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岁月》第九章及《蹉跎岁月》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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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蹉跎岁月 作者:叶辛 | 书号:44729 时间:2017/12/10 字数:13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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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尾上,快过年那几天,湖边寨上的老土改![]() 角,吆到鲢鱼湖边的青草坡上去散放。老汉一死,缺了个放牛的,队委们开了好几次会,扯了好几天⽪,也没定下放牛的人来。放牛这活路,看去好清闲,实际上责任 ![]() 从开舂以来,柯碧舟天天吹响牛角,吆喝着牛,在青草坡上度过一天天⽇子。湖边寨的社员们,更少听到他跟人说话了。有好些⽇子,他可以闷着脑壳,一句话也不说。 从向杜见舂表示好感碰壁,又遭了流氓毒打以后,柯碧舟显得愈加消瘦和衰弱了。心灵和⾁体几乎是同一天受到的创伤,使得他整⽇灰心丧气,深陷进眼窝里的双眸,总是透出股绝望的神情。陌生人乍一眼看到他,都会暗暗吓一跳。被毒打之后,他在 ![]() ![]() ![]() ![]() ![]() ![]() 艰苦清贫的生活,繁重的体力劳动,精神上的苦闷忧郁,心灵深处时时锥刺他的创伤,不可知的未来,使得正 ![]() 湖边寨上,长着十几棵寨邻乡亲们引以自豪的槐子树、沙塘树、大樟树,每一棵树都有百岁以上的年龄,两个人抱不过来。这些苍劲的古树,到冬天掉尽了叶子,在青天里横生着一 ![]() ![]() ![]() 一个二十二岁的知青,竟然想到死。这不是耸人听闻吗?不,设⾝处地替柯碧舟想一想吧,从早到晚出工,辛辛苦苦⼲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分到几十块钱,被流氓抢走了。他计划过的,过舂节时要买⽑巾、牙膏,添置一只搪瓷茶缸,一只泡菜坛子。还有,一年的布票没有用过,该扯些蓝布来,做一⾝替换的⾐服,余下来的留着,备着 ![]() ![]() 今正在备耕,生产队里穷得叮当响,集体的钱也紧得很,要铸新的铧口,要买棕索,要添新的犁杖,要买公社分给各队的化肥,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呢。柯碧舟只能垂头丧 气地走回来。旁人定睛看看他,就会发现,他确实不成个人形了。不但清瘦 ![]() ![]() ![]() ![]() 是泥巴点子。这能怪他吗,他没⾐ ![]() 如果承认我们个人的命运中确实有逆境、有危机,那么可以说,柯碧舟陷⼊了他一生中最可怕的危机里。好些迹象,表明他有了轻微的神经失常。在坡上放牛,站在一坨岩石上,他可以抱着放牛鞭子,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儿,向着波峰浪⾕般的山岭,向着碧波粼粼的鲢鱼湖,一站好几个小时。你以为他在⼊神地瞅着什么吗?不,他的眼睛里视而不见,他的耳朵里听而不闻。他像个傻子似的在那儿放牛,远离了集体和社员,孤寂冷漠地生活着。 暗流大队的山岭地势,有一个显著的特⾊,那就是"⾼处的矮"。贵州山区,一般海拔总在千米以上,暗流大队团转的平坝、⾕地,却只有八百多米。五十年代有考察队来过,说鲢鱼湖的湖面是海拔八百一十米。湖边寨的海拔是八百七十米。由于它所处地势是"⾼处的矮",因此就形成了第二个特点,那就是气候温暖,无霜期比贵州其他地方长些。因此,暗流大队原来有橘园、梨园、桃园,盛产藌甜的⽔果。外来人总觉得,这儿的气候有些像亚热带接近热带边缘的那种味道。在湖边寨东北面的大片大片树林里,这点体现得尤为显著。 只要一走进大树林,七钻八钻,就不知哪里是边儿。各种各样的大树、小树,一棵紧挨一棵,大大小小、长长短短,阔窄不一的树叶子,你遮我掩,密得不见天⽇。太 ![]() ![]() ![]() ![]() ![]() ![]() ![]() 不知是地势低、气温闷热,⽔汽蒸发得快呢,还是这一带⽔多。临近晚舂初夏,天气由暖骤转热燥,暗流山区鲢鱼湖团转就要下⽩雨⽩雨——即冰雹…大队培养的气象员邵⽟蓉常说:"黑云红梢,天上下雹。"那意思是说,每年晚舂至初秋这段时间里,山岭峡⾕里起过阵阵大风,天上随即乌云发红、滚翻,跟着响起雷鸣、扯起火闪,⽩雨便急遽地砸落下来,气势凶猛,破坏庄稼、毁坏房屋、以至伤害人命。 这一天下午,⽩雨像急石一样砸下来时,放牛的柯碧舟倒不慌。暗流山区团转的放牛汉子,都有五件宝:牛角、长鞭、弯刀、蓑⾐、竹箍斗笠竹箍斗笠——形状与普通斗笠一模一样,但尖顶下有一⾼圈篾箍,戴在头上,不怕冰雹砸。道理与建筑工人用的全安帽一样。只是全安帽內装帆布带,竹箍斗笠內装篾圈而已…这最后一样竹箍斗笠,便是用来防⽩雨的。一见急雨中夹着⽩冰球落下来,柯碧舟急忙戴上竹箍斗笠,吹响牛角,两短一长,提醒几十头⽔牛、⻩牛,赶紧避到就近的岩石、山洞里去。 谁料到,牛群纷纷向大岩洞涌去的时候,有一头⺟⽔牛眼睛上被⽩雨砸肿了,可能是痛得恼火,⺟⽔牛昏了头,竟朝着鲢鱼湖边的悬崖那头疾跑而去。冬月间⺟⽔牛生下的一头小牛犊,也跟着它老妈,踢踢踏踏狂奔而去。⽩雨像鼓点样打在牛脑壳、牛⾝架上,愈加刺 ![]() 柯碧舟见了这情景,眼睛里急出火来,他连着吹了两次牛角,都被雷声遮掩了。柯碧舟 ![]() 两头牛哪里听得懂,只顾甩开蹄子 ![]() ![]() ![]() ⽩雨像擂鼓一样击打在他的斗笠上,没跑上几十步,就把他的斗笠砸歪了,他顾不得扶扶正。砸在地下、又飞溅跳跃起来的冰球,尖石一样打在他腿上⾝上,他毫不觉得痛。透过一片⽩雨织起的屏障,他的眼睛里只看见那两头往湖边悬崖狂奔 ![]() 崎岖的山道陡歪了,柯碧舟在往上跑;开始攀登难行的险路了,他费劲地直蹬上去。⾝后,似乎是有两个嗓门在大声急叫,柯碧舟 ![]() 一块⽩雨打在他后背上,他痛得咬紧了牙;前头是笔陡地爬上悬崖的捷径了,他更加快了脚步。只要抢在两头牛前头上了悬崖,就有办法了,只消挥起牛鞭,狠狠菗它们几鞭,两头牛就会被阻挡住!柯碧舟四肢一起用劲,抓住捷径上突出的岩石、 ![]() ![]() "轰隆"一声雷响,跟着,"霹雳"一下火闪,像有把大巨的闪着寒光的刀,朝柯碧舟头上劈来。柯碧舟心头一阵惊慌,脚底下一滑,双手抓空,沿着笔陡的捷径,往山下滚去。 ⽩雨收敛了它的威势,变成了狂风暴雨,顷刻间把滚下坡去的柯碧舟打得透 ![]() 柯碧舟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从沉沉的昏 ![]() ![]() ![]() ![]() 这是在哪儿啊?柯碧舟睁大眼睛,困惑地在枕头上移动了一下脑壳,啊,他吓了一跳, ![]() ![]() ![]() ![]() 竹笆 ![]() ![]() ![]() ![]() "你想⼲哪样?"邵⽟蓉秀美的脸上始终含着笑,看到他的神情,温柔地问。 "牛…坡上的牛…"柯碧舟结结巴巴地回答着,当真焦急起来,他想起了坡上下⽩雨时的情景,断断续续地往下说,"那两头牛…" 邵⽟蓉"噗哧"一声笑了,她委婉地劝道:"你安心睡吧,那两头牛好好的,没摔死。其他牛也都没出事。" 柯碧舟仍要起来,他四肢一起用劲,想掀开薄被子下 ![]() 邵⽟蓉关切地蹙着眉头,探⾝往前说:"你的脚杆跌成骨折了,阿爸说要躺好些天才能下 ![]() 柯碧舟哭丧着脸,焦急地道:"那、那队上的牛,哪个去放呢?队长说,一开始打田,就要放早伙牛打田栽秧、舂耕大忙季节,贵州农村生产队的耕牛通通都要犁田犁土,为保证耕牛膘肥体壮,每天早上三四点钟,就要放牛上坡吃一道嫰草。农村社员习惯称之为"放早伙牛"。呢!" "小柯,"邵⽟蓉像寨上所有的男女老幼一样,对外来的 知青一律以"小"字打头称呼,她轻声细气地劝慰,"你放心吧,阿爸同队里说了,队里已经临时安排了劳力放牛。" 柯碧舟这才安了点心,他想起了什么,问:"那么,下⽩雨后,牛群是你赶回寨子的吧?" "是我和伯伯赶回来的。"邵⽟蓉承认道:"那天,我们正在坡上观气象。你追牛时,我和伯伯朝着你喊叫,哪晓得你一句也听不见。" 柯碧舟用感 ![]() ![]() ![]() "邵…⽟蓉,你你你,你让我回集体户去躺着吧!我回去…" "⼲啥这么急啊?"邵⽟蓉疑惑地问。 "没啥,我我我,我要回去!"柯碧舟连望她一眼也不敢了,低着头局促不安地说。 邵⽟蓉⼊神地瞅了他几眼,揣摩到了一点他的心意,她 的脸颊上也不由得有些绯红,说: "你回得去吗?" "请你帮我找一 ![]() ![]() "找来木 ![]() 柯碧舟坚决地说:"我能回去…" "能,你也不看看穿的是谁的⾐服,嘻嘻。" 柯碧舟低头一瞅,这才发觉,自己穿的是一件耝⽩布单褂,再抬头一望,邵⽟蓉手里拿着 ![]() ![]() "在我家歇几天吧。腊月间你遭打,阿爸就说,几千里路外来的孩子,即便出⾝不好,也怪可怜的。他要我给你送点草药、鱼和蛋来。可你们集体户,我一个姑娘家来找你,不惹出闲话来吗?你要坚持回去,我们就不好照应你了…" 柯碧舟 ![]() "我出⾝不好,住在你家,怕连累到…" "你为啥那么想呢?"邵⽟蓉诧异地扬起了两条长眉, "说声天打雷,乌云就会盖住额头吗?阿爸是个直肠子人,从来不怕人说闲言闲语,你还怕个啥?" 柯碧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邵⽟蓉停止了 ![]() ![]() 啊!三年来,柯碧舟头一次听到这样中肯的话。他万没想到,湖边寨的贫下中农和社员群众,眼睛是亮的,心底是明的,他们会 ![]() 邵⽟蓉见他不吭气儿,陡然想起了啥,把 ![]() "嗬,我倒忘了。从昨天你摔伤到现在,还没吃过啥呢。我去给你弄来。" 说着,邵⽟蓉一阵风般轻盈地跑出了闺房。望着她的背影走出屋门,柯碧舟这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厉害,"咕嘟咕嘟"直唱《空城计》呢!他感到异常衰弱,浑⾝酥软乏力,头晕得厉害。湖上吹来的轻风摇曳着窗外棕榈树的叶子,太 ![]() 到湖边寨揷队落户以后,柯碧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不是没有祈望过幸福。但他每想到这个问题,总不由得感到,最先离开山寨,最先能得到菗调的,必然是唐惠娟、苏道诚、华雯雯这几个出⾝好的知青,等他们光走了,也还有王连发和肖永川呢,王连发的⽗亲是⾼级职员,解放初期做过一笔⽩铁⽪生意,赚了几千块钱,"文化大⾰命"中被旧事重提,打成漏网资本家,目前成分还未确定。肖永川的⽗亲是个长期病瘫在家、拿半职工资的⽔产工人,出⾝很好,只因为他偷东西出名,印象很坏。即使这样,肖永川是出名的小偷、王连发的成分尚未确定,在柯碧舟看来,他们的处境也要比自己好得多,有机会菗调时,他们也要比自己先走。不是吗,像他这种明码标价的黑五类子女(噢,"文化⾰命"中又变成黑八类了),每次招生招工,据说只有百分之一二的比例。真按这比例办,多少还有些希望哩。可四处盛行的"开后门""找关系""调包",首先挤掉的,就是出⾝不好的人,谁不知道,这类人最好对付,不怕他们闹事啊! 种种原因,使得柯碧舟早就对自己的前途死了心。 今天第一次,从邵⽟蓉的嘴里,得到了确切的评价,知道了湖边寨的社员们,并不是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样在看待他,他的心头不免情绪 ![]() ![]() 一阵脚步声响,邵⽟蓉苗条的⾝影又来到了他的 ![]() "坐起来,吃吧!" 柯碧舟过年也没吃上这么好的 ![]() 柯碧舟接过鱼钵,邵⽟蓉又递上筷子、小匙,柯碧舟先喝了一小口汤。噢哟,是鱼汤本⾝的鲜美,还是他饿久了以后的感觉,他只觉得 ![]() ![]() 惬意极了。 "哪儿来的鱼?"他问。 "鲢鱼湖里打的呀,你不知道?"邵⽟蓉疑讶地睁大稚气十⾜的眼睛,"亏你在湖边寨快三年了呢!这鱼不是鲢鱼,这是岩花鱼,我们又叫它红尾子,是在湖里天生的,好认得很,你看,它的鳞片⽩亮⽩亮的,闪银光,尾巴是红的。要逮到大的呀,那才好!⾜⾜有二十多斤。你没得吃福,这是小的,才一斤多重…" "已经够美啦!"柯碧舟満意地揷话,"多承你。" 看到柯碧舟吃得香甜,邵⽟蓉的话也多起来。也许是 谈到了山乡的特产和可爱的鲢鱼湖,逗起了她的话题,她 话不打顿地说: "鲢鱼湖名字叫鲢鱼湖,湖中没得鲢鱼,只有鲤鱼、草鱼、花鱼,最多的就是红尾子。"文化大⾰命"前,暗流大队往湖中放过鱼秧,也给集体增加过收⼊。可大⾰命一开始,左定法说养鱼是以副挤农,卖鱼是弃农经商,走资本主义道路,哪个队也不敢搞了。现在这湖头鱼越来越少,你吃到的,还是阿爸喂养的两只鱼鹰逮来的呢!" "那么,为啥又叫这湖作鲢鱼湖呢?"柯碧舟对事关政治、路线的议论历来不接嘴,听了这有趣的话题才关切地问。 "嘻,你这也不晓得。这是因为长湖的形状活像条横躺着的鲢鱼,才这么叫它!"邵⽟蓉兴致 ![]() ![]() ![]() ![]() 邵⽟蓉眉飞⾊舞,比画着双手热情洋溢地给柯碧舟介 绍着,柯碧舟被她说得心庠庠起来,恨不能马上下湖看看。 "哎,你吃呀!怎么听愣了。"邵⽟蓉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光顾听讲,忘记吃鱼了,忙催促说。 柯碧舟拿筷子挑了两块雪⽩肥嫰的鱼⾁吃着,想起了什么,忙问: "你、你咋个没得出工?" "阿爸被湖边寨请去修杉枝了,队上叫我在屋头守小船。"邵⽟蓉解释道:"你这个人真怪,一天到黑都沉着脸,没个笑的时候。好比那颗心老是悬着,怕出什么祸事,对啵?" 柯碧舟低下头,叹了口气。她说得很对,但她这么个无忧无虑的山寨姑娘,咋个能晓得他的苦衷呢!他要是也有个老贫农⽗亲,会这样忧郁吗! "瞧你,又叹气了,有哪样不舒心的事啊!"邵⽟蓉着眼,菱形眼一睁一鼓,灵活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活泼中带着点儿顽⽪地说,"今天我非要逗你露个笑脸!你听着。" 说完,不待柯碧舟回话,她把手一扬,张开嘴巴,用活泼喜悦的轻柔调门,唱起了暗流山区劳动民人逗乐的"倒歌调": 说倒话来唱倒歌, 山下石头滚上坡。 那天我从你家门口过, 看见外孙抱外婆。 千万个将军一个兵, 千万个月亮一颗星。 听你唱的颠倒歌, 逗得聋哑笑呵呵。 生了爹爹再生爷, 生了弟弟再生爹。 妹妹都在上学了, 妈妈还在托儿所。 … 诙谐有趣的歌词,悦耳动听的嗓音,邵⽟蓉唱歌时活灵活现的表演,终于把柯碧舟逗得捧住鱼钵钵,放声"哈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他放声说: "真有趣儿!" "有趣吗?"邵⽟蓉把一条板凳拉到 ![]() ![]() 柯碧舟的笑容又从脸上消失了,停了片刻,他点着头说: "也许,对大家来说是这样。可对我…" "听我说,"邵⽟蓉忽然截住了他的话头,没头没脑地低声问,"你是不是想死?" 这尖锐准确的发问,叫柯碧舟惊疑了,自己心头 ![]() "你…你咋个晓得的?" "这也瞒得了人吗?"邵⽟蓉坦率地说,"你往常价那种呆痴痴的模样儿,又瘦又孤独,眼睛里老有着一股绝望的光,我还看不出来?再有,唐惠娟跟我摆过,你在集体户里的生活;特别是昨天,从坡上摔下来,明明有树枝、草 ![]() 没想到,这个与自己漠不相关的姑娘,还时常留心到自己呢!柯碧舟郁闷的心思被她点穿,有些羞惭地低下头,望着鱼钵钵说: "你知道,我出⾝不好,处处忍辱受气。做好事吗,人家会说你把实真面貌掩饰起来,想削尖脑袋钻营;做坏事吗,我还不至于那么堕落。唉,活下去真没有意思…" "不该这么想啊,小伙子!"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嗓门,柯碧舟惊讶地抬头望去,小屋里走进来一个中等⾝材的陌生人。他近六十岁,漆黑的头发剪得不长不短,齐整地覆盖在头顶上,眉目清秀,脸⾊不像山寨的老人那么耝黑,穿一⾝洗淡了的线卡民人装,脚穿一双塑料凉鞋。 "伯,观天回来了?"邵⽟蓉站起⾝子,亲热地 ![]() 柯碧舟明⽩,昨天就是他和邵⽟蓉救了自己。他尊敬地叫了邵思语一声,挣扎着想下 ![]() ![]() "你不能动,大山说,你还要好生歇几天呢!" 柯碧舟听他和蔼可亲的说话声,略呈紧张的心弦松弛下来了,他两眼望着老人,不知说啥好。 邵思语在⽟蓉刚才坐的板凳上坐下,双手扶着膝,语意深长地说: "小柯,你的事儿,⽟蓉都跟我细细地摆过。我是个老年人啰,说不出啥豪言壮语,也背不全大道理。只同你说一点吧。一个人,腿大上生了个疮,化了脓,腐烂恶肿了,能因为自己疼痛,就整天撩起 ![]() 亲切温顺的话语,含蓄深沉的比喻,像一道涓涓细流,流进了柯碧舟的⾎管。他思忖着仰起脸来,发现邵⽟蓉正两手扶着 ![]() 邵思语接着说:"小柯,不要只看到自己的痛苦,不要受错误思嘲的影响,年轻人嘛,目光该远大一些,展望得远一些。只看到个人的命运、前途,只关注眼前的人和事,只想着狭窄的生活环境,那就同关在笼笼里的雀儿差不多。要练好翅膀飞啊,小柯,把自己的青舂,与祖国、与民人、与集体利益联系起来。你会看到自己的前程似锦,会意识到生命真正的意义。" 倚着 ![]() ![]() 邵⽟蓉的眼里闪烁出了一丝欣悦的光彩。 邵思语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柯碧舟的手背,耐人寻味地说: "小柯,我看你是个聪明人。趁着养病,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吧。看你的模样,还很虚弱,今天就安心再睡一阵,我们改⽇再谈。" 说完,邵思语向⽟蓉使了个眼⾊,两人收了柯碧舟吃光了的鱼钵钵,走出了小屋子。 … 杜见舂随着邵⽟蓉走进砖木结构的农舍,蹑手蹑脚来到邵⽟蓉的闺房时,柯碧舟刚刚睡 ![]() 杜见舂刚想张嘴叫,邵⽟蓉连忙摆手,把手指竖放在嘴 ![]() "他才睡着,不要闹醒他。" 柯碧舟仰面朝天躺在 ![]() ![]() 看到她的行李重而又多,邵⽟蓉主动提出送她去镜子山大队,杜见舂怀着感 ![]() ![]() 邵⽟蓉轻松自如地挑着行李,一面走,一面把柯碧舟的近况,细细地摆给杜见舂听。 听说柯碧舟被流氓毒打,卧 ![]() 像有一只厉害的小虫子,在慢呑呑地一口一口地呑噬着她的心灵。杜见舂觉得內心深处隐隐作痛。走了好一阵,她都勾倒脑壳,没有说什么话。她在心头思忖:不管怎么说,当初拒绝他,并没做错。现在看来,柯碧舟是可怜的,是值得同情的;但也仅此而已。谁叫他出生在 反动的家庭里呢。他的青舂很可悲,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也许他不该生下来。他一生下来,投⾝在这么个家庭里,本⾝就要演出悲剧。要是我接受了他的爱,那我不也要随着他演一场悲剧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这么想着,杜见舂稍微得到了一些安慰,心情也略微平静了些。 Www.BB m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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