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缬城绮谭》第三章高楼之卷及《绞缬城绮谭》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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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灵异小说 > 绞缬城绮谭 作者:田中芳树 | 书号:47793 时间:2018/12/25 字数:154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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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薄幕之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味。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大房间,只有墙壁上有个正方形的通风口,味道应该就是从那里飘来的吧。这气味令人联想到场战上的臭味,也就是⾎腥和尸臭的味道。味量小一点的人大概会感到恶心呕吐,然后吓得昏倒在地吧。 那个大房间里面约有五十个人左右,⾝上都穿着近似黑⾊的暗红⾊服装,他们仿佛对房里的怪味道⿇痹了似的。 尽管室內点着灯火,不过光线黯淡,还冒着阵阵难以形容的恶臭。其实那些火是用来融化人体脂肪的。在光线的照 ![]() 坐在⽩骨⽟座上的人正是绞缬城的城主。他的声音 ![]() ![]() “我听说,你们把卖绞缬巾的事情搞砸了,而且还让那几个盗匪逃了。你们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杀,自己逃了回来,真是丢脸!饭桶!” 他说的盗匪指的就是李绩、辛谠和李延枢他们三个。绞缬城城主发出很奇怪的声响,仔细听才知道那是磨牙的声音。一名男子跪在他的面前,一脸惊慌地苦苦求饶。 “把⾆头伸出来。” 那名男子听到这个的命令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似的,仿佛失去任何情绪一般。而且,就算他內心再怎么惊恐,城主的命令却是不能违抗的。他颤抖着⾝子,顺从地张开嘴巴,慢慢地伸出紫红⾊的⾆头。城主做了一个手势,要他靠过去。男子就这样伸着⾆头走了过去,虽然模样滑稽,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 城主把脸凑近那个男人。紧接着,便看到男子两手摊开,在空中死命地挥舞。男子没有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嘴里却传来难以形容的怪声。接着,城主的脸劲使地往后扯,然后从嘴里啐吐出一团物体。 他嘴里吐出的是一片鲜⾎淋漓的⾁块。城主把那个人的⾆头咬了下来。当他吐掉⾆头的同时,露出了⾎淋淋的牙齿,在 ![]() ![]() 被扯断⾆头的男子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全⾝开始菗搐,不一会儿便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城主发出 ![]() “把他的⾆头装回去。” 一旁的护卫服从地跪在地上,捡起那块被咬断的⾁块,硬生生地塞回死人嘴里。城主挪了挪坐姿,懒洋洋地把手靠在扶手上。那个扶手看起来像是男童的头盖骨。 “不可以蹋糟这具尸体。用他的⾎染去绞缬巾,內脏和⾁拿去喂野狗,骨头拿去制成椅子。剥下来的⽪可以绕成坐垫,至于眼珠子的部分…” 城主昅了口气,然后发出沙哑的笑声。 “和以前一样,把它们装进玻璃缸,用酒浸泡,再把它们送到我的书房。” 他満⾜地说着,仿佛已经享受到过程中的感快。四名男子 ![]() “记得把他的脑髓拿来当我的晚餐。” 这就是他送给死者的最后一句话。城主盯着其余的几个人,眼神之中仿佛燃烧着蓝⾊的磷火。他用一种像是在哼歌的语调说: “一百年前,当时天下的户数有九百二十六万户,可是发生了安史之 ![]() 他说话的时候夹带着 ![]() “原来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大的能耐,可是我仔细想了想,只有人才有这么大的能耐。就连⻩河滥泛、数亿只的蝗虫、或是连年的旱灾饥馑、或是流行病,也不可能造成这么惨重的灾情,所以,人类最大的灾难是人类自己造成的。” 说着,他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发自一支破笛子,听不出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 “战 ![]() ![]() 城主的声音有了些微的改变。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或是几百年前…或许是我的祖先留下来的记忆。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红⾊中…那应该是火焰的颜⾊吧?无数锋利的 ![]() 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一个直径约二尺的大巨青铜杯被端到了他的面前,杯缘还沾着鲜红⾊的 ![]() 在大杯的红⾊汁 ![]() “喝下它,每个人都要喝!这样就可以获得死者生前的精力,而且可以拉近你们跟寡人之间的距离!” 房间內的其中一人恭敬地上前,接下大碗。他先是⾼⾼地举起,然后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他的脸上露出満⾜而沉醉的表情,再把杯子递给下一个人。仿佛在进行一场诡异而又无声无息的飨宴。 “不能让李忱那家伙活着。” 城主咬牙切齿地说。 “他凭什么当天子!一个被叫做不慧公的⽩痴,居然也想当皇帝!太不可饶恕了…” 李忱正是宣宗皇帝的本名。虽然他直呼天子的名讳,但是在场的人并无人发出议抗。当那只盛満鲜⾎的大碗巡完一圈之后,城主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杀了李忱。” 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雷鸣一样,震撼在场所有的人。或许是人⾎发生了效用,或许是微弱的光线,或许是受到城主低沉嗓音的刺 ![]() “杀了李忱!” 城主从死人的⽟座上 ![]() “如果废佛令继续扩大的话,应该会死更多人的!可是,偏偏出了一个爱管闲事的李忱!真是可恨的家伙!” 憎恶像是要从他的⾆头尖端冒出火来一般。 “只要李忱一死,就没有人可以继承帝位啦!満朝的文武百官,包括宦官在內, ![]() ![]() ![]() ![]() “和平和安逸只会让家国和民人 败腐。人在刚出生、还有家国在刚建立时才是充満生气的。婴儿的味道比垂垂老矣的老人要美味多啦。你们放手去掠夺这一切吧,直到満意为止!好啦,今天你们可以退下了。” 城主挥了挥手。黑暗中,臣子们唯唯诺诺地行了礼后退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剩下魔王一个人留在充満⾎腥味的大房间里。他全⾝裹着绞缬巾的模样,像是在宣告他就是鲜⾎和战火的化⾝。 〓〓〓小凡做的电子书〓〓〓"wda。cn" >wda。cn Ⅱ 前往西市吧!王式这么提议。理由是他已经掌握证据,证实有人在西市贩卖绞缬巾。李绩问: “是西市的哪户店家呢?” “不是店家,而是船。” “他们是用船运送的吗?” 李绩回想圆仁和尚留下的书信。里面确实提到绞缬城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外面。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经由陆路运送,那么⽔路当然就是最好的管道。在经过一番讨论后,李绩、辛谠、李延枢、王式等一行人便出发前往西市。 西市和东市是长安城的两大市集。面积大约是“坊”的两倍大。虽然两边的规模都不小,但是西市的热闹景象实在远远超出想像。 光是店家就超过五千户,如果连住家也算在內的话就超过了上万户。据说,在这里几乎可以买到所有的商品。这应该也是事实,因为 ![]() 到了中午,大鼓的声音敲了三百下之后,市集便开始做起生意。几二万的市民一下子便将市场挤得⽔怈不通,直到下午鼓声敲了三百下之后,一切才又恢复平静。 李绩、辛谠、李延枢和王式来到热闹的西市后,先是找了一家钱庄,也就是所谓的金融行业。钱庄的功能是替客人保管储金、出借银子、或是使用飞钱(支票),从事各种行业的投资。他们找上的这家钱庄,老板是个波斯人。在当时,市井之间流传着“波斯人跟贫穷无缘”的谚语,可见当时旅居在长安的波斯人大多是有钱的富商。 他们才一刚踏进钱庄大门,一位年约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便立即趋前招呼。他是住在长安的第三代波斯人,而且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王式问他: “你有没有听人说起,有人外出旅行之后就不再回来的传闻?” “大人,您问这个要做什么?” “说来话长。总之,在长安城外有一批凶恶的盗贼,专门洗动劫路过的生意人,我们正在找这方面的受害者,不知道你能不能够提供线索?” 老板听完后,便要仆役把一名少女带了出来。他告诉王式,少女是他的远房亲戚,她应该知道线索。 “请问,失踪的人是谁?” “就是我爹。” 少女说,她的⽗亲带了十五名工人和十头驴子从长安出发,打算前往扬州。行李是从西方来的舶来品,有玻璃器皿、葡萄酒、和地毯等等。去程要四十天,回程也要四十天,加上四十天做买卖,算一算,大概四个月之后就能回到长安。可是五个月过去,依然不见她⽗亲的踪影。少女的家人开始担心,四处委托可以信赖的人前去扬州调查,可是就是没有发现他们的下落。也就是说,他⽗亲一行二六人突然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少女的⽗亲不但是一家之长,有钱的富商,同时也是家族的长老,如此⾝份的人居然凭空消失,的确非同小可。虽然事后曾经多方查询,可是就连旅途中的第一站洛 ![]() ![]() 由于没有线索可循,无法更进一步地追查,调查工作就这么延宕了下来。但是一家之长突然失踪,家里的生意无法继续,少女只好暂时投靠经营钱庄的亲戚。 离开钱庄之后,王式又去拜访另外五家大型的商家,调查有没有人口失踪的事件。到了中午,王式因为约了人商量前往安南都护府任职的事,于是先行告辞回家。剩下李绩和辛谠三个人,他们找了一家饭馆,边吃饭边讨论对策。 “短时间內居然发生这么多失踪人口,真不知道官府在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别说是长安本地的人,要保护长安的外地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我们应该不会遇到这种倒霉事吧。辛兄。” 李延枢这么说。这也难怪,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弟子,而且辛谠一看就知道是个习武之人,想必盗贼也不敢对他们有所觊觎吧。 用完餐后,他们斟酌了一下时间才又动⾝。离开饭馆之后,他们回到了吵杂的市集。三个人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位于西市正央中的一座人工湖。 长安是个倚赖运河 ![]() ![]() 运河的终点就是西市。那里有座面积极为宽广的大池,可以同时容纳数百艘停泊,在岸边装卸货物。为了 ![]() “还可以听见扬州的乡音呢。” 辛谠怀念地看了岸边一圈,但是现在并不是浸 ![]() ![]() “是那艘船!” 李绩并没有用手去指,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在停泊区里只有一艘放着红黑⾊布帆的船,在清一⾊几乎都是⽩⾊船帆的港埠中显得特别醒目,像是在炫耀似的。辛谠不屑地扬了一下眉角。 “真是明目张胆!他们为什么要用那么鲜明的颜⾊呢?” “暗红⾊是他们的象征。不用那个颜⾊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李延枢自以为是地说。他们三人在岸边快步前进,想要更接近那艘暗红⾊的船。 “ ![]() 话还没说完,李绩突然停下脚步。船上好偈发生什么 ![]() ![]() “他们三个是王老爷的朋友吧?快接着!” 男童边说边把箱子扔了出去。不过,由于力道太小,箱子到不了岸边。尽管辛谠他们在瞬间做出瓜赶紧上前去接,可是箱子还是掉进⽔里,还溅起小小的⽔花。船上的 ![]() “他们一定要活抓那几个人!” “当然!” 辛谠明快地回答。只要活捉那些黑⾐人,应该不难问出绞缬城的秘密。更重要的是,漂浮在⽔面的那只箱子绝对不能被他们抢回去。 Ⅲ 船上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暗红⾊的帆已经完全被火⾆ ![]() 不一会儿,火灾警报的锣声大作,管理市场的官差立即赶来指挥灭火,驱散围观的民众。李延枢镇定地说: “二十郞,我们去弄一艘船,把那个小男孩救起来。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不过李绩面露出难⾊,跟平常一脸英气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这个人不怕火,却很怕⽔。” 原来李绩是个天生的旱鸭子。李延枢不由得笑了出来,他没想来李绩居然不谙⽔ ![]() “可是我的骑术很厉害,而且可以从奔跑中的马跳到另一只马上呢!” 只不过眼前的情况紧急,没多余时间抬杠。因为那艘船的火势越烧越烈猛,火⾆几乎波及到岸边。 这时候,岸上这边起了一阵推挤。每个人七嘴八⾆的,用手指着⽔面起 ![]() “有小孩落⽔啦!” “是掉下去的吗!” “不、是他自己往下跳的。你看,他在划⽔,技术还不错呢。” 港埠的⽔流并不湍急,但是⽔面上停了不少船只,一不小心就会撞到船⾝。岸上的人都替小男孩捏把冷汗,不过他的⾝手倒是非常灵活,就像只⽔鸭子般很快游到箱子旁边,然后把它顶在头上。小男童发出得意的笑声,正当岸上的群众也为他的精彩表现拍手叫好之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危险!” 小童回头看了一眼,很快地钻⼊⽔里,一道大巨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男童原来所在的位置。是那艘着火的船!船上的人企图用船首击撞⽔男童。船上的火势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反而越烧越烈,不一会儿功夫,整艘船变成了一团大火球。辛谠在岸边开始跑起来,跳上一艘刚卸完货的船上面。 “快开船!” 辛谠大喊,同时塞了大把银子给船夫。原本不友善的船夫一见到钱,脸上马上堆出殷勤的笑容,勤快地摇动船橹。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船夫当然也不例外。当船即将驶离岸边的时候,飞奔赶来的李绩也跳上船。船⾝发生剧烈的摇晃,辛谠回过头笑着说: “二十郞大人,很抱歉,我可顾不了你喔。” “这什么话!只要让我站稳了,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李绩肖了输地说。可是每次船⾝稍有晃动,却又脸⾊发青,死命地抓住船缘不放。黑船上的那面大帆被烈火烧得破烂不堪,看起来像一头怪鸟在空中飞舞。船上有三个人影跳进⽔里,其中两个全⾝着火。落⽔之后,不知道是否因为力气用尽,没有看到他们再度浮上⽔面。至于第三个人虽然背上也着了火,不过很快就被河⽔浇熄。他不顾严重灼伤的痛苦朝小男游了过去。幸好辛谠的船即时将他们两个隔开。辛谠伸出 ![]() “抓住!” 等小男童抓住之后,辛谠劲使将 ![]() ![]() 突然,数道闪光朝着辛谠和小男童 ![]() ![]() ![]() ![]() ![]() 右手被 ![]() “那不是我放的火喔!” 小男童开口说道。 “是他们发现我偷了箱子,在追我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油灯。我看到那些人在船舱里不知道在烧什么,而且窗户全都关着,真是奇怪。” 换上⼲净的⾐服之后,小童嚷着肚子饿,想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我的肚子好饿啊,你们快带我去吃饭吧。我把⾐服给了你们,至少该请我吃顿饭吧。” 于是,辛谠他们带着小男童到附近一家面馆。 小男童胃口奇佳,半晌的功夫就吃了五碗面。这时,京兆尹方面派来的官差也赶到面馆。李绩报上王式的名字后,要他们先在一旁等候,等他向小男童问明原委之后再跟他们解释。在自我介绍时,小男童面对眼前的陌生人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我姓徐,名珍。还没有取字,等我十五岁的时候,再取一个像样的字吧。”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徐大人、徐大哥、或是徐大爷都可以。” 真是人小鬼大。李延枢暗自咋⾆。徐珍看着辛谠,也回问了几个问题。 “你们是打哪来的?应该不是长安人吧?” “扬州。” “扬州?原来是乡下人。” 徐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没去过外地,更别提扬州。所以在他的观念里,除了长安之外其他的地方都算是乡下。辛谠回以苦笑,一旁的李延枢则是伸出手指,轻轻敲了徐珍的额头。 李绩一脸认真地问: “你游泳游得真好,是在哪里学的?” 在长安人之中会骑马的人固然很多,但是如此 ![]() ![]() “我是无师自通,没有跟什么人学。” 徐珍摸着吃 ![]() “跟着别人走一样的路, ![]() “嗯…”李绩和辛谠彼此对看了一眼。徐珍说的没有错,他们非常讶异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居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徐珍继续说下去。他的⽗⺟在他十一岁那年相继去世,变成儿孤的他只好沦落到西市那边讨生活,上个月才刚认识前来调查的王式。因为徐珍对王式的问话回答得十分慡快,态度也很合作,因此颇得王式的 ![]() “小小年纪有此作为,的确了不起。” 李绩是靠着⺟亲娘家那边的财产过生活,不像平常百姓必须为了生活三餐汲汲营营工作。对这些有钱人家来说,如何善用分到的财产非常重要。否则很容易被讥为“好吃懒做”或是“一⽑不拔的铁公 ![]() 事实上,像李绩这样的江湖侠客钱赚的机会倒也不少,他们最常做的就是当镖客(佣兵)。想要从事这个行业,必须具备⾼深的武艺和可靠的信用。李绩就常常替富商巨贾当镖客,而且还捞了不少好处。 不过,眼前这位叫徐珍的小孩只有十一岁大,却已 ![]() ![]() 在场的大人中,李绩和李延枢都是单⾝,只有辛谠已经娶 ![]() “如果你无处可去的话,要不要到大叔家住呢?” 听到辛谠这么说,徐珍突然张大了双眼。 “家?你是说扬州吗?” “没错。” “嗯…扬州啊…”徐珍一本正经的表情,好像在认真地思考。他知道辛谠是个可以信赖的大人,但是一想到必须离开长安,却又感到犹豫。看到徐珍苦恼的模样,辛谠不噤笑了。 “你不需要马上回答我,等你考虑清楚再说吧。” “就是啊,这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呢。” 徐珍慎重地点了点头。 “你先把船上的情况说给我们听吧。他们是不是要对天子做什么事?” Ⅳ 为社稷 ![]() ![]() “嗯,有意思。” 宣宗自言自语地说,表情略带严肃,没有顾虑到在一旁察言观⾊的臣子。 “中午用膳之后,我要去兴庆宮,你们先去做好准备。” 下完命令之后,又开始处理政务。他不需要重复 ![]() 长安城的东边有条叫“夹城”的通路,路幅约七丈宽,是皇帝御用的通行道。夹城的两侧有⾼墙围起,路的两旁种満了桃树和李树,景致十分典雅。这条通路北连大明宮,途经兴庆宮,直达芙蓉苑,总长约十五公里,过去玄宗皇帝的马车就是在这条道路上奔驰,每当在兴庆宮处理完政务后,又急着赶回芙蓉苑和杨贵妃耳鬓厮磨。 玄宗死后,兴庆宮遭到弃置,之后几代的天子也极少到那里,当然也不会经过夹城。因为多年无人闻问,夹城的路面早已堆积了厚厚的落叶,两旁的⾼墙也出现⻳裂的痕迹。偶而还会有野兔、狐狸从裂 ![]() 不过那天,天子的御轿却一反常态地经由夹城前往兴庆宮,轿子里坐的当然是宣宗皇帝。八名太监抬着轿子,在荒废多年的道路上前进,另外还有四名太监随行在侧。 宣宗突然说要去兴庆宮,不免引起宦官们的猜疑。如果是之前的几代天子,他们一定会极力阻止“皇上去那里做什么?请不要浪费体力啦。”不过,这次提议要去兴庆宮的是宣宗,因此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沿途,秋天的 ![]() “你们是什么人?!” 太监队长厉声斥喝道。就在他的面前,有几幢黑⾊的人影闪过。在皇宮的夹城內,竟然有刺客埋伏!刺客的脸上蒙胧着黑布,有的拿着剑、有的拿着弓,大约有十四、五个人左右。 “刺客!有刺客!” 太监们发出尖锐的呐喊。尽管他们也吓得腿两发软,但保护皇帝的人⾝全安是他们的职责,所以也只有硬着头⽪和敌人周旋。问题是,这些太监并没有携带武器, ![]() “你们快回去通报!” 在官阶较⾼的太监指示下,两名小太监神⾊慌张地往回跑,但是,空气中随即传出飞箭划过的声音,接着便是凄厉的惨叫。那两名太监痛苦地动扭⾝体,一阵挣扎后便扑倒在落叶上,他们的背上都揷着黑⾊的羽箭。现场的其余几名太监吓得说不出话,只能站在原地不停地发抖。 “不要再滥杀无辜!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宣宗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冷静。他缓缓地步下轿子,那是一个⾝材略为⾼瘦、⾝着龙袍的壮年男子。看到猎物出现在眼前,刺客们目露凶光,狰狞地 ![]() “你就是李忱吧?!” 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太监们听到刺客直呼天子的名讳,也不敢出声制止。 宣宗先是看到倒卧在落叶上的两名太监,不忍地自言自语了几名,然后转头狠狠地瞪着那几名黑⾐人,情绪 ![]() “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禽兽!” “好个无聇之徒!居然连手无寸铁的人也育下杀手!朕亲自来制裁你们!” 大概是受到惊吓,黑⾐人们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又恢复之前的狰狞。他们挥动手上的刀剑,仿佛在嘲弄手无寸铁的宣宗。接着一齐朝宣宗扑过去。一旁的宦官被吓得闭上眼睛,不忍卒赌地别过脸。刹那间,呐喊声、刀刃声、⾎⾁被利刃划开、噴出鲜⾎的声音在空气中迸裂,接着传出有人倒地的印重声响。太监们抖着胆子偷偷睁开眼睛,眼前的光景简直令他们不敢置信。一名杀手浑⾝是⾎倒卧在⾎泊中。宣宗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不过面前却多了一个⾝穿青⾐裳的年轻剑侠。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皇上,简直是罪无可赦!” 语毕,青⾐剑侠倏地腾空跃起,剑光一闪,将朝他飞 ![]() 只见一只还握着弓箭的左手臂就这么抱着⾎丝,弹到半空。一名黑⾐人发出凄厉的叫声,整个人失去平衡似的左右踉跄。 “快抓住他们!” 剑侠对太监们这么叫喊,自己则是朝黑⾐人的阵营冲过去,一道闪光划过,又一名黑⾐人从右肩膀到部腹,被划了出一条裂 ![]() “他不是二十郞吗!” 宣宗心里这么纳闷着,但是惟恐影响剑侠分心。因此并没有出声。不一会儿,后方传来杂杳的脚步声。原来是一名叫张泰的太监领着数百名武装士兵赶来救驾。 “皇上!您没事吧?” 宣宗点点头,表示自己安然无恙后,张泰旋即下命众士兵: “每五个人对付一个刺客!其余的人留在皇上⾝边!这了查明幕后人物,一定要留活口!” 情势顿时丕变,刺客们反而变成被追杀的目标。原来的十五名刺客中已有五人阵亡,剩下的十人也必须面对比他们多出五倍的兵力。这些士兵都是⾝穿胃甲、右手拿刀、左手持盾牌的武功⾼手。 前来支援的五十五名士兵中,其中五人不分青红皂⽩地包围住正在和刺客周旋的青⾐剑侠。 “不得对青⾐剑侠无礼,他是我们的人!” 张泰随即对士兵转达了宣宗的指示。在一阵夹杂着怒骂和惨叫声的 ![]() 其中有五人成功地突破重围,以极快的速度朝兴庆宮的方向遁逃。青⾐人准备追上前去,不料却被宣宗大声唤住。 “二十郞!” 剑侠停顿了半晌,但随即又举步直追。宣宗正要上前去的时候,却遭到张泰的拦阻。 “皇上!您这样跟去太危险了!” 宣宗意识到眼前的情势,只好做罢。另有二十名士兵紧随青⾐人而去,没多久其中一名士兵跑回来禀报,说那群刺客潜⼊了兴庆宮,躲在勤政务本楼。 Ⅴ 勤政务本楼是一栋雄伟的建筑,屋顶离地面少说有十丈⾼。站在楼顶上往南看去,三十万户的长安房舍屋瓦连绵,像是海中的波浪一样。过去玄宗皇帝就经常登上⾼楼,向地方的百姓挥手致意。 青⾐剑侠也就是李绩,很快地爬上了楼顶。原先突围的五名刺客因为无法逃出宮外,最后被 ![]() “你是什么人?” “我的曾祖⽗是大唐天子。” “什么?” “我的祖⽗、⽗亲、兄长、都也都是天子!” “…”“不过,我只是个布⾐。” 李绩的剑在秋天的 ![]() 李绩的这番回答当然是有典故的。故事的由来和玄宗皇帝有关,据说有一回玄宗皇帝微服出巡,到外面的店酒和平民们喝酒聊天,当他要离去时被问到姓名。 “我的曾祖⽗是天子、祖⽗是天子、⽗亲是天子、朕也是天子。” 他笑着回答,然后便骑着爱马扬长而去。玄宗大概是国中历史上最洒脫的皇帝吧。尽管晚年的施政一败涂地,却仍然是百姓心目中受 ![]() ![]() 李绩丝毫没有放松对刺客们的攻势,黑⾐人惊险地躲过李绩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刀声和擦摩的火花四溅,刺客几乎失去平衡,其他的刺客见状跳了过去,朝李绩一刀砍下。幸好李绩眼明手快,先一步闪开,旋即转⾝给对方来个回马 ![]() 勤政务本楼位于兴庆宮的西南隅,面对长安城最繁华的舂明门大街兴建而已。过往的路人们总是不时会抬起头,仰望这座象征大唐荣华的雄伟建筑。 “你们看到了吗?那是什么?!” 其中一人往楼顶的方向指了过去,旁边几十个人的视线也一齐落在勤政务本楼的屋顶。接着发出惊呼,这一惊呼又引来了数百人的注意,不一会儿便聚集了数千人驻⾜围观,宽敞的马路一下子被挤得⽔怈不通。大家都好奇而奋兴地抬头看着。 “好像有一个人在和很多人对打呃。” “我、我们该支持哪一边呃?” “那还用说!当然是以寡击众的那一个啊。加油!别输给他们啊!”驻⾜围观的长安市民开始为孤军奋战的青⾐剑侠呐喊打气,因为混战中只有他穿着青⾐,因此比较容易辩认。 “有一个跑到你背后啦!” “卑鄙的家伙!要打就要光明正大地比呀!” “美男子,别输啊!”在勤政务本楼下鼓噪的群众当然看不到李绩的脸,但是他们还是认定他就是个美男子。就这样,勤政务本楼的楼顶剑光诊治耀、⾎烟四起,楼下围观的群众们呐喊叫嚣。一旦确认青⾐人又砍死了黑⾐人,群众之间立即掀起一阵鼓掌叫好。有些人忍不住奋兴地跳了起为,连矜持的女 ![]() “又来了几个人!要小心啊!”“啊、没关系!他们好像是来帮他的。” 其实是敌是友,一眼就可以看分明。只见武装的官兵们陆续爬上屋顶,对刺客发出威吓,将他们 ![]() 在援兵赶来之前,李绩已经杀死了三名,尽管知道必须留下活口以 ![]() 活着的刺客仅剩两名,虽然他们蒙胧着脸只露出一对眼睛,但是从绝望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无路可退。突然,其中一名朝李绩的剑冲了过去,利刃穿贯他的 ![]() 男子将用嘴住含断剑,趁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杀自男子⾝上时脫⾝。噤卫军 ![]() 原本聚集在大街上看热闹的群众见状,纷纷发出尖叫声,仓惶地朝两边散开。黑⾐男子重重地砸落在地,原本含在嘴里的半截断剑揷⼊咽喉,否则穿后脑。鲜⾎汩汩流出,将地面染成了红⾊。不一会儿,马蹄声传来,围着尸体议论纷纷的群众再度被驱散。几名⾝着华丽制服的执金吾侍卫匆匆赶至现场。 李绩从屋顶上确认了状况之后,将剑上的⾎迹甩⼲随即跑下楼去,丝毫不理会背后传来的制止声。不过才下到最后一层,却被另一个声音叫住。 “二十郞,是你吧?” 李绩像是受到惊吓,刹时迟疑了一会儿。但他还是将剑收进了鞘內,对着天子行跪拜之礼。宣宗在侍卫的保护下随后赶来兴庆宮,当然也看到了刚才楼顶上所发生的 ![]() “我是十三郞,这件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落幕了。” 宣宗是宪宗的第十三个儿子,所以他对初次见面的弟弟自称是十三郞。李绩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尽管他內心对宣宗有些不谅解,但奇妙的是,心里却有股温暖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就在宣宗示意要他站起来时,李绩突然迅速地跳上兴庆宮的外墙,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了踪影。随后赶至的卫兵只能站在墙的这一边,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张泰注意到皇帝的表情,于是问道: “皇上,要继续追吗!” “不用,让他去吧。” 宣宗露出一抹苦笑。 “将来应该还是有机会向他道谢,今天朕也尚未做好心理准备呢。对了,那帮刺客怎么了?” “这…虽然没有人逃走,但是…” 张泰难以启齿地说。 “他们有些服毒自残…” “有些咬⾆自尽,真是可怕…” 士兵们七嘴八⾆地报告。总之,十五名刺客不是被杀就是杀自,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有人将有关绞缬城的秘件放在朕的桌上,故意将朕引到兴庆宮,能够这么做的人,应该只有宮里的人才办得到。” 宣宗严峻的眼神落在一旁的太监⾝上。 “宮里有內贼!马上给我查出来!” “遵、遵命!” 太监们一脸苍⽩,颤抖着声音回答。幸好宣宗接下来的发言,让他们悬宕在半空中的心情稍微感到放心。宣宗用沉稳的语气告诉他们。 “这次的事件朕不降罪,但你们必须找出內奷,要是找不出来,朕惟你们是问!” “小、小的知道了!圣上。” “张泰就留在朕的⾝边,朕现在就封你为內常侍。” “遵命。” 张泰心怀感 ![]() 之后,宣宗还派人传唤王式前来。王式⼊宮后,将这两、三天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向上禀告,甚至连李绩救驾的事情他也都听说了。另外,他还向皇上提及调查绞缬城的进展。他告诉皇帝,绞缬巾是从西市的港口流进市面,而且已经查出买者的⾝份。 “请皇上不要降罪给那些买布的人。” “但是,他们的幕后很后能还有共谋。” “这件事属下⽇后会继续追查,眼前最生要的就是查出究竟是谁在贩卖绞缬巾。” “嗯,有道理。” 宣宗表示同意这么做。为了查出宮內的奷细,目前还不宜打草惊蛇。再者,这样比较容易从买家的口中套问出线索。 “好,就照爱卿的意思去办吧。看样子,这件案子已经露出曙光。一切就 ![]() “臣定当粉⾝碎骨,达成皇上的吩咐。” “如果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不要客气。” “是,那么臣想要借几本由秘书省保管的字典。” “喔?字典?” 宣宗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王式这位老朋友。 Www.BbM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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