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四十四及《元史》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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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元史 作者:宋濂、王祎等 | 书号:10207 时间:2017/3/26 字数:224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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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秉忠 刘秉忠,字仲晦,初名侃,因从释氏,又名子聪,拜官后始更今名。其先瑞州人也,世仕辽,为官族。曾大⽗仕金,为邢州节度副使,因家焉,故自大⽗泽而下,遂为邢人。庚辰岁,木华黎取邢州,立都元帅府,以其⽗润为都统。事定,改署州录事,历巨鹿、內丘两县提领,所至皆有惠爱。秉忠生而风骨秀异,志气英慡不羁。八岁⼊学,⽇诵数百言。年十三,为质子于帅府。十七,为邢台节度使府令史,以养其亲。居常郁郁不乐,一⽇,投笔叹曰:“吾家累世⾐冠,乃汨没为刀笔吏乎!丈夫不遇于世,当隐居以求志耳。”即弃去,隐武安山中。久之,天宁虚照禅师遣徒招致为僧,以其能文词,使掌记书。后游云中,留居南堂寺。世祖在潜邸,海云禅师被召,过云中,闻其博学多材艺,邀与俱行。既⼊见,应对称旨,屡承顾问。秉忠于书无所不读,尤邃于《易》及邵氏《经世书》,至于天文、地理、律历、三式六壬遁甲之属,无不精通。论天下事如指诸掌。世祖大爱之,海云南还,秉忠遂留藩邸。后数岁,奔⽗丧,赐金百两为葬具,仍遣使送至邢州。服除,复被召,奉旨还和林。上书数千百言,其略曰: 典章、礼乐、法度、三纲五常之教,备于尧、舜,三王因之,五霸败之。汉兴以来,至于五代,一千三百余年,由此道者,汉文、景、光武,唐太宗、玄宗五君,而玄宗不无疵也。然治 ![]() 愚闻之曰:“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昔武王,兄也;周公,弟也。周公思天下善事,夜以继⽇,每得一事,坐以待旦,以匡周室,以保周天下八百余年,周公之力也。君上,兄也;大王,弟也。思周公之故事而行之,在乎今⽇。千载一时,不可失也。 君之所任,在內莫大乎相,相以领百官,化万民;在外莫大乎将,将以统三军,安四域。內外相济,国之急务,必先之也。然天下之大,非一人之可及;万事之细,非一心之可察。当择开国功臣之子孙,分为京府州郡监守,督责旧官,以遵王法;仍差按察官守,治者升,否者黜。天下不劳力而定也。 天下户过百万,自忽都那演断事之后,差徭甚大,加以军马调发,使臣烦扰,官吏乞取,民不能当,是以逃窜。宜比旧减半,或三分去一,就见在之民以定差税,招逃者复业,再行定夺。官无定次,清洁者无以迁,污滥者无以降。可比附古例,定百官爵禄仪仗,使家⾜⾝贵。有犯于民,设条定罪。威福者君之权,奉命者臣之职。今百官自行威福,进退生杀惟意之从,宜从噤治。 天下之民未闻教化,见在囚人宜从赦免,明施教令,使之知畏,则犯者自少也。教令既设,则不宜繁,因大朝旧例,增益民间所宜设者十数条⾜矣。教令既施,罪不至死者皆提察然后决,犯死刑者覆奏然后听断,不致刑及无辜。 天子以天下为家,兆民为子,国不⾜,取于民,民不⾜,取于国,相须如鱼⽔。有家国者,置府库,设仓廪,亦为助民;民有⾝者,营产业,辟田野,亦为资国用也。今宜打算官民所欠债负,若实为应当差发所借,宜依合罕皇帝圣旨,一本一利,官司归还。凡陪偿无名,虚契所负,及还过元本者,并行赦免。 纳粮就远仓,有一废十者,宜从近仓以输为便。当驿路州城,饮食祗待偏重,宜计所费以准差发。关市津梁正税十五分取一,宜从旧制。噤横取,减税法,以利百姓。仓库加耗甚重,宜令权量度均为一法,使锱铢圭撮寸尺皆平,以存信去诈。珍贝金银之所出,淘沙炼石,实不易为,一旦以 ![]() 古者庠序学校未尝废,今郡县虽有学,并非官置。宜从旧制,修建三学,设教授,开选择才,以经义为上,词赋论策次之。兼科举之设,已奉合罕皇帝圣旨,因而言之,易行也。开设学校,宜择开国功臣子孙受教,选达才任用之。 天下莫大于朝省,亲民莫近于县宰。虽朝省有法,县宰宜择,县宰正,民自安矣。关西、河南地广土沃,以军马之所出⼊,治而未丰。宜设官招抚,不数年民归土辟,以资军马之用,实国之大事。移刺中丞拘榷盐铁诸产、商贾酒醋货殖诸事,以定宣课,虽使从实恢办,不⾜亦取于民,拖兑不办,已不为轻。奥鲁合蛮奏请于旧额加倍榷之,往往科取民间。科榷并行,民无所措手⾜。宜从旧例办榷,更或减轻,罢繁碎,止科征,无从献利之徒削民害国。鳏寡孤独废疾者,宜设孤老院,给⾐粮以为养。使臣到州郡,宜设馆,不得于官衙民家安下。 孔子为百王师,立万世法,今庙堂虽废,存者尚多,宜令州郡祭祀,释奠如旧仪。近代礼乐器具靡散,宜令刷会,征太常旧人教引后学,使器备人存,渐以修之,实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广远,虽成吉思皇帝威福之致,亦天地神明 ![]() 见行辽历,⽇月 ![]() 家国广大如天,万中取一,以养天下名士宿儒之无营运产业者,使不致困穷。或有营运产业者,会前圣旨种养应输差税,其余大小杂泛并行蠲免,使自给养,实家国养才励人之大也。明君用人,如大匠用材,随其巨细长短,以施规矩绳墨。孔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盖君子所存者大,不能尽小人之事,或有一短;小人所拘者狭,不能同君子之量,或有一长。尽其才而用之,成功之道也。 君子不以言废人,不以人废言。大开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也。天地之大,⽇月之明,而或有所蔽。且蔽天之明者,云雾也;蔽人之明者,私 ![]() ![]() 今言利者众,非图以利国害民,实 ![]() ![]() 笞箠之制,宜会古酌今,均为一法,使无敢过越。噤私置牢狱, ![]() 世祖嘉纳焉。又言:“邢州旧万余户,兵兴以来不満数百,凋坏⽇甚,得良牧守如真定张耕、洺⽔刘肃者治之,犹可完复。”朝廷即以耕为邢州安抚使,肃为副使。由是流民复业,升邢为顺德府。 癸丑,从世祖征大理。明年,征云南。每赞以天地之好生,王者之神武不杀,故克城之⽇,不妄戮一人。己未,从伐宋,复以云南所言力赞于上,所至全活不可胜计。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问以治天下之大经、养民之良法,秉忠采祖宗旧典,参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条列以闻。于是下诏建元纪岁,立中书省、宣抚司。朝廷旧臣、山林遗逸之士,咸见录用,文物粲然一新。 秉忠虽居左右,而犹不改旧服,时人称之为聪记书。至元元年,翰林学士承旨王鹗奏言:“秉忠久侍藩邸,积有岁年,参帷幄之密谋,定社稷之大计,忠勤劳绩,宜被褒崇。圣明御极,万物惟新,而秉忠犹仍其野服散号,深所未安,宜正其⾐冠,崇以显秩。”帝览奏,即⽇拜光禄大夫,位太保,参领中书省事。诏以翰林侍读学士窦默之女 ![]() 初,帝命秉忠相地于桓州东滦⽔北,建城郭于龙冈,三年而毕,名曰开平。继升为上都,而以燕为中都。四年,又命秉忠筑中都城,始建宗庙宮室。八年,奏建国号曰大元,而以中都为大都。他如颁章服,举朝仪,给俸禄,定官制,皆自秉忠发之,为一代成宪。 十一年,扈从至上都,其地有南屏山,尝筑精舍居之。秋八月,秉忠无疾端坐而卒,年五十九。帝闻惊悼,谓群臣曰:“秉忠事朕三十余年,小心慎密,不避艰险,言无隐情。其 ![]() ![]() 秉忠自幼好学,至老不衰,虽位极人臣,而斋居蔬食,终⽇淡然,不异平昔。自号蔵舂散人。每以昑咏自适,其诗萧散闲淡,类其为人。有文集十卷。无子,以弟秉恕子兰璋后。 秉恕字长卿。好读书,年弱冠,受《易》于刘肃,遂明理学。兄秉忠,事世祖,以荐士自任,嫌于私亲,独不及秉恕。左右以闻,召见,遂同侍潜邸。世祖尝赐秉忠⽩金千两,辞曰:“臣山野鄙人,侥幸遭际,服器悉出尚方,金无所用。”世祖曰:“卿独无亲故遗之琊?”辞不允,乃受而散之。以二百两与秉恕,秉恕曰:“兄勤劳有年,宜蒙兹赏,秉恕无功,可冒恩乎?”终不受。中统元年,擢礼部侍郞、邢州安抚副使。二年,赐金符,迁吏部侍郞。三年,升邢为顺德府,赐金虎符,为顺德安抚使。至元元年,转官法行,改嘉议大夫,历彰德、怀孟、淄莱、顺天、太原五路总管。淄莱府有死囚六人,狱已具。秉恕疑之,详谳得其实,六人赖以不死。他所至,皆有惠政。召除礼部尚书。出为淮西宣慰使,会省宣慰司,历湖州、平 ![]() ![]() 张文谦 张文谦,字仲谦,邢州沙河人。幼聪敏,善记诵,与太保刘秉忠同学。世祖居潜邸,受邢州分地,秉忠荐文谦可用。岁丁未,召见,应对称旨,命掌王府记书,⽇见信任。邢州当要冲,初分二千户为勋臣食邑,岁遣人监领,皆不知抚治,征求百出,民弗堪命,或诉于王府。文谦与秉忠言于世祖曰:“今民生困弊,莫邢为甚。盍择人往治之,责其成效,使四方取法,则天下均受赐矣。”于是乃选近侍脫兀脫、尚书刘肃、侍郞李简往。三人至邢,协心为治,洗涤蠹敝,⾰去贪暴,流亡复归,不期月,户增十倍。由是世祖益重儒士,任之以政,皆自文谦发之。 岁辛亥,宪宗即位。文谦与秉忠数以时务所当先者言于世祖,悉施行之。世祖征大理,国主⾼祥拒命,杀信使遁去。世祖怒,将屠其城。文谦与秉忠、姚枢谏曰:“杀使拒命者⾼祥尔,非民之罪,请宥之。”由是大理之民赖以全活。己未,世祖帅师伐宋,文谦与秉忠言:“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当一视同仁,不可嗜杀。”世祖曰:“期与卿等守此言。”既⼊宋境,分命诸将毋妄杀,毋焚人室庐,所获生口悉纵之。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立中书省,首命王文统为平章政事,文谦为左丞。建立纲纪,讲明利病,以安国便民为务。诏令一出,天下有太平之望。而文统素忌克,谟谋之际,屡相可否,积不能平,文谦遽求出,诏以本官行大名等路宣抚司事。临发,语文统曰:“民困⽇久,况当大旱,不量减税赋,何以慰来苏之望?”文统曰:“上新即位,家国经费止仰税赋,苟复减损,何以供给?”文谦曰:“百姓⾜,君孰与不⾜!俟时和岁丰,取之未晚也。”于是蠲常赋什之四,商酒税什之二。二年舂,来朝,复留居府政。始立左右部,讲行庶务,巨细毕举,文谦之力为多。三年,阿合马领左右部,总司财用, ![]() 至元元年,诏文谦以中书左丞行省西夏中兴等路。羌俗素鄙野,事无统纪,文谦得蜀士陷于俘虏者五六人,理而出之,使习吏事,旬月间簿书有品式,弟子亦知读书,俗为一变。浚唐来、汉延二渠,溉田十数万顷,人蒙其利。三年,还朝。诸势家言有户数千,当役属为私奴者,议久不决。文谦谓以乙未岁户帐为断,奴之未占籍者,归之势家可也,其余良民无为奴之理。议遂定,守以为法。五年,淄州妖人胡王惑众,事觉,逮捕百余人。丞相安童以文谦言奏曰:“愚民无知,为所诳 ![]() 七年,拜大司农卿,奏立诸道劝农司,巡行劝课,请开籍田,行祭先农先蚕等礼。复与窦默请立国子学。诏以许衡为国子祭酒,选贵胄弟子教育之。时阿合马议拘民间铁,官铸农器,⾼其价以配民,创立行户部于东平、大名以造钞,及诸路转运司,⼲政害民,文谦悉于帝前极论罢之。十三年,迁御史中丞。阿合马虑宪台发其奷,乃奏罢诸道按察司以撼之,文谦奏复其旧。然自知为奷臣所忌,力求去。会世祖以《大明历》岁久浸差,命许衡等造新历,乃授文谦昭文馆大学士,领太史院,以总其事。十九年,拜枢密副使。岁余,以疾薨于位,年六十八。 文谦蚤从刘秉忠,洞究术数;晚 ![]() 长子晏,仕至御史中丞,赠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封魏国公,谥文靖。 郝经 郝经,字伯常,其先潞州人,徙泽州之陵川,家世业儒。祖天 ![]() ![]() ![]() ![]() 经闻宪宗在蜀,师久无功,进《东师议》,其略曰: 经闻图天下之事于未然则易,救天下之事于已然则难。已然之中复有未然者,使往者不失而来者得遂,是尤难也。家国以一旅之众,奋起朔漠,斡斗极以图天下,马首所向,无不摧破。灭金源,并西夏,蹂荆、襄,克成都,平大理,躏轹诸夷,奄征四海,有天下十八,尽元魏、金源故地而加多,廓然莫与侔大也。惟宋不下,未能混一,连兵构祸逾二十年。何曩时掇取之易,而今⽇图惟之难也? 夫取天下,有可以力并,有可以术图。并之以力则不可久,久则顿弊而不振;图之以术则不可急,急则侥幸而难成。故自汉、唐以来,树立攻取,或五六年,未有逾十年者,是以其力不弊,而卒能保大定功。晋之取吴,隋之取陈,皆经营比佽十有余年,是以其术得成,而卒能混一。或久或近,要之成功各当其可,不妄为而已。 家国建极开统垂五十年,而一之以兵,遗黎残姓,游气惊魂,虔刘劘 ![]() ![]() 家国用兵,一以国俗为制,而不师古。不计师之众寡,地之险易,敌之強弱,必合围把槊,猎取之若禽兽然。聚如丘山,散如风雨,迅如雷电,捷如鹰鹘,鞭弭所属,指期约⽇,万里不忒,得兵家之诡道,而长于用奇。自浍河之战,乘胜下燕、云,遂遗兵而去,似无意于取者。既破回鹘,灭西夏,乃下兵关陕以败金师,然后知所以深取之,是长于用奇也。既而为斡腹之举,由金、房绕出潼关之背以攻汴;为捣虚之计,自西和径⼊石泉、威、茂以取蜀;为示远之谋,自临洮、吐番穿彻西南以平大理。皆用奇也。夫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而后可以用奇。岂有连百万之众,首尾万余里,六飞雷动,乘舆亲出,竭天下,倒四海,腾掷宇宙,轩豁天地,大极于遐徼之土,细穷于委巷之民,撞其钟而掩其耳,啮其脐而蔽其目,如是用奇乎?是执千金之璧而投瓦石也。 其初以奇胜也,关陇、江淮之北,平原旷野之多,而吾长于骑,故所向不能御。兵锋新锐,民物稠夥,拥而挤之,郡邑自溃,而吾长于攻,故所击无不破。是以用其奇而骤胜。今限以大山深⾕,厄以重险荐阻,迂以危途缭径,我之乘险以用奇则难,彼之因险以制奇则易。况于客主势悬,蕴蓄情露,无虏掠以为资,无俘获以备役,以有限之力,冒无限之险,虽有奇谋秘略,无所用之。力无所用与无力同,勇无所施与不勇同,计不能行与无计同。泰山庒卵之势,河海濯爇之举,拥遏顿滞,盘桓而不得进,所谓強弩之末不能 ![]() 为今之计,则宜救已然之失,防未然之变而已。西师既构,猝不可解,如两虎相斗,猝⼊于岩阻,见之者辟易不暇,又焉能以理相喻,使之逡巡自退?彼知其危,竭国以并命,我必其取,无由以自悔,兵连祸结,何时而已。殿下宜遣人禀命于行在所,大军庒境,遣使喻宋,示以大信,令降名进币,割地纳质。彼必受命,姑为之和,偃兵息民,以全吾力,而图后举,天地人神之福也。禀命不从,殿下之义尽,而后进吾师,重慎详审,不为躁轻飘忽,为前定之谋,而一之以正大,假西师以为奇而用吾正。比师南辕,先示恩信,申其文移,喻以祸福,使知殿下仁而不杀,非好攻战辟土地,不得已而用兵之意。诚意昭著,恩信流行,然后阅实精勇,别为一军,为帐下之卒,举老成知兵者俾为将帅,更直宿卫,以备不虞。其余师众,各畀侯伯,使吾府大官元臣分师总统,为战攻之卒。其新⼊部曲,瞢不知兵,虽名为兵,其实役徒者,使沿边进筑,与敌郡邑⽝牙相制,为屯戍之卒。推择单弱,究竟逃匿,编葺部伍,使闻望重臣为之抚育,总押近里故屯,为镇守之卒。使掣肘之计不行,妄意之徒屏息,內外备御无有缺绽,则制节以进。既⼊其境,敦陈固列,缓为之行。彼善于守而吾不攻,彼恃城壁以不战老吾,吾合长围以不攻困彼,吾用吾之所长,彼不能用其长。选出⼊便利之地为久驻之基,示必取之势。毋焚庐舍,毋伤民人,开其生路,以携其心,亟肄以疲,多方以误,以弊其力。兵势既振,蕴蓄既见,则以轻兵掠两淮,杜其樵采而遏其粮路,使⾎脉断绝,各守孤城,示不⾜取。即进大兵,直抵于江,沿江上下,列屯万灶,号令明肃,部曲严整,首尾缔构,各具舟楫,声言径渡。彼必震垒,自起变故。盖彼之精锐尽在两淮,江面阔越,恃其岩阻,兵皆柔脆,用兵以来未尝一战,焉能当我百战之锐!一处崩坏,则望风皆溃,肱髀不续,外內限绝,勇者不能用而怯者不能敌,背者不能返而面者不能御,⽔陆相挤,必为我乘。是兵家所谓避坚攻瑕,避实击虚者也。 如 ![]() ![]() ![]() ![]() ![]() 议者必曰:三道并进,则兵分势弱,不若并力一向,则莫我当也。会不知取国之术与争地之术异:并力一向,争地之术也;诸道并进,取国之术也。昔之混一者,皆若是矣。晋取吴,则六道进;隋取陈,则九道进;宋之于南唐,则三面皆进。未闻以一旅之众而能克国者,或者有之,侥幸之举也。岂有堂堂大国,师徒百万,而为侥幸之举乎?况彼渡江立国,百有余年,纪纲修明,风俗完厚,君臣辑睦,內无祸衅,东西南北,轮广万里,亦未可小。自败盟以来,无⽇不讨军实而申警之,彷徨百折,当我強对,未尝大败,不可谓弱。岂可蔑视,谓秦无人,直 ![]() 呜呼!西师之出,已及瓜戍,而犹未即功。家国全盛之力,在于东左,若亦直前振迅,锐而图功,一举而下金陵、举临安则可也。如兵力耗弊,役成迁延,进退不可,反为敌人所乘,悔可及乎!固宜重慎详审,图之以术。若前所陈,以全吾力,是所谓坐胜也。虽然,犹有可忧者。家国掇取诸国,飘忽凌厉,本以力胜。今乃无故而为大举,若又措置失宜,无以挫英雄之气,服天下之心,则稔恶怀奷之流,得以窥其隙而投其间,国內空虚,易为摇 ![]() 遂会兵渡江,围鄂州,闻宪宗崩,召诸将属议,经复进议曰: 《易》言:“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殿下聪明睿知,⾜以有临;发強刚毅,⾜以有断。进退存亡之正,知之久矣。向在沙陀,命经曰:“时未可也。”又曰:“时之一字最当整理。”又曰:“可行之时,尔自知之。”大哉王言“时乘六龙”之道,知之久矣。自出师以来,进而不退,经有所未解者,故言于真定,于曹、濮,于唐、邓。亟言不已,未赐开允,乃今事急,故复进狂言。 家国自平金以来,惟务进取,不遵养时晦,老师费财,卒无成功,三十年矣。蒙哥罕立,政当安静以图宁谧,忽无故大举,进而不退,畀王东师,则不当亦进也而遽进。以为有命,不敢自逸,至于汝南,既闻凶讣,即当遣使,遍告诸帅,各以次退,修好于宋,归定大事,不当复进也而遽进。以有师期,会于江滨,遣使喻宋,息兵安民,振旅而归,不当复进也而又进。既不宜渡淮,又岂宜渡江?既不宜妄进,又岂宜攻城?若以机不可失,敌不可纵,亦既渡江,不能中止,便当乘虚取鄂,分兵四出,直造临安,疾雷不及掩耳,则宋亦可图。如其不可,知难而退,不失为金兀术也。师不当进而进,江不当渡而渡,城不当攻而攻,当速退而不退,当速进而不进,役成迁延,盘桓江渚,情见势屈,举天下兵力不能取一城,则我竭彼盈,又何俟乎?且诸军疾疫已十四五,又延引月⽇,冬舂之 ![]() ![]() 彼既上流无虞,吕文德已并兵拒守,知我国疵,斗气自倍。两淮之兵尽集⽩鹭,江西之兵尽集隆兴,岭广之兵尽集长沙,闽、越沿海巨舶大舰以次而至,伺隙而进。如遏截于江、⻩津渡,邀遮于大城关口,塞汉东之石门,限郢、复之湖泺,则我将安归?无已则突⼊江、浙,捣其心腹。闻临安、海门已具龙舟,则已徒往;还抵金山,并命求出,岂无韩世忠之俦?且鄂与汉 ![]() 虽然,以王本心,不 ![]() ![]() ![]() 宋人方惧大敌,自救之师虽则毕集,未暇谋我。第吾国內空虚,塔察国王与李行省肱髀相依,在于背胁;西域诸胡窥觇关陇,隔绝旭烈大王;病民诸奷各持两端,观望所立,莫不觊觎神器,染指垂涎。一有狡焉,或启戎心,先人举事,腹背受敌,大事去矣。且阿里不哥已行赦令,令脫里⾚为断事官、行尚书省,据燕都,按图籍,号令诸道,行皇帝事矣。虽大王素有人望,且握重兵,独不见金世宗、海陵之事乎!若彼果决,称受遗诏,便正位号,下诏中原,行赦江上, ![]() 昨奉命与张仲一观新月城,自西南隅抵东北隅,万人敌,上可并行大车,排槎丳楼,缔构重覆,必不可攻,只有许和而归耳。断然班师,亟定大计,销祸于未然。先命劲兵把截江面,与宋议和,许割淮南、汉上、梓夔两路,定疆界岁币。置辎重,以轻骑归,渡淮乘驿,直造燕都,则从天而下,彼之奷谋僣志,冰释瓦解。遣一军逆蒙哥罕灵舆,收皇帝玺。遣使召旭烈、阿里不哥、摩哥及诸王驸马,会丧和林。差官于汴京、京兆、成都、西凉、东平、西京、京北,慰抚安辑,召真金太子镇燕都,示以形势。则大宝有归,而社稷安矣。 会宋守帅贾似道亦遣间使请和,乃班师。明年,世祖既位,以经为翰林侍读学士,佩金虎符,充国信使使宋,告即位,且定和议,仍敕沿边诸将毋钞掠。经⼊辞,赐蒲萄酒,诏曰:“朕初即位,庶事草创,卿当远行,凡可辅朕者,亟以闻。”经奏便宜十六事,皆立政大要,辞多不载。 时经有重名,平章王文统忌之。既行,文统 ![]() ![]() ![]() ![]() 经为人尚气节,为学务有用。及被留,思托言垂后,撰《续后汉书》、《易舂秋外传》、《太极演》、《原古录》、《通鉴书法》、《⽟衡贞观》等书及文集,凡数百卷。其文丰蔚豪宕,善议论。诗多奇崛。拘宋十六年,从者皆通于学。书佐苟宗道,后官至国子祭酒。经还之岁,汴中民 ![]() 二弟彝、庸,皆有名。彝字仲常,隐居以寿终;庸字季常,终颍州守。子采麟,亦贤,起家知林州,仕至山南江北道肃政廉访使。 部分译文 刘秉忠,字仲晦,初名侃,因信佛教改名子聪,任官后而名秉忠。其祖籍瑞州,世为辽朝官宦大族。曾祖⽗任金朝邢州节度使,家居邢州,故自祖⽗刘泽始为邢州人。太祖十五年(1220),木华黎攻取邢州,立都元帅府,任刘秉忠⽗刘润为都统,后改署州录事,又历任巨鹿、內丘两县提领。 刘秉忠自幼聪颖,八岁⼊学就能⽇诵文数百言。十三岁在帅府做人质,十七岁为邢台节度使府令史,以便于就近奉养其亲。秉忠为令史时常郁郁不乐,一⽇叹曰:“我家世代为官,宁愿沦为记书小吏吗?大丈夫生不逢时,只有隐退以待时而起。”便弃官隐居于武安山中。若⼲年后,被天宁寺虚照禅师收为徒弟。后又云游云中,留居南堂寺。 元世祖即位之前,海云禅师奉召,路过云中时闻秉忠博学多才,邀与同行。拜见世祖后,世祖甚为称赞,多次垂询。秉忠于书无所不读,尤其深⼊研究《易经》及宋邵氏《经世书》,至于天文、地理、律历、占卜无不精通,天下事了如指掌。世祖甚是宠爱,留其⾝边供职。后数年因⽗殁奔丧回家,世祖赐金百两为治葬之用,且遣使送至邢州。服丧期満,便召还至和林。秉忠至和林后上书数千百言,其大意是: 一、天生成吉思皇帝,统帅大军降诸国,不数年而取天下,但“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昔周公以此辅佐其弟武王治理家国,愿大王效法周公,亦以此辅佐兄长当今皇上治理天下。 二、皇帝治国,在內委任宰相,率领百官以理內政;对外委任大将,统领三军以安国土,內外相济,这当然是首要的。但天下之大,內外国事之多,非少数人所能顾及周到。应当选择开国功臣的子孙,分派到京府州县去监督旧官遵守王法。还要差官去检查,治理好的升官,不好的贬官。 三、天下户过百万,因差役、军役及官吏庒迫,民人逃亡,比原额减少一半或三分之一。应按现在户口确定差税,以后逃民复业后再行定夺。规定百官爵禄,廉洁者升,污滥者降,若有自行威福、滥杀生民者从严治罪。 四、对天下之民多施教化,现在已囚噤之人从宽赦免,明施教令。今后犯罪者均须审讯清楚后定罪,死罪须上报听候断决,这样才不致刑及无辜。 五、天子以国为家,以民为子。国与民如鱼与⽔一般。今应清查官府所欠债务,若原系正当借贷,宜按合罕皇帝圣旨,一本一利由官府归还,若系非正当借贷,且无借据,以及息大于本者,一概豁免。 六、民人纳公粮,就近输仓。各处行商坐贾的正税应按旧制,十五取一,噤止巧取横夺。仓库收粮时,加耗不许超过规定。噤止奢华,帝王之后裔、功臣、大小员官的服饰各有规定,无官职之人不得穿官服,要减轻民人的赋税,差遣劝农官导领百姓勤务农桑,经营产业。 七、宜遵照旧制,各地办学校,实行科举选士制度,开国功臣的子孙应⼊学校受教育,从中选拔有才能者加以任用。 八、慎择县官。关西、河南地广土肥,由于战争,民人逃亡,应设官招抚。孤寡及残疾人,宜设孤老院,官府供给⾐粮。朝廷使臣到各地州郡,应设馆安置,不得住在官衙及百姓家中。 九、孔子为百王之师,宜令各地立庙祭祀,访察当地名儒,请他们按照传统礼仪祭祀上下神灵。今天下广远,虽是成吉思皇帝的威福造成的,也是天地神明的保佑。 十、现在通行的辽历不准确,听说司天台改制新历,现新君即位,正须颁行。着手撰修《金史》,使一代君臣事业传之后世。 十一、家国拨出一部分经费赡养那些生活困难的名士学者,其中若自有产业者,可免其赋税差役,使他们为家国尽其才能。 十二、广开言路,不以人废言,也不以言废人,要使皇帝左右谏臣敢于直言,细致筹划。明君要分辨君子和小人,使贤者在位,能者在职。 十三、将国內民人必须之盐场和矿冶 ![]() ![]() 十四、噤止私设牢狱,噤止鞭背之刑。若纪纲正于上,法度行于下,天下可不劳而治。官不在多,唯在得廉洁能⼲之人。 世祖对这番议论,甚为赞赏,均加采纳。刘秉忠又上言道“:邢州户口原有万余,自兴兵以来都不満数百,若派真定之张耕、氵名⽔之刘肃这样的良吏去治理,必定能恢复旧⽇盛况。”于是朝廷派耕为邢州安抚使,肃为副使。不久流民复业,升邢州为顺德府。 宪宗三年(1253)、四年和九年,刘秉忠随世祖征大理、云南和伐宋时,力劝勿滥杀,故每克一城不妄戮一人,所至民人全活者不可胜计。 中统元年(1260)世祖即位,采纳秉忠的建议,下诏建元纪年,设立中书省和宣抚司。朝廷旧臣、山林隐士都被录用。 秉忠虽居于皇帝左右,但仍着旧服,当时人称他为“聪记书”至元元年(1264),翰林学士承旨王鹗奏言,秉忠早在陛下即位前就参与军国大事,有劳有功。今陛下即位,万象更新,而秉忠仍着旧装,我等于心不安。应正其⾐冠,给以厚爵。皇帝采纳,拜秉忠为光禄大夫,位至太保,参与导领中书省政事,并诏令以翰林侍读学士窦默之女为秉忠之 ![]() 最初,帝命秉忠在桓州东滦⽔北之龙冈建城,三年而毕,名曰开平,是为上都,以燕京为中都。至元四年,又命秉忠筑中都城,建立宗庙宮室。八年秉忠请建国号为“大元”以中都为大都,并为皇帝制定官制,朝见皇帝礼节、百官的服饰及俸禄等。 至元十一年(1274),随帝至上都,在附近南屏山筑舍居住,八月忽然无病而卒,年五十九岁。世祖闻耗惊悼,对群臣说“:秉忠为朕尽忠三十余年,小心谨慎,不避艰险,言无隐情,其学问之深,惟朕知之。”令出內府钱安葬于大都。十二年赠太傅,封赵国公,谥文贞。成宗时赠太保,谥文正。仁宗时又进封常山王。 秉忠自幼好学,至老不懈,生活简朴,自号“蔵舂散人”其诗潇洒闲淡,有文集十卷。 张文谦,字仲谦,邢州沙河人。自幼聪敏,记忆力強,与太保刘秉忠同学。世祖即位前为藩王时,封邢州为分地,秉忠向世祖荐举文谦。定宗二年(1247),世祖召见文谦,命他掌管王府记书,渐渐为世祖所信任。邢州地当要冲,初分二千户以供勋臣⾐食,派去管理的人,皆不知如何治理,而是进行百般搜刮,民人承受不了,有人向王府申诉。文谦与秉忠一同去对世祖说:“今民生困苦,以邢州尤其严重。何不择人去治理,责其成效,使各地向民间征取有一定限度和规定,这样,天下百姓都受到恩惠。”于是选近侍脫兀脫、尚书刘肃、侍郞李简一同去治理。三人到邢州后,同心协力,除去弊政,⾰去贪暴。于是逃亡在外的相继返乡,不到一月,户增十倍。从此,世祖更加重用儒生,让他们参与政务,这都是由文谦向皇帝建议的结果。 宪宗元年(1251),文谦与秉忠把当前首先要办的事陈奏于世祖,都予实行。世祖征大理,国王⾼祥抗拒不服,杀朝廷派去的使臣而逃跑了。世祖大怒,要大肆杀屠大理城的居民。文谦与秉忠、姚枢极力谏阻道“:杀使臣抗拒朝廷之命的是⾼祥,百姓无罪,请宽大。”大理百姓因此保住 ![]() 中统元年(1260),世祖即位,设立中书省,首命王文统为平章政事,文谦为左丞。建立纲纪,讲明利弊,以安国便民为宗旨。诏令一出,天下有太平之望。而文统素好忌恨别人,在商议政务时,每每与文谦相互可否,意见不一,怀怨于心,因此文谦请求出京任职。诏令他以中书左丞之职行大名等路宣抚司事。临行,对文统说“:民困苦已久,况又逢大旱,若不减税赋,何以満⾜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之希望?”文统说:“皇帝新即位,家国经费只是仰给于税赋,如果再行减免,家国所需如何供给?”文谦说:“百姓⾜,君怎么会不⾜!等到风调雨顺的丰收之年,再行征收也不晚。”于是减常赋的十分之四,商酒税减十分之二。 中统二年舂,回到朝廷,留在府政工作。朝廷始设左右部,推行各项政治措施,事无大小都办得很好,其中文谦尽了很大力量。三年,阿合马领左右部,总管家国财政,凡事只由他奏请皇帝,不必禀告中书省。朝廷诏大臣们讨论此事,文谦说“:分管财政,古代有这种制度,但说中书不⼲预其事,是没有道理的。若中书不问,天子将亲自来处理吗?”世祖认为“仲谦说的是” 至元元年(1264),诏令文谦以中书左丞之职巡察西夏中兴等路。羌族习俗素来与中原不同,办事无纲无纪,文谦从被俘人口中得蜀士五六人,让他们出来 ![]() 至元三年回朝,诸势家提出把数千户強迫为私家奴婢。此事久议不决。文谦认为,当以太宗七年(1235)为断,奴婢没有在官府户籍册上登记的,可归属于势家,其余良民无強迫为奴隶之理。议定之后,作为法律共同遵守。五年,淄州妖人胡王惑众,官府为此逮捕了百余人。丞相安童转奏文谦之言:“愚民无知,故被妖人欺骗引 ![]() 至元七年,拜文谦为大司农卿。文谦奏请设立各道劝农司,巡行劝农,开垦荒田,举行祭先农、先蚕等礼。又与窦默一同奏请设立国子学。朝廷诏命许衡为国子祭酒,挑选贵族弟子进行教育。当时,阿合马计划收民间之铁,由官铸造农具,以⾼价配售与民;创立行户部于东平、大名,印制钞票;所遣诸路转运司⼲政害民。文谦都将这些弊政在皇帝面前予以弹劾,请求废除。十三年,升御史中丞。阿合马怕台谏官揭发其奷诈,奏请废除了各道按察司。文谦却奏请恢复,但他自知为奷臣所忌恨,力请辞去御史中丞之职。当时世祖正因《大明历》成书年代已久,有差错,命许衡等制定新历法,于是授文谦为昭文馆大学士,领太史院以总管修新历之事。十九年,拜枢密副使。一年多病卒,享年六十七岁。 文谦早随刘秉忠研究占卜相命之术;晚年结 ![]() 郝经,字伯常,祖籍潞州,后迁居泽州。金末,⽗郝思温举家迁于河南鲁山避难。河南兵荒马 ![]() ![]() 宪宗二年(1252),世祖以皇弟的⾝份在金莲川建立王府,召郝经去咨询治国安民之道。郝经进呈数十条,世祖大喜,因留用于王府。此时蒙古皇帝正调集各路军马攻宋,西路军由宪宗亲领⼊蜀,东路大军由世祖统领,郝经随世祖至濮州。有人提出取宋七条建议,世祖 ![]() ![]() 郝经闻知宪宗在蜀军事久无进展,于是向世祖进呈《东师议》,真大意是: 经闻取天下易,救天下则难。我朝曾以一旅之师,奋起于漠北, ![]() 取天下有两种策略,一是武力夺取,一是智谋夺取。前者不可旷⽇持久,久则士气疲惫;后者不胜急,急则难以成功。从历史看,自汉、唐以来,以武力夺取,只费时五六年,未有超过十年者,所以军力不会疲惫,终能成功。晋之取吴,隋之取陈,经营十年有余,都是以智谋统一天下。无论时代之远近,其成功之道各取所当,不可任意行动。 我家国建立五十年,一是用兵力取天下,百姓深受战 ![]() ![]() 用兵之道在于按本国情况,不必遵行古制。我蒙古大军由于长期围猎,其聚如丘山,散如风雨,迅如雷电,捷如鹰鹘,出其不备,攻其不意,故得以破回鹘,灭西夏,败金兵,都是因为善用奇兵。其后由金、房绕出潼关之背以攻汴,自西和径⼊石泉、威、茂以取蜀,自临洮、吐蕃穿过西南以平大理,这些都是用奇兵的成功。其所以能出奇制胜,是因为关陇、江淮以北,多是平原旷野,便于骑兵驰骋,所向无敌。如今大军进取巴蜀,那里大山深⾕,险阻重重。皇上亲领百万之众,首尾万余里,运动困难。敌人则据险扼守,攻难守易,虽有奇谋秘略,不能施展,力无所用与无力一样,勇无所施与不勇无异,计不能行与无计相同,大军徘徊不能进,这便是強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的道理。 为今之计,应改正已造成的失误,防备未来的变化。攻蜀大军不能突然撤退,殿下最好遣人去请示于皇上,乘我大军庒境之势,派人去劝说宋朝赔款割地。暂且息兵议和,保全我军势力,而后再图大举。如果皇上不采纳殿下意见,殿下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然后再慎重详细规划进军方略,仍按前定之谋,以西路军为奇兵,以东路军为正兵。东师南进之前,先文告宋朝,讲明祸福所在,使他们知道殿下有仁爱之心,不愿杀屠,非好攻战,是不得已而用兵。殿下诚意昭著,恩信施行,然后挑选精勇兵将,组成一军,以老成善带兵者为将帅,作为殿下近卫军,以防不虞。其余由大官重臣分师统领,作为攻战队部。新招⼊部属不知打仗,可使他们在沿边筑垒,与敌郡县⽝牙相错,以牵制敌军。老弱残兵,把他们编组起来,由素有重望的大臣导领为內地镇守之卒。这样內外布置周到,没有破绽,然后节制进军。进⼊宋境之后,军队阵营严整,缓慢前进。我军要扬长避短。宋军恃城坚守,以不战而使我军疲惫,我军可长期围而不攻,使彼自困,选择出⼊便利地方屯驻重兵,表现出我军必然夺取的态势。凡攻占的地方,要严噤军士烧焚庐舍及滥杀民人,开其生路,争取人心。 军队士气振奋起来了,一切军需用品都准备充⾜了,然后以轻骑进攻两淮,截断宋军粮草,使⾎脉断绝,各守孤城。随即大军南下,直抵长江北岸,沿江屯驻,号令严明,军纪整肃,首尾衔接,各备船只,扬言渡江。宋军必大为震惊,內部发生变故。因为宋军精锐都在两淮,扼守长江的军队未曾经过战斗,只是恃长江天险,何能抵挡我⾝经百战的精锐之师。我军在一处突破,其他则望风皆溃,其两淮之军亦不能回师救援。这就是兵家所谓的避坚攻弱,避实击虚。 宋军素来认为“:有荆襄则可以保淮甸,有淮甸则可以保江南。”我军万全之策是:前荆后淮,先淮后江。过去我军据有荆、襄、淮甸,占据长江上游,后来失守。今⽇当以彼所保者为吾所攻,命一军出襄、邓,直渡汉⽔,造舟架桥,⽔陆并进。以轻骑取襄 ![]() ![]() ![]() ![]() 或有相反意见,认为三路大军并进,必然兵分势弱,不如三军合力向一方进攻,敌莫敢当。此等意见是不知取国之术与争地之术不同。大军合力向一处进攻,这是争地之术;诸路军并进,是取国之术。国中历代帝王统一天下,都是采取后一战略。如晋取吴是六道并进,隋取陈是九道并进,宋取南唐是三道并进。没听说有一旅之师而能攻灭敌国者;或有,那也是侥幸成功,岂有堂堂大国,拥军百万,而图侥幸成功的吗?况宋朝自南渡以来,百有余年,纪纲严明,风俗淳厚,君臣和睦,內无祸害,土地广阔,不可小视。自盟约破坏之后,他们每⽇都在注重军事,时时警戒,把我们当作強敌对待,且从未大败过,岂可蔑视。故英明君主之得天下,必有万全之策,不能以侥幸取胜。 西路军出师已一年了,还未成功。我家国全盛之力在于东路军,若东路军一举而下金陵,攻克临安是完全可能的。但因此而大量消耗了兵力,多费时⽇,以致进退两难,反让敌国有机可乘,到那时将悔之不及了。所以应详细筹划,慎重行事,以智取为上,这是保全实力,坐以取胜。过去我朝服征各国,本以力胜,但如今形势不同,若措置失当,既不能挫败南朝英雄之气,服天下之心,又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乘机离间,为之动摇。愚臣不厌其烦地反复议论东路军的作战方略,着眼点不是已形成的局势,而是将来的局势。 元军正当会师渡江,围攻鄂州之时,忽闻宪宗驾崩。世祖召集诸将商议对策。郝经再上书曰: 《易经》说:“只有圣人能知进退存亡,不偏不倚。”殿下才智过人,刚毅果断,⾜以统御天下。且久知进退存亡之道理。然自出师以来,进而不退,臣经很不理解。在真定,在曹、濮,在唐、邓,反复进言,均未蒙允准。如今形势急迫,故再进狂言。 家国自平金以来,只务进取,不蓄精养锐以待时机,以致用兵⽇久,费财大巨,且终无成效。蒙哥罕即位后,本应休养生息,忽大举用兵,进而不退。付与殿下率领的东师也是不当再进而又进,认为是皇命不可违。大军至汝南,既闻皇上驾崩,理应立即遣使至各军统帅,相继退军,与宋议和,殿下回归京师,处理皇位继承大事,但仍旧进军,这是不当进而速进。大军会集于长江之滨以后,应遣使与宋议和,息兵安民,整顿队伍,准备北归,但仍进军,又是不当进而又进。既不宜渡淮,又岂宜渡江?既不宜任便进军,又岂可攻城?如果认为机不可失,敌不可纵,那么既已渡江就不可中止,当乘虚取鄂州,然后分兵四出,直抵临安,使宋朝措手不及,灭掉宋国。如果达不到灭宋目的,则应知难而退。大军不当进而进,江不当渡而渡,城不当攻而攻,当速退而不退,当速进而不进,徘徊于江边,耽误时⽇,暴露出我军的弱点。举天下兵力不能取一城,我军精疲力竭,敌军精神 ![]() ![]() 宋朝上流既已无忧,吕文德集中兵拒守,他们知我国內政局不稳,斗志倍增,两淮之兵尽集于⽩鹭,江西之兵尽集于隆兴,岭广之兵尽集于长沙,闽、越沿海巨舶大舰相继而至,伺隙而进。如果堵住江、⻩渡口,阻拦于大城关,扼守汉东之石门,封锁郢、复之湖泊航道,我军将如何北归?不得已只有突⼊江、浙,捣其心腹。据闻,临安、海门已聚集战舰,是不能去的;如果还抵金山,拼命杀出归路,宋人中岂无韩世忠之辈?鄂州与汉 ![]() 殿下本不愿渡江,既渡江也不 ![]() 现在,宋朝正惧我大军庒境,集师自救,还无暇向我进攻。而我国內空虚,塔察国王与李行省相互勾结,威胁后方;西域诸胡窥伺关陇,旭烈大王正远征在西方,与国中本土隔绝;企图夺取皇位者,大有人在。狡诈之人说不定会兴兵作 ![]() ![]() 昨奉命与张仲一察看新月楼,见西南角到东北角,敌屯军万人防御坚固,必不可攻,只有许和息兵。殿下断然班师回朝,速定皇位大计,销祸于未然。可先命劲兵把截江面,与宋议和,允许他们割淮南、汉上及梓、夔两路,划定疆界,规定每年贡纳钱币。然后留下辎重,轻骑渡淮,直抵燕都,如从天而降,一切奷谋冰释瓦解。遣一军从四川 ![]() 这时,恰逢宋朝守帅贾似道亦遣使求和,世祖应允,乃班师北归。 第二年(1260)世祖即位,以郝经为翰林侍读学士,佩金虎符,任国信使至宋宣告世祖承继皇位,商定和议,令沿边诸将不得抢掠。郝经南行前⼊辞世祖,并上奏议十六事,皆政务大要。 郝经名声很大,遭平章王文统的妒忌。王文统在郝经南行起程之后,暗中嘱咐李。。调兵攻宋,企图借宋人之手杀害郝经。郝经行至济南,李。。写信给郝经阻止他南行,郝经把李。。的信送呈朝廷,自己继续南下。宋军败李。。军于淮安。郝经至宿州,遣副使刘仁杰、参议⾼寿羽去向宋朝商定⼊国⽇期,宋守将不上报其朝廷。经又致书宋宰相及淮帅李庭芝。李庭芝在回信中怀疑郝经南来的意图。贾似道正以抗敌有功自负,怕郝经到来后会揭穿他弄虚作假的 ![]() ![]() 郝经为人注重气节,学问讲求实用。在被留拘十六年中,著书立说以垂后世,撰有《续后汉书》、《易舂秋外传》、《太极演》、《原古录》、《通鉴书法》、《⽟衡贞观》等书及文集,凡数百卷。随从亦受学不浅。 wWW.bBm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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