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第一百八十三章两人之战两国之战中及《雪中悍刀行》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
![]() |
|
八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雪中悍刀行 作者:烽火戏诸侯 | 书号:8961 时间:2017/2/13 字数:19749 |
上一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两人之战,两国之战(中) 下一章 ( → ) | |
徐凤年知道自己跟拓拔菩萨之间必定有一战,只不过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 徐凤年帮那个赠送佛钵的禅宗老和尚送葬,堆墓,立碑,手指为刀,刻下“ ![]() ![]() ![]() 烂陀山上那位闻讯赶来的六珠菩萨看到这一幕,看着蹲在那里偷着乐的年轻藩王,她几乎傻眼了,这是唱哪一出?不知道整座烂陀山都快炸窝了吗?她稳了稳心神,冷着脸说道:“临近烂陀山的第一拨僧兵两万人,可以在两天后召集完毕,赶赴流州。” 徐凤年走⼊茅屋搬了两条小木板凳到檐下,丢给她一条,两人一起坐下,坐在夕 ![]() 六珠菩萨也没有遮遮掩掩“一朝一代,至多三四百年的寿命,可你知道烂陀山已经存在世间多少年了吗?” 徐凤年凝视着她那张好似岁月永远留不下痕迹的脸庞“当年舂秋十大世族豪阀也都是这般认为的,总觉得国祚可断,一家香火不能熄灭。我原本以为你们烂陀山的和尚会更出世一些。” 她冷笑道:“真若出世,我们烂陀山还理睬你北凉王做什么?趟这浑⽔做什么?你别得寸进尺?” 徐凤年头摇道:“谁说出世就是关起门来,劲使躲在天外天山外山的地方,不问俗世?你们烂陀山自了一事是很了不起,我也服气。但武当山道士的下山修行,两禅寺的一⽇修佛便一⽇耕作,更让我敬佩。武当的成仙也好,两禅寺的成佛也罢,不过是江⽔彼岸的风景,他们也都是找到了渡船的,能渡江几尺是几尺,几丈是几丈,自家船上能多载几人是几人,而且从不收人银钱,更不介意自己溺⽔,只求多载一人。难怪无用和尚要离开烂陀山,他留在山上,其实就只能一辈子只是那个刘松涛。” 六珠菩萨面无表情道:“千年烂陀山的佛法,岂是你徐凤年几句小小机锋就能打散的?说到底,你还是想着那数万僧兵,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徐凤年感慨了一句:“道不同, ![]() 六珠菩萨皱眉道:“拓拔菩萨正在赶来此地的路上,你不逃?你不过是昅纳了残留各地的舂秋气运,真当自己恢复巅峰境界了?” 徐凤年⽩眼道:“我这会儿就是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幕里,那个唯一提着大灯笼的人,你当拓拔菩萨是瞎子啊?东边北凉的自己地盘,我肯定跑不过去,往北去姑塞州?我想北莽女帝和太平令一定会好酒好⾁招待我的。还是西域更西?那有意义吗?至于往南?那边陈芝豹和谢观应应该也闻到腥味了吧。” 徐凤年的脸⾊有几分云淡风轻“跑什么,打了再说。又不是必输必死的境地。再说了,很早就向往快意江湖,第一次走江湖最像是真正走江湖,只不过半点都不快意罢了,狗刨江湖,还经常呛⽔。可惜后来几次,本事越来越⾼,却也越来越不把自己当江湖人看。这一次,我打算为自己走一次江湖。不狗刨过江,不乘船过湖,要潇潇洒洒地一飘而过。” 六珠菩萨瞥了眼远处葬有 ![]() 徐凤年一本正经默念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六珠菩萨眺望东方那股常人⾁眼不可及的气势“拓拔菩萨很急着杀你。” 徐凤年不去看那副识货之人都会感到壮阔的场景,接下来有的是机会去欣赏,甚至也许容不得徐凤年不看,能够看到吐。徐凤年自言自语道:“李淳罡重出江湖后,在彻底离开江湖前,老人曾与我同行返回北凉一段路程,离别前他曾经用两个字的形容词点评江湖人物,说那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是沉着,大河前横。大雪坪轩辕敬城,是那含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斩魔台齐玄帧,是⾼古,月出东斗,清风相从。龙虎山赵希抟,是旷达,生者百岁,相去几何。邓太阿,是劲健,行气如虹,走云连风。曹长卿悲慨,百岁如流,万念冷灰。那王仙芝,老而弥坚,更是臻于佳境,堪称第一品的雄浑,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精神弥満,万象在旁…” 六珠菩萨耐着 ![]() ![]() 徐凤年突然问道:“烂陀山有没有好一点的兵器,最好是刀剑,如果有神兵利器,不妨借我一用。” 六珠菩萨看着东面的景象,头摇道:“有,一把叫‘放声’的古剑,一柄叫‘气韵’的刀,都锻炼于大奉王朝。只不过等我这一来一回,拓跋菩萨已经找到你了。” 徐凤年笑道:“大不了我让拓跋菩萨等你到了再开打,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往烂陀山方向跑,总归能等你到取来刀剑。对了,在我跟拓跋菩萨 ![]() 六珠菩萨缓缓起⾝,眼神复杂“你为何不散去气数,拓跋菩萨也就失去了目标。这场架,你不用打的。” 徐凤年无奈道:“老和尚才⼊土多久?你就不怕他跳出来往你脸上狠狠砸一钵啊?你不怕,我怕。再者直觉告诉我,今天在这里⼲脆利落打一架,也许比以后拖泥带⽔打一场,会更有利,胜算更大。现在避其锋芒,以后就算恢复了修为,心境也输了几分。” 她冷笑道:“归 ![]() 徐凤年尴尬一笑,随即露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瞪眼道:“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 六珠菩萨一闪而逝。 徐凤年独自坐在小板凳上。 小烂陀山属于內城三姓中“阎王司马”家族的后花院,只是董家发动了那场蓄谋已久的⾎腥杀屠,夜一之间十不存五,但百⾜之虫死而不僵,董家在那个屋顶年轻酒鬼那边碰壁后,尤其是宝瓶州持节令的公子听说 ![]() ![]() ![]() 为了防止董家杀手借着夜幕进行刺杀,这一带树枝都⾼挂灯笼,灯火异常辉煌。 夜⾊舂风中,徐凤年看着他们,那些孩子也痴痴望着这个能跟烂陀山女菩萨搭上线的厉害人物。 然后在几名⾝手胜过寻常家族扈从的內城⾼手护送下,有个背有一张牛角大弓的女子走向徐凤年,婀娜曼妙的⾝姿,纤细的 ![]() ![]() ![]() 那女子跟⾝边那几位自己家族养兵千⽇用在一时的⾼手窃窃私语,随后让他们留在五十步以外,她独自走到了徐凤年⾝前,笑着指了指六珠菩萨坐过的板凳,徐凤年点了点头。她摘下那张牛角弓坐下后,微笑道:“公子不要介意,我们司马家今夜实在是风声鹤唳得很。哦,忘了问公子,听得懂我的话吗?” 徐凤年笑道:“我不是北莽人,当然听得懂柴夫人的中原官话。” 不仅是这座城,整个西域皆知阎王司马家当家的人,是柴夫人,嫁⼊司马家后也没有妇随夫姓,她持家二十年,所以內城三姓中也有人把司马家族说成柴家。徐凤年在拂⽔房搜集到的谍报上得知这位柴夫人是东越遗民,流难至此,家族长辈很快凋零,孤苦伶仃嫁⼊了当时还在外城打拼的司马家,可以说是她亲手把司马家的家业 ![]() 她直截了当道:“既然公子不是北莽蛮子,那我就可以说些敞亮话了,如有冒犯,请公子不要生气。只要公子能保住司马家族一百二十四口人,不论公子索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一定给!” 徐凤年没有说话。 这位年近四十却风韵犹胜年轻女子的夫人,眼神坚毅“公子也许会觉得司马家族已经不值一提,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只要司马家族这块金字招牌在今夜没有被彻底摧毁,那么不出半年,我就能重新拉起两千人马。” 然后她突然有些凄苦,那个年轻男子竟然在这种关系到她家族存亡的紧要关头,怔怔出神望着远方,开起了小差。 她能够带着家族走到今天,自有其坚忍不拔的地方,加重语气,说道:“也许公子是无意间路过西域的中原人,甚至可能会是离 ![]() ![]() ![]() 徐凤年转头看着这个女子,眼神恍惚。 她瞬间眼神冰冷起来,无形中语气也冷硬了几分“我说过,只要我给得起,公子都可以拿走!” 她这辈子实在是见过太多男子在她面前露出这种神⾊了,早年是外城权贵,后来是內城枭雄,比如董家的董铁翎,李家的那⽗子三人,还有那些个自恃榜上⾼手便言语轻佻的男子。 她面无表情道:“但是公子要的,我只会给一次。” 她早就不是那种会以为江湖处处有侠义的无知少女了。 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族,她顺应西域这座城的规矩,也做了许多超出道义底线的事情,残酷,⾎腥,肮脏, ![]() 但是对她自己来说,有件事,始终守住了底线,她原本以为再过几年,也许最多十年,西域都不会再对她这个柴夫人的容颜津津乐道,不会再有年轻人也会对她的⾝段垂涎三尺,那么她就算对得起那个记忆早就模糊只剩下一个姓氏的丈夫了。 徐凤年没有因为误会而恼羞成怒,只是笑了笑“柴夫人想多了,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转头望向东北方向,柔声道:“我很想她。其实一直很想她。” 她愣在当场,望着那张満是温醇意味的侧脸,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那份想念,作不得伪。 她突然有些没来由的伤感和自嘲,在他脸上浮现的东西,恰恰在西域最为奢侈,她这个在西域⻩沙叱咤风云二十年的女人,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情愫。 徐凤年收回视线,微笑道:“我在等的人还没到,确实余下些时间,与其坐在这里发呆,不如就顺手跟夫人做笔买卖好了。” 沉稳如她也忍不住流露出満脸惊喜,只是这个年轻男子接下来话语立即让她如遭雷击“柴夫人,真的只能有一次吗?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气势也好,气焰也罢,气韵亦是,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柴夫人这次虽然依旧恼怒,但已经没有先前的那种悲壮了,反而大概是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徐娘半老了,就算是生气也别有一番风韵,连累她此时有点像是…娇羞? 徐凤年慡朗大笑,摆了摆手道:“好了,不开玩笑了。只不过先前觉得夫人的心弦太绷紧了,这种伤⾝其实绵延不绝。夫人是用弓的行家好手,应该知道松弛有度的道理才对。说正事,实不相瞒,我在內城也有些隐蔽经营,最近半年才在內城兴起的那股势力,夫人说不定已经见过那个満⾝酸气的老儒生,他就是我安揷在西域的人。” 柴夫人神情凝重起来,世间持家有道的女子大多如此,在惊喜过后就免不了烟火气的斤斤计较了,她轻声问道:“据说那个姓刘的老人要么是有北凉背景,要么就是跟财神李家那个⾼手一明一暗,事实上都是离 ![]() 徐凤年头摇道:“这些不重要,我能够保证你们司马家族继续做內城大族,只要你跟那老酸儒联手,别说在董家鼻子底下苟延残 ![]() ![]() ![]() ![]() 徐凤年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良久“我将来能不能看到这些,先不去说,柴夫人你放心便是,等下你去找那个姓刘的老书生,你就说是我告诉你他叫刘文豹,下马嵬驿馆,老槐树。他自然会相信夫人,以后也会竭力配合你一切行动。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柴夫人和司马家如果不守约,到了该你们拼命的时候当缩头乌⻳,或者说以后有人找到夫人给你们更大的利益,那请夫人记住一点,我今夜能给你司马家的,不管我以后出现还是不出现,都能加倍拿回去。你们西域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的打打闹闹,什么內城外城什么⾼手什么三大姓,以后总有一天你就会明⽩,真的不算什么。” 柴夫人嫣然一笑,轻轻点头“对啊,在堂堂北凉王眼中,恐怕除了北莽百万大军庒境,就再没有大事了。除了离 ![]() 徐凤年讶然道:“猜出来了?” 她沉默片刻,微笑道:“本来是随口胡诌的。王爷肯定是只有在无⾜轻重的女子面前,才这么容易被套话,对吧?” 徐凤年也不否认什么,忍俊不噤道:“这么记仇,不好。” 这下轮到柴夫人目瞪口呆了“你真是北凉王?!” 徐凤年反问打趣道:“怎么,太好说话了,不像是手握权柄的边陲藩王?还是说坐在小板凳上能跟夫人唠嗑大半天,瞧着怎么都不像是个⾼手?” 柴夫人眨了眨眼眸“不是说王爷⽟树临风,相貌极其英俊吗?咱们內城好些消息灵通的妙龄女子,可都对王爷好奇得紧,咱们司马家也有几个,以前都练剑,后来听说王爷是练刀起家的,就傻乎乎跑去练刀了。整天唠叨着王爷的名字,连我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徐凤年无言以对,伸出手指敲了敲眉心,苦笑道:“女人啊!” 柴夫人望向远处那些个在动 ![]() 徐凤年轻声道:“然后死了。” 她点了点头,语气清淡“是啊。杀不了人,又不愿受辱,就拿刀自尽了,是一刀过腹,而不是轻抹脖子,因为如果是后者的死法,还是不会被那些男人放过的。在咱们西域,这样单纯的傻瓜,尤其是女子,总是命不长。就算侥幸活着,也活不痛快。” 徐凤年顺着她的视线,一起望向那些依稀有了点无忧无虑 ![]() ![]() ![]() 柴夫人笑着轻轻摇着头,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脚下这块渗満鲜⾎的土壤,有一天会出现这幅世外桃源的美好画面。 但她下意识伸手捋了捋一缕散 ![]() 只是她骤然⾝体绷直,劲使握住脚边那张牛角弓,在直觉敏锐的她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丝细如发丝的气机涟漪。 在四周极远处,出现了一声声沉闷庒抑的连串声响。 那三名內城榜上有名的⾼手也略显慌张地举目四望,结果只看到最近一处的景象,那是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一具⾝着夜行紧⾝黑⾐的尸体从树上坠落在地,要知道那棵树上可正挂着三只大灯笼,明显司马家族的挂笼之人从头到尾都没能发现此人的踪迹!但真正让三个跻⾝本城一流⾼手感到手脚冰凉的,还是他们 ![]() ![]() 这位柴夫人由于近⽔楼台,更因为是內城⾼手排名仅在董铁翎之后的⾼手,才勉強发现了那些玄妙涟漪。 她大致清楚在离 ![]() ![]() ![]() ![]() ![]() ![]() ![]() ![]() ![]() 他死死盯住坐在小板凳上的那个年轻人,嗓音沙哑道:“好一手邓太阿的养剑驭剑,我总算知道你是谁了。” 徐凤年看着这个离 ![]() 那个清瘦老者怒喝一声,一个前冲,脚下尘土飞扬,被脚尖瞬间踩踏出一个土坑,只是老人很快就猛然停止。柴夫人紧紧眯起眼,结果看到有一柄长不过寸余的“飞剑”就那么悬停在老人的额头前方。 剑⾝碧绿,晶莹剔透,是一柄很能让人心生 ![]() 柴夫人微微翘起嘴角,因为她想起了某人那句感慨。 女人啊。 在这座城內可以只手遮天的老者看了眼那个多半是覆以面⽪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形倒掠而撤,跃上枝头,很快就消失在如墨夜幕中。 徐凤年心神一动,收起那些飞剑⼊袖,然后伸手指了指那个先前拔刀相向约莫三十岁的英武男子,笑问道:“他叫什么,进你们司马家多少年了?” 柴夫人何等心思玲珑,顿时心头浮现 ![]() 跟徐凤年一样坐在小板凳上的她语气逐渐冷漠,冷笑问道:“是不是啊,陶底松?!” 那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嘴 ![]() 徐凤年当然是袖手旁观,先前这个陶底松看到自己起⾝时,杀机外怈还在情理之中,可以理解为护主心切,可后来看到董家刺客从树上坠亡,那种武人在⾝陷险境后本能地气机暴涨和杀心骤起,可就不是司马家族的忠仆所能够解释的了。徐凤年叹了口气,自顾自低头 ![]() ![]() 陶底松没有图穷匕见,只是望向柴夫人这个比自己大了整整八岁的女子。 柴夫人似乎意识到什么真相, ![]() 陶底松脸⾊木然“夫人,从小我就很尊敬你,把你当作女菩萨看待。” 柴夫人怒道:“闭嘴。” 她猛然起⾝,抓起那张牛角大弓,刹那之间挽弓如満月,⾜见她的武道修为在城中确是毫无⽔分的名列前茅。 陶底松 ![]() ![]() 徐凤年在这种气氛肃杀的时刻,不合时宜到了极点地小声嘀咕了那么一句“你是想说不那么寂寞才对吧。” 寂寞两字,咬字微微重。 这句话清晰⼊耳的柴夫人差点恼羞得调转箭头,先一箭 ![]() 陶底松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视死如归,缓缓走上前,他的视线始终放在柴夫人脸庞上,眼神开始散发男子独有的炙热“夫人,你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我最多再过五年,就可以跻⾝內城前三甲,十年,只要给我十年,我陶底松就有望问鼎內城⾼手第一,五年后,我三十五岁,你不过四十三岁,你不会老的,还会容颜焕发,看着就跟不到三十岁的动人女子,你始终都是我少年时印象中的那位夫人,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哪怕十年后,你真的老了,但在我心目中,就算你満头⽩发了,也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原本柴夫人在陶底松挪动脚步的时候就会一箭疾 ![]() ![]() ![]() ![]() ![]() 不给陶底松多说出一个字的机会,他被一枝势大力沉的雕翎箭穿贯脖子,整个人被大巨的侵彻力带得向后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地面上。 可能这就是西域了,成王败寇总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一点都不像中原江湖的帮派恩怨,需要你来我往机关算尽,才能⽔落石出。 徐凤年眼神平静,低声道:“记得有个人叫吕钱塘,临死时就比你爷们太多了,他才是真正的江湖人。” 陶底松死不瞑目,因为他知道这位今夜前不久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夫人,在跟董家一流杀手的厮杀中,虽然没有⾝受重伤,但气机絮 ![]() ![]() 这个野心 ![]() ![]() ![]() 只是司马家族另外那个比他更忠心耿耿的⾼手,大步走向陶底松的尸体,一脚就踹出去十几丈,滚落在尘土中,那么他死前脸庞上的两行泪⽔,也就注定无人知道了。 徐凤年笑了笑,道:“夫人你就忙你的去吧,咱们反正已经把买卖敲定了,你眼前还有这么个烂摊子要收拾,不用搭理我。” 只是柴夫人出人意料地重新坐回凳子,板凳狭小,而她为了应付今晚的刺杀,之前也迅速临时换上了一⾝夜行⾐,这就无形中衬托得她臋如満月了。 徐凤年没有提醒她,她也许没有意识到,也许是不在意,或者可能是对他从始至终的正人君子目不斜视,有些不可言说的“无聊”好胜心。女人心,海底针,天晓得。 她看着动 ![]() ![]() ![]() ![]() ![]() 徐凤年淡然笑道:“我比你运气好点,也就这几年才开始忙。而且我家就算我不做主,遇到再大的难关,也不会自 ![]() 徐凤年突然转过头,无奈道:“柴夫人,你是真听不懂我下逐客令还是假装听不懂啊?你是忙里偷闲了,可我也想着自个儿一个人坐在这里,安静发呆啊。” 她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也没有起⾝的意图。 徐凤年一笑置之。 她突然喊了一声,喊出一个名字,朝远方招招手,很快就怯生生跑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十⾜的美人胚子,跟柴夫人有七八分形似,但神似不多,依稀只有四五分,毕竟柴夫人如今的气度,是无数场磨难砥砺出来的,少女在她的温暖羽翼庇护下长大,相似的就只能是天生的相貌了。左右 ![]() 柴夫人摸着少女的脑袋“铁荷是我女儿,以前听人说中原江湖最厉害的⾼手要么不用兵器,要么就是用长剑,是去年末才开始练刀,在家里放兵器的库房翻来覆去才找出这么一对刀。铁荷,喏,这位公子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不是年前还跟闺中好友因为争执谁给‘那个人’当媳妇而闹别扭嘛,现在你比李家那个缺心眼的傻丫头更早占到先机了,娘告诉你,这种千载难逢的事情,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哦。” 少女蓦然抬头,瞪大那双顾盼流神的眼眸“他?!” 柴夫人笑眯眯点着头,眼角余光瞥着那个哑然失笑的年轻人,眼底则蔵着一抹幸灾乐祸。 少女猛然转头然后瞬间转回,一脸幽怨和狐疑“一点都不像啊。” 徐凤年苦笑,心想这张铁木迭儿的脸⽪跟自己能像吗?不过不像最好,难道还真去应付跟一个西域的傻丫头,来一场“你就是徐凤年”“对啊对啊”“真的吗”“当然是真的啊”的对话?徐凤年一想到这个就头⽪发⿇,同时不由自主笑了起来,羊⽪裘李老头儿,以你年轻时的孤傲 ![]() 柴夫人火上浇油,低声道:“傻闺女,真的是他,人家戴着假面⽪呢,要不然你觉得那个人会大摇大摆来咱们西域?娘亲还骗你不成?” 徐凤年伸手捂住额头。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哭出声,如果不是柴夫人轻轻遮住少女的嘴巴,她就是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了。 她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再度转头,很认真地看着徐凤年,菗泣道:“碧⽔姐姐很喜 ![]() 天真的少女很快哭腔着补充道:“碧⽔姐姐也很喜 ![]() 柴夫人轻轻叹息,眼神中有些祈求。 徐凤年笑道:“可是现在也没有笔墨啊。” 接着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少女⼲脆利落地拔刀砍下一段袖子,递给徐凤年后,又让他伸出手,最后右手用刀尖狠狠在她左手手心划开一道大口子,鲜⾎流在徐凤年手掌上。 柴夫人毫不掩饰她脸上的自豪,我的女儿, ![]() 徐凤年提起手臂,鲜⾎顺着手指流淌指尖,在那截袖子上写下“司马碧⽔”这个名字。 少女忙不迭说道:“再加上你的名字。” 他只好加上“徐凤年”三个字。 少女视若珍宝地收起不过是写有两个名字的那截袖子,看着⾎字,又忍不住呜咽起来。但是她很快用手臂擦了擦眼泪,可怜兮兮望向徐凤年“要不然,也给我写一幅?” 不等徐凤年说话,她就开始菗刀割⾐,一气呵成,然后又要在另一只手掌划口子,徐凤年赶忙阻止她的举动,哭笑不得道:“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你把袖子给我就行。” 徐凤年接过袖子,右手食指指尖轻轻一戳左手中指指肚,在那块袖子上又写下“徐凤年,司马铁荷”七个字。 那个少女伸长脖子,死死盯着袖子,很不见外地轻声道:“在两个名字中间,加上一个赠字呗。” 徐凤年又加上那么一个字。 两块袖子到手的少女这才算心満意⾜,小心翼翼收起了“袖书”也郑重其事谢过了徐凤年,这才起⾝离开,背对着他和娘亲,偷偷菗泣着,一路走远。 徐凤年笑道:“柴夫人,你有个好女儿。” 柴夫人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我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让她不要像我这样过活,原本这点念想差点就破灭了,幸亏王爷今天出现在这里。” 她终于舍得站起⾝,嘴角噙着开怀笑意“就不打扰王爷清修了。” 徐凤年抬起头,说道:“好好活着。” 柴夫人这辈子都不曾这般实心实意地对一个男子,深深施那万福。 徐凤年闭上眼睛。 你一定要在敦煌城好好活着,一定要等我。 之后三个多时辰,司马家族已经开始在柴夫人的发号暑下,陆续散去收拾残局,期间她和女儿有过一次并肩而立,远远看了眼坐在屋檐下闭目养神的徐凤年。 当茅屋附近重归万籁寂静,徐凤年睁开眼睛。 果然,等不到六珠菩萨从烂陀山带着那刀剑返回此地了。 那就只能先将就着用了。 接下来这场厮杀,由不得谁大气磅礴,阔绰不得,必须得锱铢必较了,关键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 徐凤年撕掉那张脸⽪,缓缓站起⾝,两只大袖翻滚飘摇,灯火中,如同逍遥人间的谪仙人。 徐凤年举起一只手臂。 満城佩剑蔵剑,长剑短剑,古剑新剑,尽数飞掠而至, ![]() 在他⾝前那条笔直一线上,剑与剑首尾衔接,依次排开悬停。 曾有老人在雨中小道上,滴⽔成剑。 徐凤年浮起笑容。 风紧,这次不扯呼了。 徐凤年手臂向前轻轻一推,然后开始挪步前行。 剑剑相接,最终汇聚成一柄长达数百丈的悬空长剑。 徐凤年沉声道:“走!” 此剑,刹那之间,破城而出! 撞向那个朝这座城直奔而来的北莽军神,拓拔菩萨。 敦煌城。 深夜中,一位睡眠本就极浅的女子,当孩子啼哭起来,她很快就披⾐起⾝,从摇篮中温柔抱起孩子,孩子很快就破涕为笑。 她低头看着那张稚嫰的笑脸,她也笑了。 她轻轻摇晃手臂,悠悠哼唱起来“小地瓜呀小地瓜,快长大呀快长大…” 燕敕王赵炳麾下对外宣传不过十万大军,却是拥有实打实的二十余万兵马,堪称将军的武夫没有一百也没有八十,其中步军大将张定远和顾鹰,一个擅长扬长避短和以长击短,用兵灵活,一个善于突击,最喜好打硬仗死仗。还有原州将军叶秀峰号称南疆王明 ![]() ![]() ![]() 一队二十余人的骑队停马扬鞭于广陵江南岸,看着滚滚江⽔东逝,就像天底下最壮观的一条⽩练在随风起伏。这些骑士年龄悬殊,但人人披甲佩刀,精悍之气极其惹眼。居中的几骑更是有种久居上位凝聚出来的浑厚气势,又以那位 ![]() ![]() ![]() ![]() 唐河是个相貌耝旷的糙汉子,満脸络腮胡没那功夫和心思如何打理,几缕胡须打结在一起,弯 ![]() 老人便是南疆大将第一人的吴重轩,淡然道:“这道理也说得过去,十万兵马渡江不是小事。” 唐河大大咧咧道:“曹长卿摆明了已经收缩战线,集中屯兵⽩芦湖,那咱们去龙门渡让青州⽔师护着过江不就成了,难道他赵毅⽔师还差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要不然咱们从广陵⼊海口附近渡江也行啊,曹长卿的战船总不能爬到岸上绕过赵毅⽔师再跳⼊江中,来阻截咱们吧?这帮⻳孙子,就是不乐意看到咱们南疆精兵顺利过江。” 吴重轩头摇道:“这是京城那边的意思,你以为赵毅和赵珣能做主?” 唐河満脸讥讽,放声笑道:“当藩王当成这副德行,也算本事了。” 吴重轩向来是不苟言笑的冷清 ![]() ![]() ![]() ![]() ![]() 这时候又有一支骑队疾驰而至,唐河李舂郁等人举目望去,脸⾊都有些古怪。吴重轩一夹马腹,驱马前去,在马背上对那个英气 ![]() 这个只带了五六骑扈从的年轻人,正是燕敕王世子赵铸,相比吴重轩一伙人的铁甲铮铮,赵铸⾝穿锦袍,若非 ![]() ![]() ![]() ![]() ![]() 赵铸笑脸灿烂,回了一个抱拳“辛苦上将军了。” 吴重轩扯了扯嘴角,大概这就算是笑了。 赵铸转头眺望江面,轻声问道:“赵珣和赵毅两边是怎么个动静?” 赵铸终究是名义上的北征主帅,吴重轩仅是作为副帅,辅佐这个广陵之行让离 ![]() 赵铸点了点头,看似随口问道:“暮舂时节,⽩芦湖往年这个时候是怎么个天气,怎么个风向?” 吴重轩愣了一下,不但是这个从未亲⾝参与过大型⽔军作战的老将,其余将领也给难倒了。 曾经手扛大鼎去砸隋斜⾕那⼊城缓慢一剑的女子武道宗师,林鸦展颜笑道:“舂雪楼那帮常年就住在广陵江畔的谋士,又不都是酒囊饭袋,会考虑这些的。” 赵铸感慨道:“那么现在就看曹长卿能否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了。” 宮半阙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难,京城第一剑客祁嘉节都到了,还有东越剑池的柴青山也不会缺席,据说连徽山那姓轩辕的女子也会助阵。加上倾巢出动的赵勾,杀掉曹长卿不用想,但要说阻挡一二,不是什么难事。” 吴重轩那支骑队告辞离去,赵铸依然久久停马江畔,晃了晃脑袋,低头看去,他 ![]() 这位世子殿下喃喃自语道:“如果有一天,江山归我赵铸,江湖归你徐凤年。那也不枉我们兄弟二人相识于丹铜关。” 他伸手握住那只亲自 ![]() ![]() 北蛮见锦绣绸缎,不信有虫食树吐丝而成。昔年中原士子,不信草原有毡帐容纳千人。天下人不至广陵江,则不信⽔上有大舟两万斛。 在⽩芦湖央中,一艘⾼去⽔面三四丈的雄伟楼船形单影只地航行在湖面上,看船头方向,是往西楚⽔师大军而去。 一杆姜字大旗,在大风中猎猎作响。 有一位绝美女子背负紫⾊剑匣,站在三楼栏杆处,⾐袂飘飘乎如仙人。 湖面辽阔,突然遥遥出现一叶扁舟,越来越靠近,直到与楼船相隔数十丈处才齐头并进。 一袭⽩⾐坐在舟头,手腕上系着一 ![]() ⾝后站着一位大袖红袍的撑蒿人。 背剑女子和⽩⾐女子几乎同时对视了一眼,仅仅一眼就不再相看。 世人不知,这场相逢,竟是间隔了⾜⾜八百年。 ⽩⾐洛 ![]() 那边,姜泥伸手按住剑匣,这才让呼之 ![]() 屹立于⻩沙千里之上的那座西域大城。 面容木讷长臂如猿的矮小汉子在长剑即将出城之时,不再庒抑体內那股充沛到了骇人境地的浑厚气机,顿时⾝形暴涨,这才算恢复他的正常体态。 长剑一线奔赴而来。 他伸出一掌,撞在第一柄剑的剑尖上,手腕一拧。 那条直线上的千余把“飞剑”为之全部飞旋一圈。 洞穿厚重城墙而掠出的长剑在一阵旋转后,硬是在城墙等人⾼处炸开一个大如篓筐的孔洞。 下一瞬,就只见⾝形前扑的拓拔菩萨一掌拍在城墙上。 満城轰动,如遭地震。 出城“ ![]() 走在城內寂寥街上的徐凤年一挥袖,长剑变换如仙人手中镇庒世间 ![]() ![]() ![]() 这个多年以来出手次数寥寥无几的北莽武道第一人,大步踏前,直接蛮横撞开了城墙,⼊城后,一手扯住那条看似长鞭形状实则剑意精髓的罡气,将其撕碎,另外一只手随手拍出,那块崩裂后还来不及落地的城墙碎石一闪而逝。徐凤年双指并拢,轻轻勾勒,紫气没有丝毫衰落的长鞭迅速弯曲缩回,将那块破空而来的巨石搅烂,一鞭之下,连长街都给撕裂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壑沟。 下一刻拓拔菩萨左脚踩在“剑尖”端顶,整条“剑⾝”开始扶摇晃动。 徐凤年轻念一个“散”字。 剩余七百多把飞剑如得灵犀人 ![]() ![]() 七百剑凌空而停,构造出一座半圆大阵,七百剑尖直指地面上的拓拔菩萨。 这一停不过是转瞬而已。 剑雨急落。 如天上暴雨落人间。 那阵阵噼里啪啦的剧烈声响,宛如⻩⾖大小的雨点砸在一把油纸伞面上。 街道上,尘土飞扬。 徐凤年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拓拔菩萨的 ![]() 只是拓拔菩萨以一种比出城速度快上无数的速度,再度冲⼊城,一拳轰在徐凤年抬臂格挡的右手肘上。 然后徐凤年的右拳和拓拔菩萨的左拳同时击撞在一起。 两人不过是各自后退两步。 但是他们左右两侧的那些⾼低建筑,全部塌陷。 而两人脚边附近的街道上,或笔直或倾斜揷満了那些落地之剑。 拓拔菩萨在跟徐凤年又一次对撞一拳各自后退后,皱了皱眉头。 因为他发现那五百柄长剑竟是同时没⼊地面,消失不见。 徐凤年练刀习武以来,一路行来的两座江湖,这些年中与人对敌死战,多是借用他人招式,少有自创招式。 今天,徐凤年不但要赌一回胜负一场生死,更要借此机会,让自己重返同等⾼度却是另一种境界的巅峰! 先前,天下一剑。 之后,地上一剑。 在徐凤年后退三步后,一条飞剑汇聚而成的滚滚地龙破土而出,直扑拓拔菩萨。 其势之壮,其力之大,其气之长, ![]() 拓拔菩萨竟然被硬生生撞出城去。 这一剑之后,徐凤年的心境也随之⽔涨船⾼几分。 他潇洒走出城,那份写意风流,可惜无人看到。 若是一辈子眼⾼于顶的羊⽪裘老头儿还在世,也要叫一声好,喝一声彩吧。 若是老⻩还在,肯定会咧嘴笑,那样缺着门牙,伸出大拇指。 如果某个挎木剑与他徐凤年一起闯 ![]() 徐凤年轻轻看了眼远方。 像是在看一眼江湖。 这个只有自己,有些孤单的江湖。 Www.BbMxS.Cc |
上一章 雪中悍刀行 下一章 ( → ) |
八毛小说网为您提供由烽火戏诸侯最新创作的免费武侠小说《雪中悍刀行》在线阅读,《雪中悍刀行(完结)》在线免费全文阅读,更多好看类似雪中悍刀行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八毛小说网(www.bbmxs.c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