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天使》第一节及《不是你的天使》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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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不是你的天使 作者:穹风 | 书号:46176 时间:2018/5/18 字数:228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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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往前看得多,所以经常忘了要回头。 以为背后的风景是看过的,却忘了天使从不曾走到面前来。 因此即使它求,我们也没有察觉。 许多自以为的道理,有时其实并非如我所想象。 真相大⽩时,可惜往往是以遗憾收场。 ××× 我还记得大三那一年,曾选修过一门叫作“修辞学”的课程。上课的第一天,教授要我们各自找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我当时觉得最适合用在自己⾝上的形容词是“优雅”二字。不过回家之后,我的想法立即被推翻,几个室友们大家一致通过,我其实应该被叫作“简单” 因为作息很简单,所以我的生活规律,路口的蚵仔面线一吃就是三年,直到老板被我吃倒为止;因为个 ![]() ![]() ![]() 除了作息、个 ![]() “我知道,我知道,壁虎会自断尾巴逃生。”我很得意。 “逃个庇,壁虎只会躺下来装死啦!” 虽然我不是很満意这些说法,不过该庆幸的是我本来就不喜 ![]() 我并不是哪里有问题,只是我常常在接到情书时,无法做出适当的处置,这些褶叠整齐的信纸,以及微含香⽔气味的文秀字迹,一旦被收进信件收纳盒之后,就等于宣告死亡。她们有的会寄来第二封信,有的则从此没有下文。这四十七个人有的我很 ![]() 又附带一提,那个信件收纳盒,是我姐姐结婚时的喜饼饼盒,她儿子今年五岁了,而我还只是一个在念研究所三年级,只会每天啃Paper的生学。我没有女朋友,不过好朋友却不少,活在我的论文报告里的有诸葛亮、周瑜、司马懿…等等,因为我研究的主题与<三国演义>有关,这些古人每天跟我约会,除了他们的机手号码我没有之外,其他的一切资料,包括生⽇、星座跟趣兴嗜好,我大概几乎都知道。 我生活在一个很糟糕的环境里头,一层公寓。住了四个人。 一个是我弟弟,现在是⽇文系四年级,平常很少出现在我眼前,也很少出现在这房子里,有时我会怀疑大生学的素质是不是就是被这种人降低的,因为这小子永远只有在考前会翻开课本,其他的时间,他都忙着约会。 “智慧的累积除了课本之外,人生阅历更加重要。”他总是这么说。 “可是你阅历的不是山⽔人文,你阅历的只是无数的女 ![]() “选择一个良好的学习伙伴,会有助于学习效果的增进。”他说他只是一直还没挨到最好的伙伴而已。 而在我想要继续苦劝他的时候,他跟我要了一千五。我问他要这么多钱何用,他说今晚他约了在校门口7一11打工的女孩去吃巧克力火锅。 “去吃巧克力火锅?” “选择一个优雅的学习环境,会有助于学习效果的增进。”他说。 我对他的⾝世感到万分可疑,几度想打电话回家问我妈,或许他是领养来的也说不定。 另外两个室友,都是研一的学弟,研究材料学的,那些玩意儿虽然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我却得常常帮忙做实验。比较⾼壮而⽪肤黝黑的怪兽,经常拿着奇怪的板子到我面前来,对我说:“老头,打一拳试试看,这次的板子应该比较硬,看能不能拿来做全安帽的材料。” 而每当我拳头受伤包起来的时候,另一个矮瘦一点,脸上老是有长不完的青舂痘,但是比较有礼貌的的阿潘就会说:“阿遥,香精灯借我,我想试试看我的新材质塑胶有多耐热。” 我相信他们三个都是好人,虽然我经常得听他们唱求偶用的⽇文歌,或罹患一种叫作“惯 ![]() 我是个简单的人,我多么希望他们也跟我一样都是简单的人。 两年前的一个下午,吃 ![]() 过不久那个板主写信给我,彼此也都聊得很开心,甚至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后来这位板主在搬家找房子的时候又找我,问我有没有趣兴住在一起,以后可以随时跟他切磋对文学的观点。 年少无知的我因此上当受骗,跟这个人住在一起,两年来他几乎没再跟我谈过。《三国演义》,却一天到晚叫我去他的个人板灌⽔,帮忙增加一点看板的文学 ![]() 至于怪兽则是他带来的拖油瓶,愣头愣脑的怪兽并不通文采,不过却出奇地有女人缘,连到六福村去玩都可以认识长得像蔡依林的女孩,但那没有用,因为他就只有认识的本事而已。阿潘跟怪兽的组合,有点类似我跟我老弟,阿潘才气纵横、允文允武,可以说是风流倜傥,怪兽却是个二楞子。所以如果我老弟在家,最常见的情形,就是我跟怪兽窝在客厅看无聊的连续剧或到处打扫,我老弟窝在阿潘房间,两个人一起上网把马子。 这里是环境优雅的台中七期重划区,我们住在租金贵得要死的公寓里,如果不把每个人看得这么透彻,我们就会如阿潘在他个人板上面说的那样,真是四个⻩金单⾝汉与他们的⻩金天堂。 如果人生可以再重来,我会选择另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拒绝受我妈之托,带着我弟弟来台中读大学,还跟他住在一起,也会拒绝阿潘的提议,来跟他们同居。 如果人生可以再重来,我希望我有一颗比较聪明而圆融的脑袋,不要辜负了信件收纳盒里的那四十七封告⽩信。 如果人生可以再重来…人生其实不能再重来,所以我最后还是活在炎热的中湾台,跟一群疯子住在一起,依然单⾝,而且认识了她。 没有谁的人生可以重来,所以四十七个女孩各自 ![]() 没有谁的人生可以重束,所以我注定了只能爱上自己想像中的天使。 ××× “我是学者,不是诗人。”当阿潘用央求的眼光看着我的时候,我这样告诉他。 这个人很无聊,搞得整个客厅毒气弥漫之后,自己跑回房间上网,给大家出了一个题目,要他的读者们以“天使”为名,写出诗词或句子来。 我用⽑巾堵住门 ![]() “真的不写?” “付我稿费我就写。”我赶紧把门又关上。 “蚵仔面线一碗。” “打从巷口老头子的摊子收了之后,我认为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称为‘蚵仔面线’的东西了。”我头摇。 “生学餐厅的桂花茶一杯。” “那里卖的东西 ![]() “不然你想怎么样?”他都快哭了。 “说‘康定遥真是个举止优雅的有为好青年’。” “⼲,你去死吧。” 一颗恒星只能属于一个人,于是眼泪不是眼泪,那不是你。 一阵穹风只能带走一片叶,所以寂寞不是寂寞,这不是我。 岁月在我脸上留下残酷的刑责, 于是我活该寂寞。 天使存在于遥远的西元二百八十余年,小乔接受了周郞的吻, 然后风起云涌,据说爱情永恒,而使时间断绝。 踏着优雅舞步去飞翔,回头却找不到翅膀在背上, 朝思暮想,朝思暮想。 你在什么地方? 我的天使 这是一首很不怎么样的诗, ![]() 我把诗放在阿潘的个人板上,跟大家一起凑兴写成, ![]() 我对这个个人文学板的兴致并不⾼,因为我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患有作者崇拜症候群,阿潘的现实生活我已经了如指掌,这位小有名气的网路写手吃饭喜 ![]() 花了三分半钟写了那篇天使之后,我把阿潘逐出我的房间,他⾝上还有浓重的塑胶烧焦味,我不希望在论文完成之前中毒而死。 然后我把⾐柜里的“去味大师”拿出来,开始做房间里的空气清洁。 这是个开始有点闷热的舂末午后,周瑜的⾝影在我脑海中慢慢浮现,我的论文刚刚写到他的部分。 “阿遥阿遥,我跟你说…”结果门又被撞开了,阿潘带着一股怪味道,惊慌失措地又跑进来。 “你他妈的…”我怒了。 一千七百多年后的城市里,我转动命运的陀螺,世界,不过一个尖端的大小。 天使有心,而你无情。 注定了我存在的必要,恒星守望着虚无中的爱情, 而你不是飘忽的穹空之风,却拂动我的长发。 沭浴一场樱花雨,啜一口小乔泪珠酿成的酒, 我说我在这里,你的背后。 “现在谁在家?”这是我的直觉反应。 “阿聪出去了,我没理由回文给你,怪兽不可能写得出这种东西。”阿潘搔头。 阿潘的个人文学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月光咖啡馆”读者点阅此板的主要目的虽然都是为了阿潘,可是或多或少也会互相回应文章。也算是“月光咖啡馆”常客的我,其实并不爱参与讨论或回应别人的文章,跟大家也总保持着距离,从不与别人往来的我,忽然被人用一首诗来回应,这是很怪的事情。我看了一下那个回应者的ID,他叫作green-cloud,中文翻译是“绿云” “这算不算是暗示 ![]() “放庇,怎么可能。”那四十七个女孩们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这个人是男是女都还不晓得呢。 我说我从来不跟板友互动,既没回应文章,也没跟任何人聊过天,搞不好这只是人家有感而发,随手写出来的而已。 “话不是这样说,我不能允许我板子上有我没见过的美女。”他杀气十⾜地说着,然后又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妈的!”这家伙永远学不会关门,客厅的毒气又飘进来了。 作者LaStDancing(优雅无可置疑) 看板P_Pan 标题故障的空⽩片 时间ManMar1615:25:572004 录不进,所有的曾经,你是… 我不小心买到的,故障的空⽩片。 这是我三月份写的东西,短短几句话,用来抱怨我在NO.VA买到的一叠故障的空⽩光碟片,结果隔天她有一个回应。 阿潘跑过来,在我的电脑里点开这篇文章时,我嘴里正在骂脏话,因为他还是没关门。 作者green-cloud(绿云) 看板P-pan 标题空⽩ 时间TueMar1704:20:122004于是我安静,于是我无声,于是我如此空⽩。 残缺是我的本质,购买时你无心,弃置时你无意。 看见吗?我的贷品标签上写着:伤心。 阿潘问我当时有没有看到这一篇,我头摇。标题又没指名说要给我,谁会知道呀?把我赶到一边去,他又开了一篇给我看。 作者LastDancing(优雅无可置疑) 看板PPan 标题。 时间WedMar2414:57:032004 爱情充満了无力感。不管爱人或被爱皆然。 比较之下,听听藌饯的种类分析也许还轻松一点。 “这个是我吃梅子的时候 ![]() “你看。”他指着屏幕。 作者green-cloud(绿云) 看板 标题滋味 时间ThuMar2503:47:322004 蒙上了眼,我以为你甜腻⼊梦,睁开了眼,你送来酸苦沁心。 无力感的来由,诗人已说得大明⽩。 印度人难道爱吃藌饯? 不,那是因为爱情。 “唉!”阿潘推了我一下“捡起来,你的下巴已经掉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阿潘说:“你现在就是对天赌咒,我也不会相信你跟她没瓜葛。” 那天晚上,除了我老弟阿聪跑得不见人影之外,我们三个全员到期,大家聚在毒气终于散尽的客厅里,聊起了这件事情。 从下午之后,阿潘一共整理出我的文章有十七篇,內容包括短句杂文或情诗 ![]() “首先我要強调一个观念,所谓的文人竞争之心,见猎心喜,一时手庠,这都很有可能。你不能因为他刚好都回应我的文章,就说他跟我有关系。”我先提出我的看法。 “这跟我们打躲避球不一样,平常我跟阿潘丢球,你一个人在里面躲,所以球一定会招呼到你的⾝上去。可是现在阿潘的‘⽇光咖啡馆’,随便都有几十个人在点阅,他没理由专挑你下手。”怪兽则否定了我说的话。 “不好意思,敝板叫作‘月光咖啡馆’,不是‘⽇光’。”阿潘黯然。 我认为什么事情都应该有个 ![]() “你能解释路边的公车为什么撞死买菜的阿婆,而不去撞死别人吗?”其实不大懂网路的怪兽,还在大放厥词:“世界这么大,很多事情是不能要解释的;而网路亦然,阿潘的‘⽇光咖啡馆’等于也是一个文学的小世界呀。” “它是‘月光咖啡馆’,不是‘⽇光’…”阿潘已经哭了。 这个讨论后来没有产生任何结果,阿潘的眼泪是我们唯一的结论。 谁对谁回应文章,谁可能是谁的问题,在困惑了我一个下午之后,我决定暂时将它丢进垃圾桶里。明天我要 ![]() ![]() 本来喇叭里传出来的,是伍佰在演唱会上唱的那首“我不是天使”可是这首歌对今天的我来说有点敏感,无论我整理什么资料,脑袋里总会想到BBS上面发生的事情,于是后来我索 ![]() 那夜一有点风,然后细雨开始飘飘,我在満温着桂花香精气息的房间里,为这群古人的历史所深深陶醉。完成了报告之后,还舍不得结束这种感觉,所以电脑没关,音乐继续放,香精灯也让它点着,然后才上 ![]() “夜已深,人可安眠?” “曾回覆过你的很多文字,可是今晚特别有感触,所以想服你聊几句话。” “不过你似乎已经睡了,闲置时间已经超过两百分钟了。” “我喜 ![]() “你相信天使吗?天使应该安静,而我却跟你说话了,所以我恐怕也当不了你的天使了。” “只是想把一点想法告诉你,希望我的唐突没有打扰你的课业或睡眠。” “三国演义的确是一本很好看的小说,不过太多战争和尔虞我诈了。” “有空多看点温馨的,你的天使也会为你感到⾼兴的。” “就这样,拜拜。” 天亮的时候,整层公寓的人都被我的尖叫声给吵醒,阿潘跟怪兽穿着內 ![]() “你们看!”我把讯息回顾给他们看。 “凌晨四点半,这女人有⽑病吗?”阿潘注意到了讯息传来的时间。 “怨妇,一定是怨妇。”怪兽则说。 于是我把过去这位神秘人物回应过的几篇文章都翻出来又看过一遍,发表时间果然几乎都在凌晨时分。 “这个人看来很想当你的天使。”阿潘说。 “凌晨四点游 ![]() 天使如果真的存在,那么那四十七个倒楣女孩应该比我更需要它。 飘风细雨的浪漫天气过了两天之后,台中地区忽然又陷⼊了恐怖的炎热之中。那个网路世界里的神秘人好像也被蒸发了似的,不但没有发表任何文章,甚至也没上线。趁着周末,阿聪又出门去了,这次他约会的对象变成莱尔富的女工请生,7一11那个听说已经出局了,理由是⽇文说得太烂。 好不容易盼到一天略略起风的好天气,怪兽兴⾼采烈地拉着我们下楼打躲避球。我们三个平常各忙各的,唯一共同喜爱的运动,就是打躲避球。公寓围墙外,路旁没人停的停车位就是我们的球场。不过我们使用的球并非真正的躲避球,那只是一颗不知道谁从学校捡回来的⻩⾊烂排球而已。 躲避球其实是一项很有学问的游戏,丢球的人要有默契,躲球的人要有技巧,连旁观者都得有热情。我们三个人都喜 ![]() 天气很热。所以我们都脫得只剩一件球 ![]() ![]() ![]() ![]() “老痞蛋,受死吧!”一百八十二公分的怪兽大吼着,把球朝我 ![]() ![]() ![]() 球从我的脚边擦了过去,我在百忙中轻轻一跃,用极为优雅的势姿避开攻击,跟着阿潘拦下了球,趁我人还在半空中时把球朝我背后投掷过来。 我努力回想一下,实在不记得曾经跟谁说过我的ID。而且我认识的人当中,会⼲这种事的也几乎没有。 阿潘丢过来的球,被我以一个斜四十五度角的空中大扭 ![]() 我猜这个神秘人一定是女的,在我的认知中,没有男人会对男人做这种事。万一那个神秘人是男的,我猜我一定会杀了他。是的,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这件事情了,因为这个人很神秘,不同于以往四十七个女孩,这个人,我没见过。 她是谁?长得什么模样?一个会写诗,能作文的女孩,一定很有气质吧?可惜的是我并不擅丹青,否则也许我还能画出想像中的她也说不定呢。 太 ![]() ![]() “哇塞!你不想玩也不必用苦⾁计吧?” 阿潘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我⾝边来,一把将我扶起。怪兽也慌了手脚。跑过来看时,我已经満脸鼻⾎。还好我们习惯打球时拿下眼镜,不然这下可糟糕了。 苦⾁计?我捂着鼻子说不出话来,他们把我扶到路边,怪兽腿长,负责去张罗卫生纸。 “你今天是怎样?连这一球都躲不过?”阿潘问我。 坐在路边,我的手还捏着鼻子,短暂休息一下之后,我跟阿潘说了我刚刚在想的事情。 “你真的半点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吗?那个green-cloud?”我问。 “妈了个西瓜!我的读者一大挂,怎么可能知道谁是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有超辣的⾝材,和超正点的脸蛋,这样的话,就算她不来认识我,我也会自己去认识她。” 阿潘说得没错,他的个人板经营得很好,每天都有人在板上发表自己的文章,要想每个都认识,实在不大可能。 “知道这个人是谁很重要吗?看你魂不守舍的。”阿潘问我。 他不懂,对他这样一个每天除了做实验与写作之外,就是挂在线上把马子的人来说,收到一封回信,当然没有什么,可是我却不同,我的生活中,网路除了收电子邮件的功能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作用,会上BBs,也只是为了看学校公告,偶尔去给阿潘的个人板捧捧场而已。 而且不晓得为什么,我就是对这封信的主人特别有感觉,老是认为,在连线的彼端,似乎蔵着什么秘密似的。 怪兽几乎是用打篮球快攻的速度,为我找来了一包面纸,原来他不是上楼去拿,而是到公寓附近的7一11去买。我们坐在路边,看着他大汗淋漓地奔了过来,一头 ![]() “我不会因为被你的一颗球打中,就失⾎过多死亡,阁下大可不用这样狂奔。”我说。 看着他⾼大的⾝躯站在我们两个坐着的人面前,真像一座山似的,他狰狞着脸, ![]() “便利商店有个女的,这很值得惊讶吗?”我说。 “不是…她…那两个女的,她们…”怪兽还在 ![]() “她们一起luo奔吗?”阿潘马上露出本 ![]() 我们仰着头,看着怪兽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口⽔,然后深昅一口气,对着我们说:“她们问店员说市政北二路怎么走,我在旁边揷嘴,说我们就住在这条路上,问她要找这条路的什么店。她居然说…居然说…” 显不得我的鼻⾎了,我跟阿潘一起好奇地问:“说什么?” 怪兽像是遇到世上最不可能的事情一样地惊慌恐怖。他指着阿潘的鼻子,先对阿潘说:“她说她们是来找人的,问我认不认识。我看这两个女孩长得都很不错,反正不亏⽩不亏。所以我问她们想找谁,还说这条路上的人我至少认识一半。” “放庇,路上的⺟狗你认识一半比较有可能吧?”阿潘鄙夷着。 “嘿,偏偏刚好我就认识!其中一个很凶的女生说,她要找的是她的国中同学,叫作潘彦文。可是另外一个却说,她是来找他的!”说到这里,怪兽把很难看的脸别向我,用手指着我还在飙⾎的鼻子。 “啊!”阿潘惨叫了一声,在他问过我今天是几月几号之后。 四月底,天气晴朗而炎热,这天下午,我弟跟一个会说⽇文的辣妹去幽会,我则被一颗破烂的球打爆了鼻子,我们都没想出来那片绿⾊云彩到底是谁,而最最最糟糕的,是阿潘忘记了今天。他与他目前途在基隆念书的国中老同学约在台中车站见面,结果那女孩跟她的朋友只好窝着一肚子火,从台中火车站,一路坐计程车到遥远的重划区来。而且两个下了车,却遍寻不着位于市政北二路上,我们住的公寓社区。于是她们庒抑着早已庒抑不住的怨恨,走到7一ll去问路,然后就那么该死地,遇到惊慌失措。跑去买面纸的怪兽。 我的鼻子很痛,脑袋非常混 ![]() 喂!南来寻我的女孩,你是我的天使吗? ××× 事情是这样的,在不是很久的从前,有一个姓潘的大户人家,从基隆搬到台中,他们家有一个小孩,叫作小阿潘,养得瘦瘦小小,戴着眼镜, ![]() ![]() 这个小莹莹一直跟搬到台中的小阿潘有联络,后来小阿潘长成了大阿潘,念的虽然是材料工程,可是却老是喜 ![]() 小莹莹长大成为大莹莹之后,听说就在家乡的海洋大学念书,而且也成为大阿潘的读者,所以这才趁着期中考之后的一段间余时间,特地带着一个朋友,从基隆南下来看他。 而比较奇怪的,是大莹莹的这个朋友,也就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女孩。她长得很⾼,有张很秀气的脸,唯一美中不⾜的,是她戴着很怪的红粉⾊超厚胶框眼镜。她是大莹莹的⾼中死 ![]() “这是我的朋友,她叫素卿。”莹莹介绍着。 我在她们走过来之前,先用卫生纸抹去了鼻⾎,然后和阿潘把上⾐穿上,我朝那个叫作素卿的女孩点了点头,再用疑惑的眼光,又看着莹莹。 “关于素卿找你的事情,你可以自己问她。”莹莹带着微笑,对我客气地说完之后,转头盯着一脸心虚的阿潘,恶狠狠地说:“至于我跟你的问题可就没完没了了,给我过来,好好解释一下你放我们鸽子的理由!” 听说马不停蹄的。原来不是忧伤. 当我终于屏住呼昅的刹那,剩下的是寒潭上晚归的雁, 唱着因为拥挤而孤单的歌声。 我是寥落的幽灵,放纵变成我的职业, 马蹄踩过的是淤泥,用我被大雨淋 ![]() 对着一脸茫然的我,素卿很流畅地念诵出这段文字,问我记不记得这篇。我点点头,还有点印象,这是前阵子阿潘在大搞新诗创作主题时,要我帮忙灌出来的其中一篇文字。那天我很不耐烦,信手拈来给他这段东西,代价是一杯真锅的炭烧冰咖啡。 “我们这群同学,都很喜 ![]() ![]() 我沉昑着点头,心里还在想着,不晓得这几首 ![]() “刚好莹莹说要来台中玩,所以我自愿当代表陪她来,顺便看看这位诗人长什么样子。”她笑着说的时候,我的鼻⾎似乎又流出一点点来,赶快昅了一下鼻子,做了个很愚蠢的表情。 这天晚上,我吃了很尴尬的一顿饭。阿潘鼻青脸肿地坐在他青梅竹马的莹莹⾝边,然后是素卿,接着是我,最后则是免费检到一顿麦当劳的怪兽。 我们一边吃着汉堡,一边看着莹莹跟阿潘叙旧,女方说男方从国中就开始学会始 ![]() ![]() “还真的是什么人跟什么人做朋友,物以类聚呀!”我用我自以为小声的音量对怪兽说。 “可是你们现在也是好朋友,而且还住在一起。”旁边的素卿听到了。 我还在哑口无言时,怪兽就马上反击了:“对呀,你跟莹莹也是好明友,所以才穿着拖鞋跟她从基隆来,拖鞋女。” “拖鞋?拜托,你们这些男生就是这么不识货,这个叫作凉鞋,一双要一千八,什么拖鞋女?” 正对面是号称青梅竹马,但原来却是⾎海深仇的阿潘与莹莹,左右两边则是天生注定要不合的怪兽与素卿,我第一次觉得麦香堡有这么大,吃了好久都吃不完。 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那个素卿,看看她或她口中的“我们这群同学”会不会有人就是那个green-cloud,可是怪兽的伶牙俐嘴,让我始终揷不上话,直到大家吃完了麦当劳,走进逢甲夜市,被琳琅満目的商品昅引了各自的视线之后,我才有机会凑到素卿的⾝边。 “green-cloud?她找过你讲话啦?”挑选着机手吊饰的素卿,很惊讶地反问我。 “嗯。”我把我终于发现了她的回文,还有那没头没脑的九个讯息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人家写了那么久,还以为你这个人⾼傲不群,都不喜 ![]() 一脸尴尬的我,解释着自己其实并没有看别人文字的习惯,素卿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说:“幸亏大家对你都有一个程度的基本认识,不然就真的以为你很孤傲了。” “一个程度的基本认识?”看着笑得很暖昧的素卿,我赶紧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经常被拗着去发文的我,因为习惯发完作品就下线,几乎不看其他的文章,所以不知道阿潘常常在聊天的文章里提到我,而且几乎把我们在现实中,所有的事都抖光了。 他告诉大家,我是大他一届的室友,我们在一个很简陋的面摊。因为老板把我的牛⾁面,错送到他桌上而认识。 “听他在放庇,才没有这么呆,我跟阿潘是在网路上认识的。”我告诉素卿事情的原委:“见面那天,我们约在学校外面,的牛⾁面店,可是谁也没见过谁,因为老板送错牛⾁面,我听到他那句口头禅,才认出他来。” “什么口头禅?” “他对着老板说:‘妈了个西瓜!老板你几时看过我吃牛⾁面的?我点的是炸酱面啦!” “妈了个什么?” “西瓜。” 素卿“噗”地笑出来,她不知道阿潘在对女孩子说话,或者在网路上公开发文时,那些文雅的背后,原来还有这一面。 “他说你这人很怪,竟然拒绝了四十七个女孩的追求。”素卿说。 我说那不是追求,只是示好的信件。 “他又说你很喜 ![]() 我说我不是跳舞,我只是喜 ![]() “他还说你有个很笨的弟弟,可是⽇文学得很好,女朋友也很多。” 我说这可能是唯一的实话。 走在摩肩擦踵的夜市,素卿不断说着那些我在现实中的种种,有时候详细到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原来竟然是这种模样,直到她说了,我这才感觉到。 “我⾼中毕业之后,跟莹莹一直有联络,有一次她打电话给我,要我上网去看那个⽩痴阿潘的小说,然后我看到了你写的诗,于是我又拉着我的室友们一起看你的诗,结果大家就都认识你了。” 就因为这样,然后我知道了,原来green-cloud是素卿的同学。 “她叫作巧巧:不要老是叫人家greed-cloud,她也是有名字的。” 这一晚,我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虽然并不全面,可是我已经逐渐从五里雾中慢慢踏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只有巧巧会回覆文章,而其他人却没有呢?”从摊贩那边买了一支长到不行的霜淇淋,我递给素卿,自己则买了一杯柠檬爱⽟。 “大哥,不是每个人都能写的好吗?那个⽩痴阿潘在个人板上发了公告,严噤任何 ![]() “可是他自己还不是常常这样做?还把⾝边的人全都写了进去?” “你在自己家会不会穿着內 ![]() “会呀。” “可是你会不会希望客人来你家也只穿着一条內 ![]() 噢,那我懂了,这个叫作“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捧腹笑着,没想到素卿是个如此有幽默感的女孩。 我听着她聊起了学校宿舍里,几个女孩的种种,素卿告诉我,自从她们发现了这块地方之后,大家每天晚上的电脑画面,如果不是文书处理,就是挂在阿潘的网页或个人板上。 沿街走着,我很好奇地问素卿,个人板上的文章不过就那么多,每天花个五分钟就可以看得完的东西,有什么理由要花一整个晚上挂站呢? “网路就是这样呀,因为每个人上线之后,都只是孤单的个体,能够有个地方窝着,就会觉得那像是自己的另一个家,像个栖⾝之所。” “真的吗?”我很怀疑,我说阿潘自己是板主,可是我去他房间,却很少看他挂在自己的地方。 “不然他都挂在哪里?” “比如湾台情⾊网,或者什么后宮电影院的吧…” 看着素卿几乎快吐的表情,我笑着跟她说,这就是我从不 ![]() “你好像对她很有趣兴。” “谁都会吧?陌生的世界里,有个陌生的人,因为这样一个浪漫的原因,而与你产生了关联的时候,这不是很昅引人吗?” “说得也对,不过我不是巧巧,所以很多问题你得自己问她。”素卿做个莫可奈何的俏⽪表情,然后吃了一口霜淇淋。 “这世界认识人的方式有很多,表示好感的方式有很多,只是她出现的方式,跟那些写信给你的人有点不一样而已,不需要这么在意的。”躺在我的 ![]() “我知道,虽然我自己也找不出原因,不过我总觉得不大自然。” 不自然,是因为素卿笑着看我时的神情,有点深意,却朦胧不清。阿潘对于网路上示爱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巧巧这样程度的表现友善,对他来说 ![]() 我的存在不在于网路上,我是个会流鼻⾎的活人,你们注意到了吗? ××× 关于网路 ![]() “啊,阁下的这件事情,令在下不由得要想起一个台中技术学院的辣妹,那当时呀,我们呀…”他老神在在地回答。 结果每次都是这样,不管我在跟阿聪说什么,他都会想起一个不晓得哪个学校的辣妹,然后讲的东西都跟我要表达的完全无关。 ××× “嗨,记得我吗?”半夜十二点多,结束了疲累的逢甲夜市之旅,我老弟买了四包统一面,在家等我们一起吃消夜,大家窝在我的房间里,开始讨论起今天的事情。结果我的电脑喇叭发出“哔”的一声,来自green-cloud,或者说,来自巧巧。 我说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巧巧给我一个笑脸,然后问我:“诗人寂寞时,如果不喝酒,你认为他会⼲什么?” 这是哪一国的问候方式呀?我转头问问大家,想看他们如何回答。 “把马子。”结果最有文艺气息的阿潘这样说,我弟还点头赞同。 “吃统一面。”怪兽摇摇自己手上那一包。 我对巧巧说:“我知道了,诗人寂寞时如果不喝酒,他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 “什么事?” “宰掉破坏他灵感的三个⽩痴室友,虽然其中一个还是他亲弟弟。” 巧巧笑了,虽然只有单纯的“呵呵”两个字而已,不过我想她的确是笑了。 我的所里一共有六个研究生,扣除了我们六个人因为课业上的需要而有的线上对谈,以及当年我跟阿潘认识时,对<三国演义》的讨论之外,这是我第一次利用网路,与陌生人对话。然而不晓得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认识了素卿,借由她,已经知道了部分关于巧巧的事情,所以我并没有很陌生的感觉,相反地,我还感到相当新鲜。 阿潘他们一听到我在跟巧巧对话,全都奋兴地凑了过来。 “希望头一次与你对话,这动作不会打扰你。” “要打扰一个举止优雅、和蔼可亲的二十五岁男人,这样的程度也许还不够。” “嗯,我想至少需要一颗⾼速飞来的躲避球才够。” 这个讯息一来,阿潘跟怪兽立刻爆出了狂疯的大笑,原来巧巧已经知道了今天的事情,那肯定是素卿打电话跟她说的。 他们的笑声让我顿觉颜面尽失,一脚一个,我把他们全都踹到旁边去了。我跟巧巧说,今天带了素卿他们去逛逢甲夜市,很可惜的是她不能来,不然也许大家可以在热闹繁华的夜市里联诗作对一番。 “我特别 ![]() “我不穿那种东西,我只是偶尔会玩玩悬梁刺股的游戏而已。” “真的想当古人呀?” “每天都跟那票一千多年前的古人生活在一起,过了这几年,我大概很难现代化了。” 巧巧又说了一次她说过的话,她说我应该多看点其他的小说,至少有点柔情的故事,不要老是在权谋斗争的世界里打转。 “没有那么夸张吧,什么权谋斗争…” “可是阿潘是这样说的呀。” 我笑着解释,研究这本小说,其实是我的趣兴,然后抓起桌上的一瓶修正 ![]() “研究出多少结果了呢?” “不多,不过我想够我拿到硕士吧。” “拿到硕士之后呢?” “当兵,然后找个三流大学,开课当讲师,准备娶老婆。” “这么简单?” 简单?我对着这个陌生的女孩说:“其实一点都不简单,我可能退伍后找不到愿意聘请我的学校,而且可能找不到要嫁给我的女孩。” “有这么严重吗?”巧巧又“呵呵”笑了,她说不晓得为什么,她跟素卿都认为,我不会是一个适合结婚的人。 我皱了眉,没有问她,却转头问怪兽跟阿潘:“你们认为我适合结婚吗?” 那一晚,巧巧没说我不适合结婚的理由是什么,她只说这是感觉,从我的诗里头感受到的。虽然我想解释,诗其实不是我的专长,而且大部分自己写过的诗,我要不了半年就会忘记。不过这话我没有说,后来的情形,是我在追着我背后三个⽩痴打,因为当我问:“你们认为我适合结婚吗”之后,阿潘说:“你娶不到,因为你爱曹 ![]() 怪兽则说:“等你退伍的时候,你已经很老了,娶不到年轻的女大生学,也不会有那么老的女老师还没结婚,你只能去保健室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老护士要嫁给你。” 我弟弟阿聪最过分,他又说:“你的问题让我想到一个兴大的马子,上次我们去联谊的时候她问我说…” 当 ![]() 这里有些小说、诗词,还有一些阿潘用来跟大家聊天的灌⽔文章,我看了一下精华区之后才发现,除了回应我的诗词之外,巧巧在这里几乎从来不发文,她也只是安静地看着而已。这一点跟我很像,如果不是因为阿潘跟我住在一起,害我无法幸免的话,我想我也不会习惯在一群陌生人的世界中,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你还没睡?”忽然丢来一个讯息,喇叭发出“哔”的一声,吓_r我一跳,原来巧巧也还没睡。 “我还在想着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结婚的问题呢。”我说。 “哈,还在跟《三国演义》的古人奋斗呢!” 我笑着说,夜晚是适合思考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张飞跟吕布先到旁边歇着,让我喝完这杯咖啡再说。 巧巧问了我一些问题,关于我的生活,关于我的写作。其实这些她应该去问阿潘,因为阿潘描述我,比我描述我自己还要清楚细腻许多,毕竟他是写小说的。 知道我喜 ![]() “通常自己去,因为没人要跟我去,大家宁愿约学妹,也不会约老头。” 知道我喜 ![]() “心能想到的地方,脚大概就可以走得到。”为了怕她误会,我又补充:“不过绝对不是那种需要用到登山装备的地方。” “你的旅行都很随兴?”她问。 我说其实我的生活都很随兴,反正三年写一本论文,时间绰绰有余,所以我喜 ![]() 巧巧沉默了一下子,给_『我一行字:“真羡慕你的生活。至少你可以决定你明天的现在要在哪里。” “其实谁都可以,从心之所行而已。” 结果她沉默了更久,当我以为她已经离去,而我也打算熄掉台灯,关上电脑时,她忽然说了: “生命如果是一个玩笑的话,最伤人的地方,就是她剥夺了很多人的自主权,所以,我只是一只囚鸟。” 你是一只囚鸟,可是我看不见你的笼子,你太朦胧。 ××× 我们抵达新光三越的时候,莹莹已经快要发飙了。阿潘的这位国中老同学,脾气非常火爆,她早上九点半就打电话来,刚好是我弟弟接的,劈头就说:“我找潘彦文。” 学了好几年⽇文,非常重视⽇式礼节的阿聪马上跟她说:“不好意思,请你说出‘请’、‘⿇烦’,或‘拜托’之类的敬语来好吗?在下并不是不愿意帮阁下叫人,不过阁下知道,我们好歹是礼仪之邦,以前在下认识一位文化中文系的女孩,她就非常有礼貌…” 结果莹莹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改打阿潘的机手。刷牙时我听阿潘描述电话中的情形,莹莹很凶悍地先狂吠了一顿,因为阿潘原本答应请人家吃早餐的,可是等我们赶到新光三越的时候,都已经11点了。 这是她们来台中玩的第二天,扣除昨天来和明天回去的车程时间,只有今天是她们可以真正玩得比较晚的一天,那也难怪莹莹要不⾼兴了。 “她还说,叫那个満口‘阁下’、‘在下’的痞子小心一点,下次不要被她遇到。”转述时,阿潘心有余悸地说。 其实莹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圆圆的大眼睛、长长的头发,还有修长的腿双。从停车场走过去时,我跟阿潘就一直盯着她穿着裙短的腿双瞧。 “我觉得莹莹是你那一堆莺莺燕燕当中最正的。”我偷偷对阿潘说。 “如果你参与过她国中时在营养午餐时间放庇的那场噩梦,你就不会想得那么肤浅了。” 阿潘倒是冷静得很。 今天怪兽要去世贸看电脑展,阿聪自告奋勇陪他去,一个去挑烧录机,另一个去看卖烧录机的辣妹。我跟阿潘则过来赴这场约,一来我要帮阿潘挡拳头,二来我想再问问素卿,更多关于巧巧的事情。 见面之后,聊起巧巧的第一个话题,我就先问长相。 “你很在意她的样子吗?”素卿问我。 “与其说我在意她的样子,毋宁说我更在意她的世界。” “什么意思?”素卿问我。 我说这就像我的研究一样,我们永远不可能看到诸葛亮等人的样子,但是我们却在研究他们的世界。人就是这么无聊的动物,眼前的这些,永远觉得稀松平常、不屑一顾,却偏要去对那些无法触及的世界充満好奇。 “所以如果今天巧巧也活在你的现实世界里,你就不会对她有趣兴了吗?”素卿问我。 “老实说,这也不无可能。” “那早知道连我也不应该来了,也许在网路上你还会认为我是个神秘人物,见了面搞不好你会以为我是一坨便大。”她掩面叹息,害我当场又噗哧笑了出来。 可是我说的的确是实话,对于过去那四十七个女孩,我见过她们,跟她们待在同一个城市,甚至连逛的夜市都是同一条街,所以我会觉得很没趣兴。可是对巧巧则不同,我想知道,究竟为什么,她会对我说,她是一只不自由的“囚鸟” “人活着,总有许多的不得已,她会这样说,当然有她的原因,因为我不是她,所以我无法把她的意思完整表达出来。而且,今天似乎也不是一个适合谈这些哲学问题的⽇子,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环顾四周,明亮的橱柜与熙攘的人嘲,我说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新光三越。 “那就对了,今天阿潘的责任是陪莹莹逛街,我的责任是保护莹莹,让她跟阿潘逛街,而你,”素卿和我一样⾼,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我,很正经而且严肃地说:“你的责任是放下你诗人的⾝分,也忘记《三国演义》的战争,今天得负责陪我,让我打发时问。” “这双鞋不错,你觉得呢?”话题一断,素卿指着一双NewBalance的黑⾊球鞋问我。 点点头,我把鞋子拿到手里晃了晃。 “颜⾊我喜 ![]() 看着我自言自语,素卿揪着脸瞄我“康定遥先生,拜托你冷静一点,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不喜 ![]() 我说诗意就像爱情一样,涌现的时候是无法克制的,素卿微笑着头摇“爱情不能克制吗?其实可以的。” 然后我就发觉,她原来跟我弟弟一样“以前哪,我喜 ![]() “有的人总是在互相追逐,追逐过好多年好多地方之后.到头来却老是缺乏一点勇气,所以只能在暧昧中挣扎。”看耆莹莹走在阿潘旁边,一起挑着⾐服的模样,素卿忽然说。 “或许,当一个人决定要成为另外一个人的天使时,她就已经自觉到这种命运了,所以即使只能暧昧,她也都会甘之如饴。”我说。 闲着没事,跟在阿潘他们后面瞎晃的我们,其实都看得出来,每当莹莹在挑选东西时,阿潘总是会不小心自顾自的往前多走几步,然后才会发现莹莹停下脚步了,于是又折回头来陪她。反之,当阿潘看到什么时,莹莹却总能够第一时问感觉到,就陪着阿潘一起看。 “瞎子也看得出来,这女的对这男的有意思,可是你看那个男人多⽩痴,居然只会嫌手上拿着的东西太重。”素卿叹了口气:“真枉费莹莹这样大老远跑到台中来给他机会。” 我耸耸肩,手揷在口袋里,踩着凉鞋晃呀晃。素卿买了一套洋装,还有一双鞋子,都提在她自己手上,所以我连暧昧的资格都没有。 结果我才刚刚这样想而已,那两个大袋子就塞到我手上了,素卿说:“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这两三年来,你也伤害了很多个无辜少女,现在我替天行道,让你当我一天的天使,好补偿你的罪愆,这不算过分吧!” 她把东西 ![]() 我说我连我的天使是谁都不晓得,素卿很温柔地笑了,她拍拍我的肩膀。 “拿出一点诚心来,你慢慢就会感觉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使,但却不是回头就看得见,还得用点心才行。 ××× “其实莹莹喜 ![]() 在百货公司逛了一天之后,晚上我们一起去都会公园看夜景,素卿说她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该给莹莹跟阿潘留点独处的机会。 “你该不会是要对我说,叫我明天再陪你混一天吧?”拎着大包小包,走在浪漫的都会公园,我没有什么看夜景的心情,只想把这些女人的东西通通扔进山⾕而已。 素卿微笑着,从⽪夹翻出一张卡片,是一张她与另一个女孩拍的大头贴。 “这是我跟巧巧在士林夜市拍的,算是答谢你的谢礼,这份礼物换你明天一天的时间总够了吧?” 都会公园的夜景很美,素卿把她穿了一整天的小外套脫下来,只穿着背心,张开了双臂, ![]() “我不是你的天使,也不懂你的天堂…”她唱起了那英的歌。 “我当然知道她喜 ![]() “失去了新鲜感与神秘感了吧,我们认识太久了,老朋友的感觉早已充満我和她之间。而且彼此在乎的不同,当然对感情的看法也会不同。” 他说。 我懂阿潘的想法,他的生活很丰富,没看过研究生这么悠闲的,就跟电视上那些医生一样,没有一个是在救人看病的,他们总是开着跑车,负责谈恋爱而已。阿潘没有跑车,不过他有一辆豪迈一二五;他忙着谈恋爱,而且对象绝对不只一个人。 让我比较有感于心的,是阿潘开头说的那两个词,新鲜感与神秘感,难道一定要有这两者,爱情才有存在的可能吗?于是我想起巧巧。 窝在公寓外的庭园,怪兽跟阿聪都还没回来,我跟阿潘喝着冰凉的啤酒。 “你呢?觉得那个素卿怎么样?” 他忽然问我。 笑了一下,我也摇头摇,本来我曾怀疑过,会不会素卿其实就是巧巧,她只是换个名字而已?可是现在却打破了我的想像,手上拿着的是素卿给我的,那张她与巧巧的大头贴。就着路灯,我看见一张清秀的脸庞、一头长发,与一个灿烂的笑脸,是素卿的模样。 另一个则略显忧郁,头发同样也是长的,可是神情却似乎蔵着一些落寞,只有一双大眼睛,还有一丝慧黠。看到照片,我又想起了巧巧说过的,那段关于“囚鸟”的话。 “这是巧巧?” “嗯。”我把照片递给阿潘。 阿潘没说什么,和我一起点着了烟。 后来怪兽问我们⼲嘛都苦着脸,我跟阿潘谁也答不上来,识相的我老弟,又买回了一手啤酒,他说:“男人有时候不必太多话,喝吧!” 喝着啤酒、吹着风的时候,怪兽的机手响起,我们看他拿着机手,在客厅里不断晃来晃去,脸上満是舂风得意的笑容。等他挂掉之后,阿潘问他是谁打来的电话。 “唉…学伴啦。” “妈了个西瓜,我跟你同学五年多,你什么时候有过学伴了?” 扭扭捏捏的怪兽,被阿潘掐着脖子,只好从实招来:“真的是我学伴啦!不过她是彰师大的,叫作慧乔,以前大学时就认识了,后来都没有联络,最近才又有接触的啦!” 阿潘几乎把那个名叫慧乔的女孩的⾝家底细都问清楚了,这才放开怪兽。 “怎么你有这种事情都不说的?” 我问怪兽。 “我想等肯定一点再说嘛。” “肯定什么?” 怪兽说,那女孩很文静,话也不多,所以他还不确定人家对他的感觉。 我趴在 ![]() 这里是重划区的⾼级公寓,我们四个人,分属三个家庭,在这里分摊着移民后的房东所留下来的昂贵公寓。 “我们在这里住很久了耶!”我说。 “是呀,怎样?”阿潘回答我。 我说我只是怀念在这里曾发生过的很多往事,我生命中最热爱的蚵仔面线,还有那四十七个写信给我,却被我直接或间接拒绝的女孩的故事,有一大半以上是住在这里时发生的。 “我看我帮你写个故事好了。” 阿潘说: “你这个人简直是怪胎。” “我不是怪胎,我只是觉得过尽千帆皆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我的天使吧!” ××× 最后一天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阿潘陪莹莹去科博馆,我则跟素卿骑着机车逛遍了台中市。阿潘本来是不愿意分头行动的,不过我们都劝他,好歹应该给人家一点面子。 素卿像个大孩子,对台中的许多建筑都感到相当好奇,于是我~~ 说明,同时也跟她说了一堆那些个年少无知的时代里,我在这里⼲过的蠢事。 约好了下午四点钟在火车站见面,我们最后早到了一个小时。 “你对台中很有感情喔?” ![]() ![]() “应该说是习惯吧,毕竟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初恋在这里,失恋在这里,连第一次摔车也在这里。” 素卿大笑了出来,问我上次谈恋爱是多久之前。 “不记得确切的年份了,” ![]() “所以这么多年来,你的课余生活就是闲闲地在这个城市里到处 ![]() “不是闲着没事,我一直在现代的都会中,寻找历史的遗迹。” “台北不是更都会吗?” “一个连停车位都找不到的城市,还能有什么人文气息?” 看着路在人行道上,一手握着冰淇淋,另一手捻着香烟的我,素卿侧头微笑着。 “嗯,三天来,这是我最重大的发现。”她说:“你果然是个怪人。” 我从来没说过我很正常,而这世界里,谁又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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