说当年要是不这么搞人,现在也不会这样。想当记书的为什么没当上?想提拔的为什么没提上去?很多事情都是有关联的。 “你指谁呢?赵长市?还有蔡波?”叶家福问。 施雄杰点点头。 “你还是讲具体点。猜测臆想不行,得有 ![]() 施雄杰说这些事大家都知道,都那么说。 叶家福问施雄杰,几次三番打电话求见,今天跑到这里⼲等几个小时,不会就打算提供一点道听途说,有关前埔的过去与现在?也许施雄杰在他那个圈子里混来混去,不只听说过什么,自己还参与了一些什么?现在想明⽩了,打算如实报告,协助市里做好工作,帮助稳定局面,促进重点项目建设? 施雄杰说:“叶副你不要套我,那不是我的事。” “那么你找我⼲什么?” 施雄杰说自己家里刚刚办过丧事,他老婆不能⽩死。 “什么叫⽩死?她不是杀自?或者有隐情?” 施雄杰说林琳突然死亡有原因。 “据说你们俩闹离婚,那天你们大吵一驾,你老婆离家出走,是这样吗?” 施雄杰说他们是在闹离婚。叶副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对你们的隐私没趣兴。反映问题除外。”叶家福说。 施雄杰说他要反映问题。他们两口子闹离婚,跟另外的人有关系。 “谁呢?” “你。” 不由叶家福立刻笑出声来。没等他再发问,施雄杰又补上一句,说叶家福不能推得一⼲二净。他 ![]() “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在林家见过你 ![]() “你们在电话里讲到了一只旅行袋。” 叶家福当即变⾊,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施雄杰冷笑,说现在叶副清楚了,他没有 ![]() 叶家福立刻喝斥:“什么庇话!” 施雄杰说他不是讲叶家福。他知道叶家福跟别个不同,是好人,所以才找来的。 然后施雄杰起⾝走人,不再多说一句。 叶家福好半天什么都做不了。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仔细回想刚才与施雄杰 ![]() ![]() 当天下午,叶家福上班后把单位里的事匆匆处理完,叫了车直奔道林区。上路后他才给蔡波打机手,说他一会儿就到区府政,有事找。蔡波问什么事这么急?叶老家的破路不通了?叶家福说那边早就不能开车,得抬着车走了。 “我在前埔,劳驾叶副记书到这里来行吗?”蔡波问。 叶家福说行,到前埔见面。 叶家福赶到前埔镇府政,这才发觉上套了。这里正热闹,开大会呢。蔡波召集全镇大小⼲部及辖下各村两委和各方面头头脑脑集中学习、动员,百十号人坐了満満一个会场,搞了一整天,当天下午结束。蔡波故意不在电话里讲明,等叶家福到场才拉在一旁说说来龙去脉,然后即请上主席台,热烈鼓掌,请叶副记书做重要讲话。 叶家福没有推辞,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来了,当然要说。他说自己这是配合蔡区长,跟大家一起共同努力,维护社会定安稳定,确保重点工程建设。 那些⽇子里,蔡波受命负责,全权处理前埔镇事务。这人情况 ![]() 这时前埔镇班子已经调整,镇记书刘长庚被免职,调区民人防空办公室,不安排导领职务,先只任主任科员,处理很重。前埔大社近⽇屡起风波,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此刻非刘莫属。刘长庚有一件事给抓住了:那一天村民夜半访上,蔡波接消息后急找刘长庚,到处找不着,家里电话揷头拔了,机手不开。事后调查,当晚刘长庚与某企业老板在市区一家酒楼“谈项目”喝酒至下半夜一点,而后大家又去洗脚,直至天亮。参加当晚“谈项目”的还有镇里一位副记书,一位副镇长,刘长庚让大家把机手关了,免得找来找去扫兴。这两位镇级员官因此也受处分,一起就地免职。 谢建南接任镇记书,以示对有效处理群体事件的褒奖。蔡波骂过他又聋又哑,但是该骂要骂,该升就升。那天晚上跟谢建南一起下村的镇导领还有一个组委,两位副镇长,三人全部升职,一位老资格的确定给正科待遇,一位年轻的升副记书,另一位定为常务副镇长。新任镇长人选谁都没料想到,竟是区府政办副主任兼接待科长江英。江英也是前埔籍⼲部,按照通常规则,不宜在本镇担任主官。 前埔班子调整是蔡波力促完成的。原记书刘长庚与蔡波关系很好,早年两人共过事,这一次处理他,蔡波没有手软。江英任职有籍贯障碍,蔡波坚持要求破例。他说那晚村民访上得到及时处置亏得江英,别个又聋又哑,江英耳聪目明。这人可靠,在前埔当地有影响力,此时此地最好用。经过蔡波努力,市委组织部同意破例。 叶家福到达前埔时,恰逢镇班子刷新亮相。蔡波在大会上宣布决定,讲了话。他把长市赵荣昌给的时限加了码,说长市要求今年上半年完成前埔拆迁,丁记书和他已经立了军令状。现在他给谢建南、江英另一个时限,必须尽量提前,至少提前一个月完成。具体怎么做他不管,他知道两位有办法。镇⼲部天天跟老百姓打 ![]() ![]() 会开完了,蔡波拉着叶家福,问有什么事?叶家福好一会不吭声。 “让蔡区长睡几天好觉,大事要紧。”末了叶家福说“一条破路先不⿇烦。” 蔡波发笑,说他还不知道叶老兄?肯定不是修什么破路。 叶家福上车,说以后再谈。蔡波道:“把电话给我。” “谁?” “你那个老家伙。你说他几岁了?六百五十?” 蔡波知道叶家福轻易不开口,开口表明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说自己这些天忙于收拾前埔,对老同学的老家关心不够,怕老同学有意见,有必要赶紧弥补。叶老家在县里,不在道林区蔡区长的地盘,够不着,很遗憾的。早先如果考核没出问题,蔡区长当上市导领,那就管得到了,帮助修条小路真不是大事。现在只能另想办法。他认识一个企业家,实力雄厚,搞旅游项目,眼光不错,点子也多,可以试试。给个电话,让他们直接跟叶老家那边的人联系吧。 叶家福留了电话,说谢谢了。 “试试而已,不一定能成。”蔡波说。 回到办公室,叶家福打电话找常志文,问她晚上有空吗?能不能出来一下?常志文喜出望外,可能是因为叶家福很少主动打电话约她。 “去哪呢?”她问“还是办公室吗?” 不由叶家福有些尴尬。与准女朋友在办公室约会,这算什么呀?可是以叶家福的 ![]() 当晚常志文来了,叶家福给她搬椅子倒茶,客气有加。常志文说叶副总是一本正经,今天这么客气,感觉 ![]() 他跟常志文商量个事,想请她帮忙,找一点林琳的录音资料。因为一些情况,他想听听这个人讲话是什么声调,她已经死亡,只能试着找一点过往记录。林琳不是公众人物,如果留有什么录音录相资料,只可能在私下场合,例如家庭聚会,朋友聚会,同学聚会等等。时下不少家庭有DV机,有的人喜 ![]() ![]() ![]() 常志文看着叶家福,没吭声。表情不是太明显,心里肯定有些失望,不像下午接电话时那般⾼兴。 “想来想去,你比较容易。”叶家福说“说来你也是察警,虽然不是刑警。” 常志文问:“叶副记书这是给察警 ![]() 叶家福说这问题不好回答。如果是纯粹的公事,应当通过正规途径下达任务。但是这也不是他个人的私事,不是让常志文当他的私家探侦。 “不能透露点原因?” 叶家福看出她 ![]() “你感到为难?”叶家福问。 常志文说,她感觉有些偷偷摸摸的。为什么呢? 叶家福当即决定放弃,另想办法。 “实话说,也不是非要什么录音录相不可。”他改了口“找你来就是商量商量,能办不能办都不要紧,今晚谈过这些不外传就可以了。明⽩吧?” 常志文不说话了。 两天后,常志文给叶家福打了电话,说有事找。她的口气很平稳,不带感情⾊彩,叶家福一听,心里有些感觉了。 当晚还在叶家福的办公室见面。常志文背着一个小包,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碟片盒,递给了叶家福。 “碟里有林琳。”她说。 叶家福接过碟片盒,拿在手里轻轻拍了两下。他看着常志文,什么都没问。常志文也什么都不说,不讲为什么改主意了,也不讲东西是怎么弄到的。两人互相看着,谁都不说话,一时 ![]() “叶副还有 ![]() 叶家福摇头摇。 常志文敬礼,转⾝出去。叶家福起⾝送她去电梯间。走廊上很安静,一间间办公室都关着门,只有值班室亮着灯光。 在电梯间门外等电梯时,常志文说,她来过这里好多次,今天叶副记书是第一次送她出门坐电梯, ![]() 电梯到了。叶家福再次破例,跟常志文一起进电梯,把她送到楼下。电梯下行时他们都一声不吭,出电梯时叶家福说了一句话:“我这个人很无趣。” “因为是导领,还是因为…那些不幸?”常志文问。 叶家福说他一向无趣。与 ![]() ![]() ![]() 常志文说,刚才走进叶家福的办公室时,她问自己⼲了什么呢?这怪怪的算什么事呀?她也想问问叶家福,除了让她做这种事,就没有其他要说的吗?进办公室后一见叶家福,马上改主意,不想问了。 “为什么?”叶家福问。 她说,看到叶家福没想说话,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骑着自己的摩托车走了。 叶家福一声不吭。他知道这个人再也不会来了。 回到办公室后他立刻开电脑,看常志文送来的碟片。这是去年林庆国的⺟亲做九十大寿时,家族聚会的记录,一门老小三十余人,边吃边唱,热闹之至。林琳在聚会时唱了歌,唱歌前还讲了几句吉利话,健康长寿,长命百岁,等等,连同她的笑声都录在碟片里,保存完好。 叶家福反复听那几句话。感觉似曾相识,又难以确定。叶家福贵为副记书, ![]() ![]() ![]() 那个声音已经消失半年多了。那一回省考核组来本市考核班子,住在道林区 ![]() ![]() ![]() ![]() 现在施雄杰冒出来为叶家福解 ![]() ![]() 如蔡波所评,施雄杰真不是个好鸟,他锲而不舍,追赶过来。 他给叶家福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用挂号方式,给叶家福寄了一份材料,这份材料有助于叶家福了解林琳的死因。除了这个,他手中还有更猛的东西。目前他不想把这些公诸于台面,希望只在內部处理,所以他才找叶家福。他清楚叶家福与赵荣昌、蔡波之间的关系。他也不会上蔡波的当。 “他骗你什么?”叶家福问。 施雄杰说,蔡波自称准备下海去京北,不怕施雄杰拿他。他知道蔡波是装的,一心想要的眼看到手了,哪里舍得松开。大家走着瞧吧。 “再说一遍:我有准备的,你们杀人也不能灭口。” 叶家福当即斥责:“什么混账话!” “不是说你,是他们。” 隔天上午,叶家福看到了那封信。施雄杰再次表现得极富想象力,也极为吝啬。他寄来的竟是其亡 ![]() “…他大骂,说旅行袋的事他只跟我说过,肯定是我告诉他的。我很生气,说我在电话里还讲他跟江英搞腐化。他骂我猪脑,蠢死了,说从此断绝一切关系。” 叶家福当即比对,复印件上的笔迹与《年度工作小结》的笔迹非常一致,发现它们的相同点无须专业⽔准。这段没头没脑的文字显然涉及旅行袋失而复得那件事。当初那个凌晨,有一女人给蔡波挂电话,痛哭失声,迫使蔡波匆匆离开 ![]() ![]() ![]() ![]() 林琳杀自可能也是这一事件的后续效应。问题是林琳并不是蔡波的 ![]() ![]() 叶家福考虑再三,认定还是得先跟蔡波谈一谈。他给蔡波打了电话,恰蔡波也要找他,一听是叶家福就打哈哈,问是不是叶老家六百五十岁的老头有消息了? 叶家福说人家不止那个年纪,是过世六百五十年。修路的进展他已经知道了,老家那个村长,还有乡里的记书都给他挂了电话。他们不知道蔡区长介绍去的老板是不是说真的。乡里请老板喝的都是好酒,据说老板一个人喝了一瓶半,老板手下的男女个个厉害,喝了还要。再那么搞几次,只怕路没修成,乡亲们都只剩一条短 ![]() 蔡波大笑,说如此穷酸?还好这回是人家老板决定请客。 原来叶家福老家那条路已经初显眉目。蔡波介绍去的老板是做旅游的,经一番考察,认为那一带山清⽔秀,距离适中,有所前景,可以开发休闲游览,为附近几座城市逐渐富裕起来的市民提供假⽇去处。老板很精明,提出他来投资修路,条件是无偿给他若⼲沿途地块。因为 ![]() 叶家福说这还能不去?正好跟蔡波另有要事。 “又查女朋友吗?”蔡波开玩笑。 叶家福说查的就是这个。 蔡波说他忍痛割爱,把江英从⾝边调走,派到前埔任职。这一段⽇子,谢江两人埋头苦⼲,局面改观。所以导领⼲部应该 ![]() 叶家福有一阵说不出话。末了他说女朋友得什么时候才有感觉?彼此分手“觉得很没意思”的时候?或者“断绝一切关系”最后死亡的时候? 蔡波很敏感,立刻追问:“你说什么?” “明晚见吧。”叶家福道。 第二天晚上的酒宴气氛很好。请客的老板叫李辉,很年轻,省城人,有外资背景,口气不小。叶家福老家来了一位常务副县长,还有乡记书和乡长,与李老板谈得很投⼊。叶家福和蔡波为“重要嘉宾”于席间指导、推动双方频频举杯。蔡波自嘲,说这么两位重要导领一起拉⽪条,这条路可以修上天了。 喝酒时他问叶家福找他还有什么事?叶家福说回头再谈。蔡波明知叶家福的事情怕是不宜下酒,却还调侃,说得悄悄来是吗?像找女朋友?叶家福不动声⾊,从口袋里掏出“断绝一切关系”那张纸,放在蔡波的面前。蔡波当众阅读,神情自若。 “我说过,这家伙不是好鸟。”他评论。 “这只鸟想要什么?”叶家福问。 蔡波说,鸟类的共同愿望是飞翔,都希望飞得⾼一些,更⾼一些。这只鸟也一样,不満⾜于当鸟主任,千方百计想当鸟局长。鸟类有些鸟想法无可厚非,但是不依靠自己的两个翅膀,企图靠拉屎放庇往天上升,可以吗?这只鸟德行太次,曾有偷窃记录,从不自省,却不知⾜,居然一门心思还要鸟局长,为达目的,不顾羞聇,死 ![]() “不管他就没事了?” 蔡波知道叶家福担心禽流感,那是⾼致病 ![]() 叶家福说问题不在这只鸟,在鸟粪。到底怎么回事? 蔡波说有一只鸟可能飞错地方,钻到另一只鸟的窝里,给逮住几 ![]() ![]() 叶家福说有人被招惹了。老家乡下有句俗话叫“鸟屎滴着”鸟屎滴到鼻头为倒楣。这滴鸟屎不偏不倚刚巧滴到了某个人的鼻头上。这个人不能不管。 蔡波说这个人他知道,很无趣很没意思。为什么要去管那滴鸟屎?与其去抓别家鸟屎,不如去摸自家配偶,是不是? 叶家福说不是。不知道不清楚是一回事,知道了清楚了就不能不管。这他妈的像什么话?太不像话。 蔡波说确实不像话,该鸟自己也很惭愧。只是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难道比照禽流感模式,不分公⺟一律扑杀?这种措施只能对付笼里的 ![]() ![]() ![]() ![]() ![]() 叶家福说听说有只鹞子准备远走⾼飞捉田鼠去。如果是那样,他认为可以允许,可能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一种也算合适的解决。 蔡波说恐怕还得看看。鸟类跟人类一样,有时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明知不可能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不能一边光彩夺目当凤凰,一边做斑鸠花花草草偷别个鸟窝下蛋。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搞不清楚,这个那个都想。嘴里远走⾼飞,心里难免舍不得。 叶家福说恐怕不行,准备拍翅膀动⾝吧,在鸟粪扒开之前。 蔡波说如果还是舍不得,怎么办呢? 叶家福说那就动用猎 ![]() 蔡波指着一桌酒客笑问叶家福舍得吗?要不要这条路?叶家福好一会不说话。 末了叶家福给蔡波讲了个故事,提到他乡下老家小庙供奉的“大善公”他说这个人相传已经过世六百五十年,典籍里找不到他名号的出处,查无当年从皇帝到县令各级导领的正式批文“大善公”应当是乡民自己叫起来并流传至今的。这个人凭什么享受小庙供奉待遇?据说生前为大家做了不少好事,而且死后还做,他有亲⾝体验。他⾼中毕业那年,⺟亲跋山涉⽔,步行前来市区这边的广元寺求签,问儿子前途。求了签,⺟亲当场掉泪,因为下下,认定⾼考不中。广元寺是本市最有名的寺庙,香火最旺,这一签类似于死刑判决,没救了。⺟亲回家后哭哭涕涕,村长也就是他后来的岳⽗知道了,安慰她说,大庙虽灵,管得太多,难免有看不到的。本村大善公就在门口,人家了解自家情况,问问他吧。于是去小庙再求一签,竟是⾼中,⺟亲就此安下心来。他考上大学后才知道这件事,从此对小庙供的那位老人别有感情。烧香求签均为 ![]() “这说的什么意思?”叶家福说“想要一条路,还想做个好人。” 蔡波即嘲讽,说做人要做好人,从小听幼儿园老师讲过。都这么大的导领⼲部了,怎么还是好人好事的⽔平?不能表达得更复杂更深刻一点吗?比如说,做鸟须做好鸟。什么叫好鸟?鸟好主要不在鸟⽑,也别管它拉的什么鸟屎,关键是飞得怎么样,能不能领飞,会把鸟群带到哪里,给鸟群食物与温暖,还是饥饿与寒冷。 叶家福说:“这是鸟的道理。人有人的道理。” 蔡波问叶家福人的道理是不是很简单,很无趣和很没意思?扒鸟屎,取猎 ![]() 叶家福不认同:“少一只鸟,地球就不转了?” “既然这样就算了。”蔡波道“鹞子退出。” “这样就行了?”叶家福问“鸟可以这样无聇吗?” 他俩边吃边聊,一边夹菜喝汤,一边私下 ![]() 蔡波说应该爱护鸟类,鸟类是人类的朋友。 wWW.bB m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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