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三钗·2011版》第九章及《金陵十三钗·2011版》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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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金陵十三钗·2011版 作者:严歌苓 | 书号:44763 时间:2017/12/10 字数:114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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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顾是天没大亮时出去打⽔的,到了天大亮,他仍然没回来。 法比·阿多那多来到地下室,问赵⽟墨她是否把去⽔塘的路线跟阿顾讲清楚了。赵⽟墨确信她讲清楚了,并且阿顾说他知道那口小⽔塘,是个大户人家祠堂里的⽔塘,供那大户人家夏天养莲。 法比说:“那阿顾去了三个多钟头了,还没回来!” 法比从两件袍子里挑了一件稍微新一些的换上,又用⽑巾擦了擦脸。他要去找阿顾,万一⽇本人⿇烦上了阿顾,他希望自己这副行头能助他一点威风。不找阿顾是不行的,连担⽔的人都没有,像陈乔治这样的年轻男子,一律被⽇本人当国中战俘拉走 ![]() 法比按赵⽟墨讲的路线沿着门口的小街往北走,到了第二个巷子,进去,一直穿到头。街上景观跟他上次见到的相比,又是一个样子,更多的墙黑了,一些房子消失了,七八只狗忙忙颠颠地从他⾝边跑过。狗在这四天上了膘,⽪⽑油亮。法比凡是看到一群狗聚集的地方就调开视线,那里准是化整为零的一具尸首。 法比右手拎着一只铅桶,随时准备用它往狗⾝上抡。吃尸体⾁吃疯了的狗们一旦变了狗 ![]() 池塘里漂着枯莲叶。这是多⽇来法比看见的最宁静和平的画面,他将铅桶扔进塘中,打起大半桶⽔,沿来路回去。这点⽔对于教堂几十口人来说,是杯⽔车薪,必须用英格曼的老宝贝福特运⽔。 法比回到教堂,将福特的后排座拆出去,把教堂里所有的桶、盆、大锅都搜集起来,塞到车上。第一车⽔运回来,陈乔治煮了一大锅稀粥,每人发了一碗粥和一小碟气味如抹布、口感如糟粕的腌菜,但所有人都觉得是难得的美味。 地下室里的女人们和女生学们已经好几天不漱不洗,这时都一人端一杯⽔蹲到屋檐下的 ![]() ⽟墨用她的一 ![]() ![]() ![]() ![]() ![]() ![]() ![]() ![]() ![]() 等法比第三次去那小池塘打⽔时,就发现了阿顾的去处。祠堂前面居然驻着一个连的⽇本兵,是他们把阿顾打死的。法比断定出这样一个始末,阿顾担着两个⽔桶走到池塘边,正好碰见几个⽇本兵需要他的⽔桶,阿顾不懂他们叫唤什么,⽇本兵觉得让这个国中人懂他们的意思太费劲,就一 ![]() 那口池塘实在太浅了,法比运了三趟⽔,扎在淤泥里的阿顾就露出了⽔面。法比趟着没膝的泥污,把阿顾往岸上拖,拖着拖着,法比感觉到自己有了观众:十多个⽇本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后,十几个 ![]() ![]() 这一次法比的车没有装⽔,装回了阿顾。黑瘦子阿顾被泡成了⽩胖子,英格曼神⽗简单地给了阿顾一个葬礼,将他埋在后院墓地。 女生学们这下知道,这两天喝的是泡阿顾的⽔,洗用的也是泡阿顾的⽔,阿顾一声不响泡在那⽔里,陈乔治用那⽔煮了一锅锅粥和面汤… 书娟感到胃猛一动,两腮一酸,一股清凉的 ![]() 她从阁楼上下来,想让新鲜空气平复一下恶心。 这时她看见地下室仓库透气孔前面站着几个同学,是徐小愚、苏莫,第三个叫刘安娜,安娜也是个儿孤。那天徐小愚向同学们出卖了书娟,书娟一直不痛快她,觉睡时用背朝着她。徐小愚可不缺密友,马上就用刘安娜填了书娟的空。书娟猜出,徐小愚的⽗亲假如此刻来接女儿,徐小愚会请求⽗亲带走刘安娜而不是她孟书娟。尽管这样,书娟也铁下心决不主动求和。 书娟发现女同学们在看什么。从离地面两尺多⾼的扁长的透气孔看进地下仓库,可以看到一个宽肩细 ![]() ![]() ![]() ![]() 受伤的小兵王浦生被窑姐们套上了貂⽪大⾐,绷带不够用,换成了一条条花绸巾。本来就秀气的男孩,经这么打扮,几乎是个女孩子,他靠在地铺上,铺边坐着⾖蔻,各人手里拿着一把扑克牌,一本旧杂志搁在两人之间当牌桌。 从透气孔看不清地下仓库的全貌,谁挪进“西洋镜”的画面就看谁。现在过来的是赵⽟墨,她低声和戴少校 ![]() 既然我姨妈书娟无法知道⽟墨和戴涛的谈话,我只好凭想象来填补这段空⽩。在⽇本兵的杀屠大狂 ![]() ![]() ![]() “头一眼看到你,就有点面 ![]() “不会吧?你又不是南京人。” “你也不是南京人吧?在海上住过?” “嗯,生在苏州,在海上住过七八年。” “最近去过海上?” “去过好几回。” “跟谁去的?有没有跟军人去过?就在今年七月?” “七月底,正热的时候。” “一定是那个长官把你带到空军俱乐部去了,我常常到空军俱乐部去混。” “我哪里记得?” ⽟墨笑起来,表示她记得牢靠得很,就是不能承认,那位长官的名声和家庭和睦是很要紧的。 是红菱的叫嚷打断了⽟墨和戴涛的窃窃私语。 “我们都是土包子,只有⽟墨去过海上百乐门,她跳得好!…” 红菱是在回答上士李全有的请求。李全有请红菱跳个舞给他看。 所有女人都附和红菱:“⽟墨一跳,泥菩萨都会给她跳活了!…” “何止跳活了,泥菩萨都会起凡心!” “⽟墨一跳,我都想搂她上 ![]() 这句话是叫⽟笙的耝黑窑姐说的。 戴少校说:“⽟墨姐小,我们死里逃生的弟兄求你一舞,你不该不给面子吧?” “就是,活一天是一天,万一今晚⽇本人来了,我们都没明天的!”红菱说。 李全有似乎觉得自己级别不够跟赵⽟墨直接对话,都是低声跟红菱嘀咕几句,再龇着大牙笑嘻嘻看红菱转达他的意思。 “谁不知道南京有个蔵⽟楼,蔵⽟楼里蔵了个赵⽟墨,快让老哥老弟 ![]() ![]() “人老珠⻩,扭不起来了!”⽟墨说着已经站起⾝。 书娟必须不断调整角度,才能看见赵⽟墨的舞蹈,最初她只看到一段又长又细又柔软的⻩鼠狼 ![]() ![]() ![]() 渐渐地,书娟发现自己腿两盘了个莲座,庇股搁在嘲 ![]() ⽟墨又圆又丰満却并不大的庇股在旗袍里滚动。书娟觉得这是个下流动作。其实她知道,这种叫伦巴的舞在她⽗⺟的 ![]() 书娟对戴少校越来越失望。一个正派男人知道这女人的来路,知道她这样扭扭不出什么好事来,还笑什么笑?不仅不该微笑,而且应该菗⾝就走。就像书娟⺟亲要求书娟⽗亲所做的那样,任何 ![]() ![]() ![]() ![]() ![]() 书娟看着⽟墨的侧影,服帖之至:一个⾝子给这 ![]() 现在⽟墨退得远了些,书娟可以看见她全⾝了,她低垂眼⽪,脸是醉红的,微笑只在两片嘴 ![]() 她再次扭到戴教官面前,迅速一飞眼风,又垂下睫⽑,盖住那耀眼的目光。我能想象赵⽟墨当时是怎样的模样,她应该穿一件丝黑绒,或深紫红⾊丝绒旗袍,⽪肤由于不见 ![]() ![]() ![]() 而我十三岁的姨妈却只有満腔嫉恨:看看这个 ![]() ⽟墨移动到李全有面前。李全有是老耝,女人⾝子跟他只隔两尺距离两⾝⾐裳,浪来浪去,光看没实惠,实在让他受洋罪。他嘿嘿傻笑,掩饰着満⾝ ![]() “出牌呀!”⾖蔻提醒。她扭头一看,发现王浦生从花红柳绿的绷带中露出巴掌大的脸蛋朝着⽟墨,眼光在⽟墨 ![]() ![]() 王浦生让⾖蔻打了一巴掌,回过神来,朝她笑笑。 ![]() ⾖蔻在七岁就是个绝代小美人,属于心不灵口不巧心气也不⾼的女子,学个发式都懒得费事,打牌输了赌气,赢了 ![]() ![]() 她若想巴结谁就说:“我俩是老乡吔!”所以普天下人都是⾖蔻的老乡。她若想从客人或者姐妹那儿讨礼物,就说:“哎哟,都搞忘了,今天是我生⽇哎!”所以三百六十五天都可能是⾖蔻的生⽇。 ⾖蔻说:“你老看她⼲什么?” 王浦生笑着说:“我没看过嘛。” ⾖蔻说:“等你好了,我带你到最大的舞厅看去。” 此刻⾖蔻妒忌⽟墨,但她从来都懒得像⽟墨那样学一⾝本事。 王浦生说:“说不准我明天死了哩。” ⾖蔻手在他嘴一拍,又在地上吐口唾沫,脚上去踏三下。“浑讲!你死我也死!” ⾖蔻这句话让红菱听见了,她大声说:“不得了,我们这里要出个祝英台了!” 这一说大家都静下来。⽟笙问:“谁呀?” 红菱不说,问王浦生:“⾖蔻刚才对你说什么了?” 王浦生露在绷带外面那一拳大的面孔⾚红发紫,嘴巴越发咧到绷带里去了。⾖蔻说:“别难为人家啊,人家还是童男子呢!” 大家被⾖蔻傻大姐的话逗得大笑。李全有说:“⾖蔻你咋知道他是童男子?” 只有⽟墨还在跳。她脸颊越来越红,醉生梦死发出的爱意给她上了两片胭脂。 连我十三岁的姨妈都看 ![]() 我在写到这一段,脑子里的⽟墨不止是醉生梦死的。她还是怀旧的。她在想一个男人,最后一次让她对男人抱幻想又幻灭的男人。那个男人姓张,叫国谟,不过一般人都叫他的字:世祧。张世祧家几辈人经商开实业,到了世祧这辈,张家祖⽗决定要让长孙世祧成为读书人。在海外读了书的世祧回到南京,在教育部做了个司长。这是张家贴钱也要他做的门面。世祧假如那天不参加同学会的“男子汉之夜”就不会碰到赵⽟墨,若不碰上⽟墨,他就不会堕落。他若碰上的是红菱、⾖蔻之类,连一句话都不会跟她们说。当然红菱和⾖蔻之流,也⼊不了那样的舞厅。在央中路上的赛纳舞厅不大,表演卡巴拉的都是一流歌手和舞娘。舞票也很贵,一块大洋一张,有时候当红舞女要三四张舞票才伴一场舞。常有些富家公子姐小背着家人到那里玩。那是赵⽟墨守株待兔的地方。那天的⽟墨优雅之极,戴一串⽩珍珠,一看就是真品,捧一本《现代》杂诗。她打扮成大户人家的待嫁姐小,还装出一点超龄待嫁姐小的落落寡合。世祧一帮人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坐在舞厅侧边扶手椅上的姐小。“男子汉之夜”的男人们的猎物就是此类姐小,他们中有人猜她在等自己跳舞的女同学或女同事。也有人猜她是⽪鞋不合脚,把脚跳痛了,在短暂养伤。张世祧看着两个朋友上去,邀请她跳舞,都在她委婉的微笑上碰了钉子回来。大家选举世祧去试试运气。 世祧问她肯不肯赏光去喝杯咖啡,她看他一眼,怯生生的,但她还是站起来了。她站得亭亭⽟立,等他为她披外⾐,就像懂些洋规矩的姐小一样。世祧听见朋友们和着舞乐怪叫,这是一声吵闹的集体醋意。 “姐小贵姓?” “我叫赵⽟墨。先生呢?” 张世祧说了自己的名字,同时想,好一个落落大方的女人。喝咖啡时,他问她在读什么,她就把她刚从杂志上读到的东西贩卖给他。《现代》杂志上都是现代话题,政治、经济、国人生活方式和健康,电影明星的动向和绯闻。虽然她端庄雅致,但他觉得她不仅止于此。她不时飞来的一两瞥眼风太耀眼了,他给刺 ![]() ![]() ![]() ![]() ![]() ![]() ![]() ![]() ![]() ![]() ![]() ![]() ![]() ![]() ![]() ![]() ![]() 她讲的⾝世掺了一半假话,说自己十九岁还是童⾝,只陪酒陪舞,直到碰上一个负心汉。负心汉是要娶她的,她才委⾝,几年后负心汉不辞而别,她脫下订婚钻戒,心碎地大病一场,差点归 ![]() 赵⽟墨的真相是世祧的太太揭露的。张少 ![]() ![]() ![]() ![]() ![]() ![]() 张少 ![]() ![]() ![]() ![]() ![]() ![]() 其实让张世祧这种男人浪子回头也省事,就是悲悲慽慽地呑咽苦果,委委屈屈地接受现实,一心一意地侍奉老人和孩子。世祧在欧洲待了六年,他标榜自⾝最大的美德是人道精神,从不伤害人,尤其是弱者,尤其是已受伤害的弱者。张少 ![]() ![]() ![]() ![]() ![]() ![]() 我姨妈书娟此刻悟到,她的⺟亲和⽗亲或许也是为了摆脫某个“ ![]() ![]() ![]() ![]() ![]() ![]() 所以她对着透气孔叫了一声:“ ![]() 屋里的声响顿时静下来。 “谁在外面?”⽟墨问。 书娟已经从透气孔挪开了,站在两个透气孔之间,嵴梁紧贴厨房的外墙。 “臭子婊!”书娟换了一嗓音叫道。“不要脸!”反正里面的人看不见她。 “是不是子婊,⽇本人都拿你当子婊!” 书娟听出,这是黑⽪⽟笙的声音。 “你们以为你们跟子婊不一样,扒了 ![]() 这是红菱的声音。 书娟用假嗓子骂道:“臭子婊 ![]() “你们听着,⽇本人就喜 ![]() ![]() 书娟发现自己微微张开嘴,好久不咽一口唾沫,呢喃这子婊说的是真的吗?一定不是真的,是当鬼故事编出来吓唬她的。 “全安区都给⽇本人搜出好几十⻩花丫头来了!”红菱幸灾乐祸地 ![]() 书娟想,原来恐怖不止于強暴本⾝,而在于強暴者面前,女人们无贵无 ![]() ![]() 她突然更加仇恨这些窑姐。她们幸灾乐祸的正是強暴抹除了贵 ![]() 书娟从厨房后面铲来一铲煤灰,浮头上还有一些火星。她走到透气孔跟前,掂量着:就算这一铲热灰有一半能挥进孔里,就算有两团火星落在那些靠男人弱点喂养的 ![]() ![]() 现在连她眼中的大英雄戴少校都用男人的弱点宠她们,纵容她们。少校放下了矜持,放浪形骸起来。少校宁可忍受左胁 ![]() ![]() ![]() 书娟发现⽟墨一边搂着少校 ![]() ![]() ![]() 所有窑姐和军人都知道两人眼光的一答一对是什么意思,全都笑得油爆爆的。只有王浦生不明⽩,拉住⾖蔻的手,问她大家在笑什么。⾖蔻在他蒙了绷带的耳朵边说:“只有你童男子问呆话!”她以为她是悄悄话,其实所有人都听见了,笑声又添出一层油荤。 书娟比量着铲子的长度,考量应该怎样提⾼带火星的煤灰的命中率。 “你在那儿⼲什么?” 煤灰连同铲子一块落到地上。书娟回过来,看着法比·阿多那多。“你要⼲什么?”他看着地上的煤灰,还有三两个火星闪动。 书娟不说话,只是嵴梁贴着墙直立。被老师罚,也不必站这么直。法比个子⾼,当然是无法从透气孔里看西洋镜的。 地下仓库里更 ![]() ![]() 法比向厨房的门走去。书娟明⽩他要去⼲涉地下仓库那帮男女,再不⼲涉,秦淮河的生意真要做到教堂里来了。法比刚一转⾝,书娟就趴在透气孔上。 现在名 ![]() ![]() ![]() ![]() ![]() 书娟看到地下仓库里的人顿住一下,都往头顶上那个通向厨房的出⼊口看。书娟知道这是法比在那里叫他们开门。 ⽟墨只停顿一下就舞下去了。 不知是谁为法比打开了出⼊口的盖子。法比进到地下仓库时,⽟墨对他回眸一笑。 副神⽗用英文说:“安静!” 没人知道他说什么。红菱说:“神⽗来啦?请我跳个舞吧!跳跳暖和!” 后来,书娟知道,是小愚带着安娜和苏菲向法比告的状,要法比来⼲涉窑娜们“劳军” 法比不像以往那样用纯正的江北话下噤令。他只用带江北口音的英文一再重复:“请停止。”他的脸枯⻩衰弱,表情全部去除,似乎对这些窑姐有一点表示,哪怕是憎恶,都抬⾼了她们。他此刻要表现一种神 ![]() 果然,一个无声响无表情的法比使人们收敛了,⽟墨首先停下来,找出一 ![]() “请大家自重,这里不是‘蔵⽟楼’,‘満庭芳’。”法比说。 “哟,神⽗,你对我们秦淮河的门牌摸得怪清楚的!”呢喃不识对务,还在跟法比贫嘴。 “神⽗是不是上过我们的门?”⽟笙更没眼⾊,跟着起哄吃⾖腐。 女人们笑起来。 法比的目光瞟向赵⽟墨,意思是:早就知道你的⾼雅矜持是冒牌货。现在你本 ![]() “对不起,神⽗,刚才大家是太冷了,才喝了点酒,跳跳舞,暖和暖和。”戴少校不失尊严地为自己和其他人开释。 “外面情况越来越坏,⽇本兵刚进城的时候还没那么野蛮,现在越来越杀人不眨眼。”法比说“他们还到处找女人,见女人就…”他看看⽟墨,又横了一眼疯得一头汗的红菱和呢喃。他接下来的话不说,她们也明⽩。 法比离开地下仓库时,回过头说:“别让人说你们‘商女不知亡国恨’。” ⽟墨的大黑眼睛又定在他脸上。 红菱用扬州话接道:“隔江犹唱后庭花。” “红菱不是绣花枕头嘛!”一个窑姐大声调笑:“肚里不止麦麸子,还有诗!” “我一共就会这两句。”红菱说着,又笑。“人家骂我们的诗,我们要背背,不然挨骂还不晓得。” 呢喃说:“我就不晓得。⾖蔻肯定也不晓得。保证你骂她她还给你弹琵琶。” ⾖蔻说:“弹你妈!” 法比说:“如果你们亲眼看见现在的南京是什么样,看见南京人口每分每秒在减少,就不会这样不知羞了。” 说完转⾝登上梯子,戴少校似乎清了清喉咙。 法比走到厨房外,沉默地对书娟打了个手势,让她立刻回到阁楼上去。 wWw.bB m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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